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香阁?”孙敏蹙眉,“松香阁是什么地方?”
听着名字,倒像是花楼之类,难不成带着她来逛烟花柳巷?这丫头未免太放肆了些,此处岂是女子能来的地方?!
杜青窈已经走了进去,大堂内一个人都没有,瞧着很是空荡。
孙敏环顾四周,大堂内布置得很是雅致,倒没有花楼窑子的花枝招展,入门便能嗅着淡淡的檀香味,整个地方透着宁静优雅的气息,委实不像是花楼。
“这是什么地方?”孙敏不解。
杜青窈笑了笑,“光顾着练武报仇,抱着必死之心,自然不能明白后路的用处。报仇是应当,可为了报仇搭上自己的命却是不值得!”
“又是你的退路论。”孙敏黑着脸。
“退路有什么不好?”杜青窈两手一摊,“且看此处,宁静优雅,是不是个好去处?”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孙敏有些不耐烦,“你带我来此作甚?难得方春瑶放你我出来,怎么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你我还有事情要做。”
杜青窈笑了笑,“傻不傻?真以为跟着我们的是商府的人?商怀锦要对你我动手,我根本出不了商府。”
孙敏骇然,“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并非商府的人跟
着你我?那会是谁?”
“好好想一想!”杜青窈拾阶而上,朝着二楼走去,“想明白了,就知道我为何带你来这儿。”
四下无人,杜青窈却如同回家一般自在,轻车熟路得很!她推开一道门,进了一间屋子,撩开垂落的布帘,吊儿郎当的朝着里头走去。
琴音袅袅而起,高山流水之音,叫人身心舒畅。
“你把话说清楚!”孙敏急了,“到底是谁跟踪我们?”
杜青窈突然身子一歪躺在了软榻上,一双长腿直挺挺的翘在软榻背上,就跟进了自己家似的,全无形象可言。便是孙敏都看愣了,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杜青窈。
这哪里还是宫里规行矩步,卑躬屈膝,小心谨慎的李宫人?
“吓着了吧!这丫头就是大半小子,别把她当女人就对了,你可以当她是流氓痞子,就是别把她当做寻常女子看。”有温柔的声音从帘子后头幽幽传来。
孙敏快速凝力于掌心,“什么人?”
“别紧张!”杜青窈抓了一把案上的葡萄我那个嘴里送,“是这松香阁的九山阁主,你可以叫他九爷,也可以叫他山山!”
说话间,有白衣男子抱着琴从里头走出来。
面带微笑的男子,长
发披散,白衣蹁跹,身上竟带着难掩的仙气。眉目俊朗,姿色过人,趁着这般气质,果然是少见的人间极品。
“九山阁主?”孙敏上下打量着他,竟有些微微的面红,“这是……”
“这是琴坊。”九山阁主优雅浅笑,将琴放在了一旁的琴架上,拂袖落座。
白净无暇的手,骨节分明,于这琴弦之上如行云流水般拨弄,瞬间便有悦耳的琴音流淌。弹琴之人神情专注,宛若之身虚无境界,周遭一切皆不负存在。
天地间唯有这一曲流觞,传承千古。
“琴坊?你带我来琴坊作甚?”孙敏有些心慌意乱,莫名觉得心跳加速,也不知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受了内伤?可近来没动武啊!
琴声戛然而止,九山阁主面带微笑,抬了眼皮温柔的望着孙敏,“跟着你们的并非商家之人,是玄铁暗卫。”
眉,骇然扬起。
孙敏身子僵直,“司礼监?”
“没错。”杜青窈吐一口葡萄皮,幽幽吐出一口气,“方春瑶的人!”
“方春瑶不是和你一伙的吗?怎么她……”
瞧着不敢置信的孙敏,杜青窈笑了笑,“果然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方春瑶就算和我交好,你却也不能忘了她是
司礼监之人的事实。你我不作数,她可是实打实的司礼监细作,忠心可鉴呢!”
孙敏这才明白,“她故意让你我离开商府,其实是想跟踪你我,查探你我?好险,险些大意失荆州。”
“三教九流之地,查无可查。”杜青窈冷笑,“司礼监又如何,只管去查。英雄每多屠狗辈,自古侠义出风尘,不怕他们去查!”
“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孙敏面色黢黑,“我真的没想到,方春瑶竟也会算计你我,亏我以为她同你交心,谁知竟是这样的结果!”
“就目前的情形来看,她或许并不想你我的性命,只是想掌控你我的行踪,看看同谁相从过密,借此来控制你我!”杜青窈幽然轻叹,徐徐站起身来,双手环胸伫立,“不过现在嘛……”
孙敏呼吸微促,“跟丢了你我,那些人怕是业已回去复命,到时候少不得要被人怀疑。”
杜青窈摸着自己的脸,“要想不被人怀疑,自然得有些手段。我这人呢……对自己是没有底线的,但对别人却是小气得很!春瑶算计我,我自然也不能亏待她。”
“你……”孙敏不解,“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司礼监的人相不相信。人
都是很感官的动物,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而不相信自己心里的判断。”杜青窈负手而立,“好了,我们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不能在外面耽搁太久,否则这地方也不会太安全。”
九山阁主笑了笑,拂袖间取下了墙上悬着的琵琶,“司礼监的玄铁暗卫密布天下,京城早已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若真的要查,未必查不到。”
杜青窈点点头,伸手接过琵琶。
“帮我做件事。”杜青窈面色陡沉,整个人忽然变得阴测测,“查杜家,帮我找到我母亲的遗骨……或许是个人皮鼓罢!”
孙敏身心一震,“辛夜?”
指尖快速滑过琴弦,轻挑慢捻抹复挑,何其娴熟。
琵琶声声流音过,不见昔年旧红颜。
且教旧弦作相思,却是相思无寄处。
九山阁主幽幽轻叹,“你失踪那么久,殷三止并诸位兄弟,找你都快找疯了,你到底去了何处?如今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琵琶声声,有泪心中流,无语凝噎。
竟是心寒如斯,不解其中恨。
“我哪儿都没去,就在皇城。左不过……上了当,没了娘!”她敛尽眸中冷戾,音色轻颤,“仅此罢了!”
琵琶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