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州在她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他想把自己的快乐和她分享。
北夷人不懂石墨的用处,以为是不祥之兆,天神怪罪。
凌州这几日便是去了塔尔山,虽然塔尔山现在被大雪覆盖,但他可以断定这片石墨比之前大齐发现的石墨矿还要大。
他告诉他们这是石墨,比黄金还珍贵,是上天赐给他们最好的礼物。
石墨会给草原带来希望。
“的确是好消息,果然是否极泰来。”阮棠也替他高兴。
这场大雪让草原陷入灾难,可若不是这场大雪塔尔山不会雪崩,也发现不了石墨矿。
那日之后他就开始想她的话,他把这些牧民当作自己的子民,自己的同胞,切实感受他们的痛苦,解决他们的痛苦。
没想到真的峰回路转了。
遇到她之后,他的人生也绝处逢生了。
“我已经写信给韩大将军,请他先运一批粮食到北夷应急再派善开采的矿工,铁达勒已经同意了。”凌州这几日便是在忙这件事。
“只怕还得你亲自和韩将军商议。”阮棠道。
这几件事都不是小事,更何况几件一起,甚至落实起来难度更大。
还有个曹刺史呢。
北夷最近发生的事他肯定知道了,他那边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
“所以,我们要回去了。”
“我可以的,随时可以动身。”阮棠道。
“不差这几日,还有些细节需要和铁达勒再商量,由他出面说服其他部落首领比我更好。”
阮棠点头,的确,凌州是铁达勒部落认可的战神,对其他部落而言仍非他们族类,信不过他。
北夷的局势此一时彼一时,眼下,若是铁达勒能掌握话语权对凌州有好处。
只是,非一日能成,还需要一个时机。
三日后凌州一行返回大齐,比起来时的路,回去的路顺畅许多。
到达尔罕部落时凌州收到了韩大将军的快马急报。
运粮和派遣矿工是大事,须亲自和他商议。
韩将军从谢家人的重视程度多少也猜到几分凌州的身份。
凌州一日不回来,韩将军的一颗心便得提着,他的身份便丝毫不能暴露。
阮棠是商人,通商互贸的事她更有经验,既能解北夷之困又能赚钱,这是互惠。
而且,她的商队已经提前出发,若是顺利的话,第一批粮食已经快到达尔罕了。
之前的药材她分了库尔三成利润,库尔很有契约精神,二人达成协议,他会帮阮棠建立驿站,把阮家的货遍布北夷。
大概在北夷待久了,一路往东阮棠有种春天来了的错觉。
虽然他们路上不敢耽搁,回到青岩镇的时候已经正月底。
韩将军看到凌州归来松了口气,但又有些欲言又止。
很快,凌州便明白是为何了。
谢子桓回京了,可却从京城派了幕僚。
韩将军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虽是武将,但也知有些话不该问别问。
不过,这段时间军中也发生了许多事,北夷的事情之后让曹家有所警觉。
凌州的身份在关键时刻或许也是一种震慑。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如此。
大概是谢子桓提前预警过,那些幕僚见到阮棠并没有多惊讶。
但不惊讶并不代表他们认可。
所以当凌州带着阮棠一起出现在书房时韩先生明显失态了。
只是他才要开口便被凌州制止了。
“我如今的身份不适合留诸位,更养不起,你们若能入我夫人眼日后可为她效力,不愿留下,现在就可以离开。”
凌州的语气不容置喙完全不是在阮棠面前那般温润。
不止在座的幕僚,连阮棠也有些震惊。
她没想到他带她来竟是为此。
瞧这些人看她的眼神虽不像谢子桓那般无礼,但明显心里也是看不上的。
她可不养吃白饭的。
尤其还很有可能是白眼狼。
阮棠拒绝的彻底:“我不养闲人。”
凌州点头道:“既然我夫人看不上,你们可以走了。”
说完不带一丝犹豫的带着阮棠便走,只是,二人才走到门口,便听到这些人扑扑通通全跪下了,比下饺子都热闹。
阮棠都惊呆了。
凌州的身份在青岩镇还是秘密,他们不敢暴露。
“我等无能,求主人念在昔日情分收留。”众人齐声道。
他们是东宫幕僚,自凌州离京,其中一部分投奔大皇子二皇子。
他们不愿侍二主,一直等待殿下归来,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殿下消息是万万不能离开的。
当然,他们也有私心,最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自然是想要一个结果的。
这个结果便是殿下重登高位,那么他们日后自然有个好前程。
殿下眼下在西北,比起京城反倒更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到时皇上便不得不顺从民意,迎殿下回京。
“我亦无能,养不起诸位,都散了吧。”凌州声音有些冷,甚至眼神都没有看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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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瑞不愧东宫第一幕僚,他看出来了如今的太子殿下已经不是昔日的太子,他没了对权力的欲望却有了软肋。
“郭某求夫人收留。”郭瑞不求凌州,反求阮棠。
郭瑞此言一出,有几个机灵的已经反应过来了,跟随道:“我等求夫人收留。”
阮棠蹙眉,抬眸看向凌州:“你倒是会把难题留给我,我可不管。”
“夫人昨日说缺几个管事,便想着从中挑几个,既然他们不中用,那便不必勉强,是我考虑不周,夫人莫要生气。”凌州软声哄道。
一群跪着的人哪敢抬头去看,不过只听声音也能听出殿下的低声下气。
殿下一人之下,便是在皇上面前也未曾如此,这位阮小姐实在过分。
怪不得谢公子提起她时那般表情。
“你的确考虑不周,我瞧着他们一个个养尊处优,怎好屈尊降贵做拨弄算盘珠子的买卖。不过,你既是他们昔日主人,让他们一人去账上支一万两银子也好回乡度日。”阮棠轻描淡写道。
一万两银子被她说得好像三五两一般,着实让他们震惊了。
阮家不愧是西北第一富庶,底气这般足。
他们虽说曾经不差钱,但这一年多在京城受尽白眼,日子过得也十分拮据。
只怕太子殿下也是要靠她度日才如此低声下气。
这么一想,他们越发觉得殿下不易。
虎落平阳啊。
曾经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竟落魄至此,主辱臣死,这都是他们的错。
太子殿下尚能如此,他们又算得了什么。
“我等也略通商贾,愿为夫人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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