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式体验清明上河图】
林靖玗与祁谓风于龙津桥站下了马车,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显眼包,林靖玗极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雀跃,徒步走在了郊外的乡野之间。
始是清晨宿露未干,乡间雾霭氤氲,朝霞叆叇,晴川历历,芳草萋萋,一位老农赤脚踩在田地里,手持簸箕播着春种,一头老迈的老牛栖于淤泥中,享受着短暂的惬意。
“未知天地恩何报,春种一粒,秋收万颗。”
乡里别林靖玗一进城,也不由自主的矫揉造作起来。
原本是慰劳老农的话,可老农一听,上下打量了林靖玗一番言:“子长见笑于大方之家。”
“何出此言?”
“老朽晨炊星饭,承星履草,芒鞋竹笠,汗流浃背,用双手换来的丰收,怎么成了上天的恩赐呢?”
林靖玗惊叹于老农的勤恳与智慧,没想到尹祁国“人本思想”竟如此潜移默化、深入民心。
不一会儿,两人走到了汴河之上,这里人口密度很大,熙来攘往,摩肩接踵,百舸争流。
林靖玗生怕自己走丢了,索性明目张胆的牵住了祁谓风的衣袖,然而这个细微的小动作却让祁谓风尽收眼底,他甚至揣摩起林靖玗是否对他有了依赖感。
虹桥下停满了大型商船,船工穿梭在甲板上,纤夫拉着长长的纤绳,长工正在码头卸货,数名商贾身着华贵丝绸正在交换着楮皮纸张。
“这是卖纸的吗?”好奇宝宝林靖玗小声问道,怕声音太大,出了洋相。
“那是交子,通用货币。”祁谓风笑得丹唇飞扬,久久不能平静。
交子?货币?
为何不用金银铜币,而用楮纸呢?
是他们的矿被挖空了吗?
“老夫瞧着贵人印堂发黑,应当是有血光之灾啊。”
算命先生招揽了一名瓮人,其人面体异黑若漆有光泽,齿及目甚鲜白,像极了当初刚卸下纱布的林靖玗。
“快点让让啊!”
一艘商船顺流直下,水流湍急,来不及抛锚,船工们只得手忙脚乱的将船帆收起来,免得撞坏了虹桥。
“风紧扯呼!城役来啦!”
虹桥上面摆摊的小贩一听到这句话,便慌里慌张的收起自家的摊子,小贩挑担在前跑,客人紧随其后,高呼把饭留下。
城役司空见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甚者还帮年迈的老人家收拾摊子,嘴里小声说装装样子就行了,别摔到了自己。
“官人切勿酒驾!”一名年轻的城役好心提醒骑在马上的醉客。
官员醉醺醺地睁开双眼对城役说:“下次一定。”
两人接着走到了附近的书林,招牌上面刻着“造纸坊”、“印刷坊”和“成书坊”。
林靖玗踮起脚尖,求知若渴地窥伺坊中的“高科技”,连眼睛都不敢眨快了,生怕会错过精彩的瞬间。
“这些都是本王的坊市,你若是感兴趣,本王领你进去看便是。”
“这些...都是你的啊。”林靖玗依次点了点“造纸坊”、“印刷坊”和“成书坊”的招牌,连说话都有些吞吞吐吐了。
祁谓风有些得意,勾起的嘴角就没有放下去过,他缓缓抽开林靖玗手中的袖子,随后堂而皇之的握住了林的手,拉着林往造纸坊走去。
尹祁国的民风比君奚国还开放,世家大族男子豢养男宠屡见不鲜。
工匠们看到晋王领着一名俊美高挑的男子来到了造纸坊,皆心照不宣,不以为奇,只道是“从未见过晋王如此开心”、“这是晋王第一次带外人来此”之类的话。
林靖玗却没有把这些奉承的话听入耳中,他满眼全是造纸的工序以及从未见过的机器。原来一张薄纸的诞生,要历经这么多道工序,通过反复的人工揉搓、分丝、捶打等才能造出一张。
怪不得《拒绝将军第108次》首发时,洛阳纸贵,一金难求。
