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那人影静静的站在那里,一窗之隔却看不清楚到底是谁。
事到如今,杜青窈只能静观其变。
若是此事被人看到,她擅入炼房,一定会被扒皮拆骨,剁了做牡丹花的花肥。所以她必须忍耐,先稳住窗外那人,且看看那人到底要干什么?
“且不管我是谁,我却知道你在找什么?!”那人竟是低笑两声,“这里是找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你知道我在找什么?”杜青窈愕然,忘忧这东西是母家的传承,按理说不可能有外人知晓。除非他是温家的人,不然就是在诈她!
所谓兵不厌诈,想来就是这样的道理。
在这种情况下,谁先承认谁便是输了!
“我当然知道你在找什么,而且我还知道你娘是谁!”那人忽然吐出一口气,“听一句劝,深宫之中莫要太自以为是。在这里,奴才命如蝼蚁,谁都不会例外!你不该进来!”
“呵,你只知宫中奴才的命宛若蝼蚁,那你可知出了宫可能连草芥都不如?”杜青窈挺直了脊背,直勾勾的盯着窗外的身影,“对我来说,宫里宫外没有半分区别。”
语罢,杜青窈深吸一口气,“罢了,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是想借此威胁我
?还是想杀了我?命都搁这儿了,想要就来拿!”
“若无差池,每夜子时来炼房!”
音落瞬间,窗外再无动静。
杜青窈一愣,快速跑出炼房。
外头空空如也,那人早已不知所踪。
那人自称知道她在找什么,到底会是谁?
她听得出那是不曾听过的男人声音,好似不是太监,毕竟太监因为做了阉人,声带难免有所变化。难不成是宫中的侍卫?
能在转瞬间消弭于无踪的男人,似乎也只有侍卫能办到。
可宫里那么多侍卫,她怎么可能知道是谁?
杜青窈回到房间里,望着烛火出神,“不管你想干什么,想从我身上诈出点什么都是不可能的。”她不过贱命一条,如果宫中有人要对付自己,完全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
明夜子时,炼房?
“那我切看看,你究竟意欲何为?”杜青窈敛了眉眼。
一觉睡醒,竟是承乾宫的总管太监赵有才,领着奴才出现在香坊的院子里。
赵有才鼻子出气的哼哼两声,趾高气扬的瞧了一眼众人,“哪个是李辛夜?”
李辛夜表示头大,似乎每个来找她的,都是这句话,他们没说腻,她都觉得自个听腻了
。
上前一步,杜青窈磕头,“奴才李辛夜,叩见公公!”
不用想也知道,这赵公公该用怎样不屑的眼神瞧她,甚至于可能都不屑瞧她一眼。承乾宫出来的奴才,即便是最低等的贱婢,也好过任何人。
“杂家还以为是怎样的天姿国色,怎样的异于常人,如今瞧着也是一个鼻子一双眼睛,委实没什么过人之处。如此颜色,便是当了牡丹园的花肥也不稀罕,怎么就入了公主的眼睛呢?”赵有才冷嘲热讽,这番话也像是说给众人听的。
杜青窈不放心上,但也听得仔细,毕竟有些话是不能错过,必得记住。
这些人训斥训斥,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果不其然,连监工嬷嬷都没开腔,赵有才自觉无味,转而拂尘一甩便掐了嗓子高声道,“还不走?难不成要让贵妃娘娘等着?!”
这话自然是冲着杜青窈说的,杜青窈紧赶着跟上队伍。
若是让承乾宫的贵妃等久了,委实是要出大事的。轻则受罚,重则是要掉脑袋的!
一路上杜青窈都在盘算着,贵妃急召是因为什么?
无外乎两者:一是十四皇子萧明镜,二是舒玉公主。
若说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前者事关朝
廷,又涉及后宫,别说是承乾宫,便是各宫各院但凡有子嗣都会有所忌惮。
眼下杜青窈得想好说辞,否则事到临头一句话都答不出来,她这摇摇晃晃的脖子连带脑袋,都得咕噜噜滚到地上。
那么,说辞是什么呢?
她心里盘算着,不知觉竟已经到了承乾宫的宫门前。
罢了罢了,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敛了心思,杜青窈谨了心,躬着身子随在赵有才身后,毕恭毕敬的进了临安殿。
一进门,她便嗅到了淡雅的鹅梨香,掺杂其中的龙涎熏得人骨头都酥了。
杜青窈随着众人行礼,“奴才叩请娘娘金安。”
四下静得厉害,她只能以眼角余光去扫周遭。只见着上头宫女拂袖,便轻而易举的屏退了底下的宫人,只留下寥寥数人在旁伺候。
留下的,约莫都是亲信心腹。
“香坊里出来的奴才,竟也不懂得宫中规矩?”冰冰凉凉的声音从上头传来。
杜青窈心头一紧,此言何意?她行的是宫中大礼参拜,着实没有半分偷懒懈怠。心想着,难不成是他们寻个由头,就这么想要杀了她?
转念一想又不对,如果贵妃想杀人,根本无需让亲随去香坊提人,大有
多此一举之意。
想到此处,杜青窈微微放下心来,“奴才新进宫,谢贵妃娘娘提点!奴才一定感恩在心,铭记在骨,绝不负娘娘提点之恩!”
上头传来一声低笑,有女子阴测测的开口,“小丫头瞧着颇有几分姿色,却原来也不过是一番小聪明罢了!娘娘,奴才瞧着这丫头没什么可取之处,怕是公主也看错了。”
赵有才紧跟着附和,“娘娘,夜王殿下生得俊俏这是众所周知之事,听说他成日出入了月居,身边满是娇俏的佳人相伴,怎么可能看上这样一个……”
杜青窈眉心微蹙,这样一个?她又如何了?低头间正好能瞧见自己略显平坦的胸前,不又得心头呐呐了一番。
临了,赵有才还干笑两声,大有嘲讽之意。
“那你就说错了!”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快速从外头传来。
杜青窈快速调转了头,退到一旁跪着,她自然是认得这声音的。身子微微的轻颤,脊背上的鞭痕隐隐作痛,仿佛是有了感应一般。
是福是祸犹未知,果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鞭子呼啦落甩在地上的响声,震得杜青窈彻底伏跪在地,“奴才叩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