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披了一件外衣出来,妖娆的依在柱子上,惺忪的眸子就这么直勾勾的回看着姚清时,“我说过,你们的事儿我也听到过,但是呢……若我是她,绝不原谅。”
姚清时张了张嘴,却发现他真的没有求得原谅的借口。一低头,又是一杯酒灌进肚子里。
“你今儿就算是在我这儿把自个灌死,她也不会出现,来日你若真的死了,她也不会为你流泪。昔年脑子里进的水,在你不要她抛弃她的时候就已经流得干净!”如月打个哈欠。
看着姚清时一杯接一杯的灌酒,如月满脸不屑,“你少在我这儿装深情,姑奶奶什么男人没见过,伤情不过是男人得不到的借口罢了!得到了还能珍而重之,那才是深情。在手的时候不珍惜,现在倒是后悔了?”
如月妖娆的啐一口,“告诉你,这世上最没得后悔的就是情分!”
“我只是想见见她,我想她,很想很想。”姚清时连声音都哽咽了,喝酒的样子好生狼狈。
“想见她?死了这份心吧,你这是要乱了她的生活。女人不像你们男人,喜欢风花雪月的同时,有喜欢刺激。平静度日,与深爱之人携手,粗衣淡饭亦是世上最美好的事儿。”如月撩发,“你毁了,就别想再拾起来。”
门儿都没有
。
“她到底在哪?我不信他一句都没透漏,他经常来找你,你肯定有法子……”
“呦呦呦,让我去套话?姚大人,姚将军,您可真看得起我。”如月双手叉腰,“姑奶奶没空。”
语罢,她返身撩开帷幔打算回去睡觉。
“不管出多少银子,我都愿意!”姚清时手中的杯盏啪的一声捏碎在掌心,眼见着鲜血直流。
可见是真的打定主意要见到心里那个人,否则死不甘心。
“银子?银子难买心头好啊!”如月轻嗤,“你真以为咱们在这地方,就只认银子?来日我年老色衰,也不过是黄土一柸,委实花不了太多银子。”
“那你要怎样才能帮我,从君安轻的嘴里掏出话来?”姚清时起身,额角青筋微起,眸光灼灼至极。
哎呦,这榆木脑袋开窍了?
如月想了想,男人难得开窍,得好好点拨点拨。
不过,就这样答应了,来日到手估计还不能珍惜,得吊着——吊到整颗心都给出去那才算数!
“恕难从命!”如月不搭理,已撩开帷幔进了内阁。
“如月姑娘!”姚清时借着酒劲,“只要你肯答应我,不管要什么我都给你。”
“若我要你这条命呢?”帷幔内,传出如月慵慵懒懒的声音。
姚清时微微一怔。
如月轻哼,看吧——她就说嘛,火候还不到,着实不能答应。
什么时候这毛头小子,能把命豁出去,就能抵抗他家的老爷子,才能真的保护他想要的女人。但是现在呢,借着酒劲尚且不能答应得痛快,更何况是清醒的时候。
时机未到,她也有心无力。
拢了拢毯子,如月继续躺在软榻上休息,只是这屋子里怎么越来越冷了?
想了想,她又自嘲般笑了笑,是心寒的缘故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心事,可每件伤心事都会过去,只是凝了心头一道疤,销不了也不会再疼,偶尔摸一摸还觉得挺有意思的,毕竟你伤心的时候,身子是暖是热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当时的心是活过的。
只是现在死了罢!
一觉睡醒,已经是傍晚时分,如月揉了揉脖颈,骤见着一旁守着的花凉,正神色异常的盯着自己,不免紧了紧心头,“什么事?”
“姑娘,姚将军还在外头呢!”花凉有些为难,“今夜——”
“是了,今夜君公子会过来。”如月无奈的起身,她也不着急,任由花凉伺候她悉数梳妆,待一切都做好了,她才扭着纤细的腰肢,一步一娉婷的走出内阁。
外头的姚清时已经醉得
不省人事,地上满满都是空酒坛,“这是喝了多少?”
如月嫌弃的挥挥手,屋子里的酒味正浓。
“就算是咱们了月居的酒好喝,也不至于贪杯成这样吧!”如月轻嗤,“花凉,找人去镇国将军府通知一声,让他们来接人回去。”
“我不回去!”姚清时忽然大吼,满面通红的脸上嵌着一对猩红的眼珠子,瞧着怪吓人的,“我不回去!我要找她,我想她,我要找她!”
“找找找!回家找你爹去!”如月翻个白眼,转而望着目瞪口呆的花凉,“还不快去!”
花凉应了一声,撒腿就往外跑。
“姚将军,有些话也就是在你喝醉了,咱们才敢说一说。她的确在京城,但是她不想见你,否则京城就这么大,将军府就在那里,她为何从未在你将军府门前经过?为何你走过京城的大街小巷,都不曾见到她?”
如月轻叹,“女人要真的想躲一个男人,是绝对不会轻易出现的。这是女人心!除非她本就没想躲你,所以会在熟悉的地方等你,怕你真的找不到她。那不算死心,那只是灰心!可我现在告诉你的是,她死心了。”
姚清时忽然哭了。
七尺男儿,领兵边关多年,什么大伤小伤不曾经历,什么恶劣的战事不曾见过,却
唯独在这里哭成了傻子一般,捂着脸嚎啕大哭。
好在房门关着,哭出来也好。
“是我对不起她!”姚清时满身酒味,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跌跌撞撞的朝门口走去。
“你这个样子……”如月忙去搀他,哪知被他一把推开。
日短夜长,寒凉的冬日里若是放任醉汉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万一他醉倒在犄角旮旯里没人发现,估计是要冻死的,如月可担不起这罪责。
“谁都别管我!”姚清时红着眼的样子真可怕。
“外头都下雨了,冷得厉害!”花凉回来,领着龟公一道想搀住姚清时,“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将军府了,想来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姚将军回去。”
“我不回去!”姚清时醉了,但力道愈大,别说是花凉和龟公,饶是了月居的护院也奈何不得他,只能看着他跌跌撞撞的冲出去。
外头的天都黑了,这要是出什么事,该如何是好?
如月一声叹,无奈的伏在花凉耳畔低语两句,“去吧!”
花凉颔首,掉头就跑。
终是少年将军泪,未曾白头心已衰。
姚清时瘫坐在街角,雨落冰凉,却醒不了这醉人的酒,狼狈得犹如丧家之犬。
一柄伞缓缓遮在他的头顶,他欣喜若狂的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