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钟粹宫内。
小李子慌慌张张地禀报盈昭媛,“娘娘,奴才发现蝉儿昨夜跑了!”
盈昭媛刚起,正由晴儿为她敷脸,闻言皱眉道,“确定是她自己跑的?”
小李子笃定地说,“回娘娘,一定是!偏殿门锁是从里面被破坏的,宫门也是从内开的。”
盈昭媛这厢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宫门外寿康宫的孙嬷嬷前来传旨,让各宫娘娘、小主前去寿康宫议事。
盈昭媛心里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看了晴儿一眼,晴儿立刻会意,搀起孙嬷嬷的胳膊问,“嬷嬷,可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孙嬷嬷道,“有个宫女被发现死在了太液湖边的枯井里,死状很是渗人,看不清脸。
这还是陛下登基以来宫里第一桩命案,太后娘娘格外重视,叫各宫前去看看认人,顺便查查是谁害了人。”
盈昭媛白了脸色。
主仆多年,她立时便想到蝉儿应当是为她做了什么,但她没有想到蝉儿竟就如此了结了自己…
她昨夜想了一宿,都没能狠下心要蝉儿的命,毕竟是从小就相伴的。
孙嬷嬷看见她这副模样,也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看向晴儿。
晴儿低低与她耳语几句。
孙嬷嬷心下了然,想着赶紧回寿康宫告知太后,便笑道,“那老身就先告退了,还有几宫小主等着奴婢传话呢。”
盈昭媛面色恢复如常,也笑着亲自送了她出殿。
待人走远,晴儿环顾四周,低声问道,“娘娘,蝉儿难道…?”
盈昭媛已然放下心来,将知晓蝉儿之事的几个心腹叫来,说道,“蝉儿的性子你们都清楚,她不做没准备的事。
此番想必是不想让本宫难做,为本宫尽了最后一份心,全了这么多年主仆情谊。
待会儿到了寿康宫都放机灵点,娴妃再如何,咱们只管见招拆招,一口咬死蝉儿昨日不知所踪。
前日她去翊坤宫通风报信不是有人证吗?必要时候将人带来,只管往娴妃身上泼脏水!”
众人点头称是。
虽然为蝉儿痛心,可他们更清楚是谁害蝉儿和钟粹宫到了如此境地,绝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浪费蝉儿一番心血。
待盈昭媛到了寿康宫时,众人都已到了,连多日不见的白嫔都在。
太后还未露面,众人窃窃私语,好奇今日是发生了何事。
娴妃和盈昭媛分别居于主位左下和右下首位,两人下首又坐着瑛婕妤和洛嫔,接着是白嫔等人。
洛嫔低声问旁边的盈昭媛,“娘娘可知发生何事了?”
盈昭媛摇摇头,猜测道,“今日是二月二龙抬头,陛下一早便和众位大臣出宫了,许是皇庙那边有什么事?”
洛嫔觉得有理,点了点头。
太后此时从内殿而出,众人安静下来。
太后先是巡视了一周,见人都来齐了,才缓缓道,“哀家大病初愈,本不想理事,怎料这才几日功夫,宫里就出了命案。”
众嫔妃大惊。
原因无他,唯天朝律法规定了禁止虐待和打杀奴婢而。
不管是官宦还是富贵人家,奴婢犯错可以惩罚,却不能随意打杀,宫中更是如此。
若后宫里传出去有此等丑事,是要被御史台言官上书弹劾的。
嫔妃们大都是官宦世家出身,必不可能如此行事,留下把柄遭人诟病。
太后睨了一眼娴妃和盈昭媛,道,“最近宫中事忙,你二人协理六宫出了差错,哀家也不欲追究。
只是下不为例,否则哀家可要再行斟酌你二人能否担得起这担子了。”
二人连忙跪地请罪。
太后不欲多言,摆摆手让二人起了,又抬了抬下巴,命人将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抬到了殿外,问道,“都让人去瞧瞧吧,可认得是哪个宫里的?”
各宫奴才都强忍着惊惧恶心前去辨认。有胆小的,已在一旁吐了出来。
太后又道,“我朝律例,诸主殴伤妾及婢女折伤以上者,减凡人二等;死者以凡人论。
诸虐婢者,徒一年;故杀者,加一等;杀妾及非同居卑幼者,各依故杀之法。
你们在宫中时日已久,规矩也不必哀家多说了吧。”
众人连忙点头应是。
太后又道,“召宫正司仵作前来。”
仵作从一旁而出,跪地禀明此人死状,“此女乃中毒而死,微臣在她喉舌处发现残留有一品红毒素,应是被人灌入致死量的一品红汁液,浑身出现过敏症状。
另外,此女手中紧攥一枚玛瑙袖扣并几根丝线,初步判定是从行凶者身上拽下。
此女鞋底、指甲缝内也有不少花泥,微臣等人正在同各宫花泥比较,片刻后便能得知她先在何处被杀,而后被人扔进枯井。”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娴妃,众所周知娴妃喜好一品红,不顾毒性在翊坤宫中单独划了片花圃种植,时时观赏。
娴妃面色极为难看,却没有为自己分辩。
小李子此时刚看完那宫女情状,一屁股坐在地上,惊叫道,“这!这好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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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昭媛呵斥道,“太后娘娘面前失仪,像什么样子!”
小李子三步并作两步入内跪下,颤声道,“娘娘恕罪!只是奴才看…那好像是…好像是蝉儿!”
“什么!”盈昭媛失手打翻了手边的茶盏,立时就要起身前去查看。
小李子抱住她的腿劝道,“娘娘三思!娘娘玉体怎可受得了这种场面,叫其他宫人前去确认就可呀!”
盈昭媛失了神跌坐回去。
太后闻言,让钟粹宫其他宫人也去辨认。
几人看后都面色惨白,点头称确是蝉儿。
此时宫正司女官又道,“此女手中玛瑙袖扣在宫中存册留档,乃是娴妃封妃时陛下所赐之物。”
娴妃立刻跪地道,“臣妾未曾做过,也不知袖扣是如何到了这宫女手中,恳请太后娘娘明察!”
太后不语,只让仵作和宫正司继续查验。
小李子道,“禀太后娘娘,奴才今早便发现蝉儿不在宫中,也禀明了主子。
但主子只以为蝉儿是去内务府领本月份例了,便不曾声张。”
仵作道,“此女是昨夜丑时身亡。”
太后道,“查查翊坤宫花泥是否对得上,她手中丝线和翊坤宫众人衣裳又是否对得上。”
盈昭媛眼中蓄满泪水看向娴妃,只说,“蝉儿与我主仆情分已有十余年了。”
娴妃强忍着不快解释道,“本宫与她无冤无仇,为何要下此毒手?
更何况这些证据都指向明面上,若是本宫做的,也未免太愚蠢了些。
如此惹眼,说是有人栽赃嫁祸才更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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