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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298.别忘了你也是温家人——温酒!
    沈元尔翻天覆地找人的时候,杜青窈正窝在萧明镜的书房里,他顾自写着什么,她蜷在软榻上对着黄卷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让她干活倒也罢了,让她看书?

    呵……

    这一行行小字,他们认识她,她不想认识他们。

    一看到密密麻麻的字眼,她就觉得瞌睡虫上脑,干脆揽了一旁的薄毯裹着自个,悄悄打起了盹。

    她歪着脑袋,手中的书册何时落在地上亦浑然不觉,分明时辰尚早,却早早的入睡。大抵也是白日里吐了血,所以身子虚得厉害,这会睡意上来,便是谁都拦不住。

    听得书册落地的声音,萧明镜便知道这丫头铁定睡着了。

    因着不放心留她一人在卧房里,又不想让旁人盯着她,免得她不自在,他这才带着她来书房。

    另一方面,他另有打算。

    搁笔走到杜青窈跟前,萧明镜微微弯下腰,见着她着实是睡得熟了,这才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瞧了一眼软榻边上的空药碗。

    看样子,药效发作了。

    他转身去了密道入口,指关节轻叩。

    须臾,醉酒的老头拎着酒壶摇摇晃晃的走出密道。

    “睡着了?”他打了个酒嗝。

    “你自己下的分量

    ,难道不知轻重?”萧明镜眉心微蹙,“喝这么多酒,也不怕熏着她!”

    “反正她睡着了,怎么可能闻得到?”老头翻个白眼,“小气!”

    萧明镜着实不太高兴,瞧着他摇摇晃晃的走到杜青窈跟前,时刻担着心,怕这老头一不留神就撞在了她身上,“你莫把她惊醒,不然仔细身上的皮。”

    “她还不是你的人,你操的哪门子?”老头甚是不悦,“你若有本事,别来烦我。”

    “果真是活腻了。”他率先坐在软榻边,“让你看病,何至于如此废话?若没这点斤两就不要答应本王,省得浪费本王府中的好酒。”

    提起酒,老头脸上的表情稍缓,当下捋开面上的散发,一脸的赔笑,“我这不是开玩笑吗?莫要这般小气,好歹这丫头也是我家的,我哪能见死不救呢!”

    “知道就好。”萧明镜黑着脸。

    老头搭着杜青窈的腕脉,原还是嬉皮笑脸,到了最后竟是讶异非常,最后不敢置信的盯着萧明镜,“你有麻烦了!你麻烦大了!”

    “看样子,验证了本王的猜测。”萧明镜为杜青窈掖好毯子,“进密室说吧!”

    老头点点头,“很棘手!”转而跟在萧明镜的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

    密室。

    书房里温暖如春,她身上的药效有些重,是以这一时半会若无外力作用,定然不会醒转,且教她好好睡一觉再说。

    还是那间石室,只不过萧明镜的脸色不似上次淡然。端坐在棋盘之前,萧明镜捏着棋子的手,指关节都泛着青白之色。

    “说吧!”萧明镜半垂着眉眼,“现如今还有什么是本王承受不住的?”

    老头猛灌一口酒,以袖口狠狠拭去唇角的酒水渍,“这么跟你说吧,这丫头的情况很复杂,下手之人对她委实太狠。先断其爱,后灭其情,让她做一个彻彻底底的寡情薄性之人!”

    萧明镜将手中的棋子捏得咯咯作响,“断情绝爱。”

    “没错!”老头轻叹,“我原以为是蛊毒,取了便罢,但如今看来着实不成。她身上中了忘忧,而忘忧这东西对温家人而言,传女不传男,所以我也不知道忘忧的配方是什么。就算取了她身上的情蛊,也未必能解得开忘忧之惑,我……”

    “一句话,能不能解?”他眸色沉沉。

    老头揉着眉心,“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温家的女子,差不多都死绝了。最不成器的那个,如今也是生死不明,我上哪儿给你找人找方子?”

    萧明镜冷眼看他,“

    那就是不能解?”

    “要不,你去问问那丫头,传女不传男,估摸着她自个也知道?”老头笑嘻嘻的凑上去,“你别小看那丫头,她懂的东西兴许比我还多。温家很多东西,都只有女子才有资格传承!”

    “怕是连她自己都未必晓得,忘忧的最终配方。”萧明镜轻叹一声,面色沉沉的起身,“这东西早在上一代就应该覆灭殆尽,她母亲如今尸骨难全,何况……”

    提起这个,老头的面色微恙,连声音都低若蚊蝇,“还没找回来吗?”

    “你关心吗?”萧明镜问。

    老头猛灌两口酒,不答。

    “既然关心,何必装漠然?都说人死如灯灭,你若计较,便此生难安。你若不计较,此生得释然,活也坦然死也畅快。”萧明镜负手而立,“你醉了很多年,也该醒醒酒了。温酒!”

    乍听得“温酒”二字,老头捏着酒壶的手当下颤了颤,连酒壶嘴都寻不着。

    “我好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叫我了!”老头嗤笑,“你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总是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如此眼明心亮,不觉得无聊吗?看什么都看得透透的,人生还有什么趣儿?”

    “那是本王的事。”萧明镜长长吐出一口气,“别忘了,

    你也是温家人。苟延残喘不是目的,活下去也不是最终结果,在这场权力的博弈中,太多的人为之付出代价,不该再被有心人利用,不该再有无辜的人为之死去。”

    累累白骨,已经够了!

    老头起身,双手撑在案头,笑得那样悲凉,“都死光了,差不多都死绝了,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就算翻身又如何?死去的人,还能活回来吗?温氏族谱的秘密,应该长埋地下。”

    “你想长埋地下,可别人未必这么想。”萧明镜冷了音色,“镇国将军府的人已经查到了杜家,他们这么快就把手伸过去了,可想而知是势在必得的。”

    “杜家?”老头愕然,“你查了那么多年,都始终未果,若非这丫头出现,你都未必能……镇国将军府是怎么知道的?”

    萧明镜轻嗤,“只要居心叵测,就会有利可图,没什么可奇怪的。本王倒是很期待,隐藏了这么久的大学士杜久安,该如何应付?人已经死了,但秘密应该还在杜家!”

    老头绷直了身子,“连死人都不放过,还大学士呢?简直是败类。”

    石室内缄默无声,却不知上头的书房里,沈元尔高高举起了长鞭。

    只听得“啪”的一声巨响,顿时鲜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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