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砚的声音都在抖,他跟着殿下这么久,第一次见到殿下脸色如此难看,“殿下?”
萧明镜敛了眸,再抬头之时眼中凉薄业已消散,取而代之的仍是最初的温润如玉。微步上前,他极为巧妙的将她掖在身后,“马上给本王离开,夜王府里岂容见血!”
他轻飘飘的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西昌使团将至,想来北定侯爷知道轻重!”
沈奎未出口的话,被生生咽了回去。
须臾,才冷笑一声,“带郡主回去!”拂袖间的愤恨之意不言而喻。
“爹!”沈元尔委屈。
“你不嫌丢人,我可丢不起人!”沈奎咬牙切齿。
萧明镜只给交代,不负责任,任谁都没办法,是以只能先离开。如萧明镜所言,西昌使团将至,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北定侯府与夜王府的事儿,惊动了皇帝……
皇帝势必会怪罪,到时候谁都吃罪不起。
这真是个哑巴亏,而且赔大发了!
出了房门,萧明镜回头便拽住了杜青窈的手腕,一路上走得飞快,几乎是将她甩进房间的。
“我还没脱鞋……”杜青窈开口,却已经踏入了房间,身后的房门被他用力的关上。
怦然巨响,惊得外头的云砚差点
跳脚。
殿下生气了?
好大的气性!
殿下自从遇见李辛夜,竟变得这般喜怒无常。
“殿下,奴才……”杜青窈行礼,面色有些青白,毕竟身上疼痛未减,委实不怎么好受,“奴才不知犯了何错?方才郡主之事……”
“谁让你去挡?”萧明镜冷然。
杜青窈仲怔,“殿下此言差矣,如果不是奴才,只怕这会郡主已经触柱,就算不死也会伤重。殿下不是说,夜王府不能沾血吗?”
“与你何干?”他咄咄逼人。
“殿下未免太无理取闹!”杜青窈身子不舒服,自然耐不住脾气,救了人还被倒打一耙,果真最是无情帝王家,“既是如此,奴才以后便睁眼看着,万事皆不插手便是!”
语罢,她抬步就往外走。
然则下一刻,却被萧明镜快速拽回怀中,他从身后环住她。下颚就抵在她的肩头,面颊贴着面颊,呼吸熨烫着耳鬓,体温相互胶着,那样的亲密无间。
“你若损伤,本王舍不得。”他音色沙哑,“小刺猬,你真以为自己是刺猬吗?你所有的刺,需本王所给才作数!下次,不许再莽撞。”
“那殿下可想过,若是郡主撞死在夜王府,殿下难逃干系!”杜青窈半垂着眉眼
,蜷在他怀里未有动弹,“殿下不是说,西昌国使团将至吗?若是在此之前,郡主死在夜王府……”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萧明镜将她愈发抱紧,“本王的小刺猬,保护好你自己身上的刺,便是在帮本王的忙,免得到时候本王还得腾出手来保护你,懂吗?”
杜青窈不懂,真的不懂!
这是什么逻辑?
萧明镜终是松了手,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伤在何处?”
“现在才问?”杜青窈翻个白眼,“会不会太晚?”
“躺着,给你揉揉!”他牵着她的手,作势要进入内阁。
惊得杜青窈慌忙甩开他的手,“不必,做奴才的这点硬骨头还是有的。”
可这厮动作却快,直接将她打横抱起,由不得她拒绝便放在了软榻上,掌心直接摁在了她的胃部,“是这个位置吧?”
杜青窈眉心微蹙,他看到了?
看得倒是仔细,着实是这个位置,半点不差!
见她没抗拒,萧明镜专注的揉着,仿佛着实没有半分他意,真的是实心实意为她揉着。而且他一边揉着,另一边却将掌心至于火炉边上慢慢温着,待掌心热得受不了了,轻轻捂住她的伤处。
“你……”杜青窈有些神情恍惚,
“奴才从来没见过,哪个男人会像殿下这般细心。”
“如今见过便不需要其他人,本王一人即可!”他轻轻的为她按揉。
杜青窈轻笑,敛眸别开视线,“殿下真是时时刻刻不忘抬高自己。”
“本王的小刺猬,可是崇拜本王了?”他勾唇笑得妖冶,眉眼间的温柔,足以勾魂摄魄,叫人挪不开视线。
“殿下说笑了,奴才不敢!”
屋子里温暖如春,杜青窈被揉得舒服,身子都跟着暖暖的,困意不知不觉的浮起,便是连自己什么时候睡去都未能知晓。
看着自己的小刺猬安然睡去,似乎是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刺猬只有在觉得自己足够安全的时候,才会收了身上的刺。
所以……他给的安全感,她已经开始适应?
甚好!
云砚推门进来的时候,萧明镜已经为她掖好了被角,转身压着脚步走出了内阁。
“殿……”
“嘘!”萧明镜回望了内阁一眼,“轻点!”
云砚方才是看着萧明镜领了杜青窈进去的,如今只有萧明镜一人出来,那小奴才八成是睡着了吧?压了压嗓子,云砚低低的开口,“殿下,青烟回来了!”
眉心陡然拧起,萧明镜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书房内,青烟业已等候。
见着萧明镜进来,青烟忙不迭行礼,“殿下!”
萧明镜一袭青衣立于跟前,上下打量了青烟一番,却有些顾左右而言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郡主的婢女高声大喊之时,卑职业已回来!”青烟如实回答,安安静静的站在主子面前。
安静的主子,自然会有安静的奴才,这是毋庸置疑的。
萧明镜低头一笑,“夜王府的话本子,好看吧?!”
云砚进门奉茶,又毕恭毕敬的退出书房,在外头守着,以免闲杂人等靠近。
青烟面无表情,“侯爷哑巴吃黄连,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说的都是废话!”萧明镜拂袖落座,端起杯盏浅呷。
青烟敛眸,跪地行礼,“卑职无能,去晚了一步,所以……”
杯盏在手,俊眉微扬,萧明镜面无表情的望着跪地的青烟,眼中溢开些许探究之色。须臾,他慢慢放下杯盏,敛了眸中月华,“是谁……捷足先登了?”
“卑职赶到的时候,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得干干净净,所有与之有关的人……无一幸免!”
萧明镜猛地拧起眉心,面色凝重的站起身,仿佛是想到了什么。
无一幸免,这就意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