姚雅致虽然话语犀利,可心里却是明白得很,司礼监权势滔天,若是得罪了万千里,保不齐这阉人会在皇帝跟前挑唆。饶是帝王无心,说得多了,难免听得刺耳,免不得真的会闹出点什么来。
“娘娘!”宝儿低低的轻唤。
“罢了!”姚雅致拂袖,“本宫还不屑同一个阉人计较。”
只是姚雅致没想到,孙亮不是一个人来的,领着一大波的司礼监太监,随行的还有玄铁卫。若只是太监倒也罢了,竟还带着玄铁卫,可见此事非同小可。
“你们想干什么?反了吗?”姚雅致厉喝,“当这儿是什么地方?万千里他到底想干什么?带着玄铁卫冲入承乾宫,就不怕本宫一状告到皇上那儿,治你们一个以下犯上之罪?”
“娘娘恕罪!”孙亮笑盈盈的上前施礼,拂尘一甩便又站起了身来,“奴才今儿是奉了督主的命令,给娘娘您送一份大礼。”
“什么?”姚雅致一愣,“他万千里有这么好心?”
这个时候,人人对承乾宫唯恐避之而不及,那万千里比谁都见风使舵,还能上赶着过来送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莫非是有什么图谋?
思及此处,姚雅致微微
眯起危险的眸,“什么礼?”
孙亮闪开身,后头的太监赶紧上前。
竟是抬着一副担架,上头用白布盖着一具尸体,如此场景,别说是姚雅致,饶是姚雅致身边的赵有才也跟着怒然,“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把死人抬进承乾宫,没瞧见咱们宫里正在做什么吗?”
“是呢!”孙亮笑道,对着姚雅致点点头,一副浑然不怕的模样,“承乾宫里正在铺天盖地的挂红绸,准备给荣王殿下和娜布公主见礼,左不过呢……这踏在别人脑袋上的红,总归是要有出处才算周全。”
“你胡言乱语什么?”宝儿厉喝,“还不赶紧把这脏东西抬走。”
孙亮回头望了一眼盖着白布的尸体,“这东西是从承乾宫里出来的,要不要抬走,还得让姚妃娘娘您决定。”
“你说什么?”姚雅致皱眉,万千里到底是何用意?
“掀开!”孙亮一开口,底下的奴才赶紧掀开了盖尸布。
刹那间的寂静,落针可闻。
姚雅致回望着赵有才,赵有才会意的行礼,忙不迭上前看上一眼。
只一眼,赵有才的面色骤然稍变,紧赶着便回到姚雅致跟前躬身,压着嗓子低低的说,“娘娘,是福
子。”
赵有才都这么说了,那就说明这小太监着实是承乾宫里的奴才。
“想来娘娘是不太明白督主的意思,如今荣王殿下和娜布公主的婚事在即,督主身为司礼监的一把手,自然得将宫里的事儿安排得仔仔细细,免得圣心烦忧。”孙亮皮笑肉不笑,“承乾宫里跑出去的奴才,一不留心成了别人手里的把柄,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娘娘,您说呢?”
“什么把柄?”姚雅致心头一惊。
在此之前,因着姚雅心被西昌太子阿兰铎囚禁。
说是姚雅心陷害了娜布公主,使得娜布公主不得不委身于荣王,截了夜王萧明镜的胡,所以皇帝大怒,不再插手姚雅心之事,交由太子阿兰铎全权处置,南硕绝无异议。
姚雅致为此暗中斡旋,想着为妹妹开脱。
因为玉嘉的指认,姚雅心罪证确凿,要想脱身谈何容易。
谁曾想,万千里今日送了个死尸进来,而且着实是承乾宫的奴才,这么一来……怕是愈发坐实了丽妃陷害娜布公主的事实,令姚雅致有气不敢撒。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姚雅致想明白了中间周折,自然是软了口吻,不敢太过强硬,免得连司礼监都被逼急
了,少不得会咬她一口。
万千里虽然是个阉人,却也是个不可轻易招惹的阉人。
“督主说了,娘娘见着这尸身便也可以放了心。”孙亮手一挥,白布重新盖住福子的尸体,“承乾宫里跑出去的,难免会惊了圣上,督主最不耐的便是底下人嘴上没个把门,如今闭了嘴,此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闻言,姚雅致心头稍稍一松,看样子万千里没有上禀天听。
甚好!
甚好!
“督主还说了!”孙亮轻咳一声。
姚雅致的一颗心旋即又高高提起,“什么?”
孙亮笑了笑,躬身继续道,“督主还说,这小奴才的尸身如何处置,还望娘娘明示。是由着咱们司礼监带回处置,还是娘娘您自个处置,得您发个话。咱们总归有句发落,才不枉费咱们走这一遭!”
听得这话,姚雅致心头暗啐一句:歹毒的阉人!
可面上还是得端着后妃的正统架子,不能失了身份,便挺直了脊背稳稳的开口,“承乾宫如今正在办红事,不宜处置这些。”
言外之意,这小奴才的尸体,姚雅致压根不想沾手。
孙亮若有深意的笑着,似乎一点都不讶异,内心却是嘲讽
至极,竟与督主所料半点不差。听得姚雅致如此言语,孙亮拂尘一甩,“得,那奴才就照娘娘的吩咐办事。”
抬担架的奴才掉头便抬出了承乾宫,就像是事先就说好的,办事效率极好。
“娘娘您继续忙,奴才这就回去跟督主复命!”孙亮躬身行礼,也不等姚雅致应声,抬步就往外头走去。
“这帮狗奴才!”宝儿望着孙亮的背影骂。
姚雅致的脸都黑了,就因着她被降了位份,这帮奴才便如此不将她放在眼里?如此下去,那还得了?不行,她必须尽快争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娘娘,这福子的尸身怎么就落在了司礼监的手里?”赵有才担虑的望着姚雅致,“奴才若是没记错,这福子不过是小厨房里的粗使奴才,按理说……”
“哼,随随便便拉个人,但凡是从承乾宫出去的,便是把柄?”姚雅致恨得咬牙切齿,“不过是让本宫闭嘴,不许插手雅心之事罢了。万千里,算你狠!”
该死的阉人。
一伸手,姚雅致狠狠扯下手边的红绸,眸色狠戾无温。
她就不相信,雅心这件事,宫里其他人没有参与!
比如,玉坤宫!
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