林靖玗踱步来到了印刷坊,上千枚胶泥活字整齐有序的排列在架子上,一看就是强迫症排列的。
松脂和油墨的味道充斥在坊内,劳作的工匠们都以方巾遮住口鼻,最大程度上减少浊气的吸入。
祁谓风担心林靖玗受不了这种味道,于是大步流星拉着林靖玗来到了成书坊。
本以为是普通的手工缝线装订,没想到,竟然也用上了机器。
一名身着襦裙的女子坐在板凳上,桌上放置着一台类似小型织布机的机器,她双脚踏在一块踏板上,每踩一脚,桌上带针的机器便垂直穿过装订线,女子勾着线圈往书后一绕,随后又抬起双脚,针也随之抬起,周而复始,短短一分钟,一本书就装订完毕了。
“这是何物?”林靖玗指着机器问。
“缝纫机。”
“厉害啊。”林靖玗毫不掩饰地称赞,祁谓风的智商真是令他刮目相看。
两人走出了成书坊,在路上,垂眉顺目的男人与叉腰骂街的女人吸引住了林靖玗的注意力。
没想到,尹祁国女子的地位如此之高,竟然当众指责自己的丈夫,若是搁在君奚国,当处泼妇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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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谓风看出了林靖玗的不解,于是附耳轻声对林靖玗说:“尹祁国的男子是出了名的惧内。”
“可是,男子的力量远远强于女子,为何会惧内?”
“不不不,若是男子非要把拳头落在女子身上,方能体现力量,那么他一定是懦夫、孬种,真正的力量,是自身的社会地位和社会价值。”
“为何尹祁国女子的社会地位这么高呢?”
“因为社会生产力得到了提高,女子不再屈居堂内,她们有更多的机会可以展示自身的才华和天赋。”
“所以说,越发达,越平等。”林靖玗一语中的的总结了两人的对话。
祁谓风也只是笑而不语。
两人亦步亦趋走进了东水门,一进城,映入眼帘的门匾就是“税务局”,顾名思义应当是收取商家税额、负责进出口贸易的地方。
而在税务局旁边则是声名远扬的“矾楼”,住店、打尖、吃茶、饮酒等客人络绎不绝。
二楼为酒肆,按管调弦不绝如缕,一名身着男式帽衫的女子备受众女拥护,她举着酒壶游走在达官显贵之中,边喝酒边吟诗,岂不快哉。
随同的男子长相儒雅白净,穿着正二品紫袍,戴六梁冠,看样子是刚下朝不久,还没有来得及更换朝服就被女子拉来饮酒作乐了。
“这是何人?”林靖玗轻声问。
“叔父!”祁谓风尚未开始回答,楼上的女子就发现了他们。
叔父?!
莫非是祁谓天的嫡长女、尹祁国大长帝姬祁昭淳?
“叔父何时而归,怎不与本宫道来?”祁昭淳的容貌与祁谓天如出一辙,但祁昭淳浑身正气,与祁谓天又南辕北辙。
“方至。”
“叔父旁侧之人是君奚国的面涅将军秦叔钰吗?”祁昭淳眼中的八卦之色溢于言表,使得正二品男子轻咳一声,以示提醒“帝姬雅正”。
林靖玗对这名帝姬颇有好感,于是站在原地,双手抱拳道:“正是末将。”
祁昭淳眉目含笑的打量着林靖玗,心直口快道:“果真如传闻中的颜丹鬓绿、轩然霞举。”
“咳!”男子猛烈咳了一声,仰首伸眉地瞥了林靖玗一眼,怫然不悦。
祁谓风微微扬首站在楼下,看清楚了正二品男子的模样,随后转移话题问:“帝姬方才在探讨什么呢?”
祁昭淳微醺的倚在栏槛之上,如娇花照水,弱柳扶风,醉意染上了腮边,浮现出酡红,连鬓边的绯红海棠仿佛也喝醉,随着主人微微摆头而轻颤不已。
“适才本宫与大家在探讨女子何以为才?”
“哦?那么大家有何见解?”祁谓风好似被这个话题吸引了。
祁昭淳轻揉着太阳穴,细数:“是相夫教子,或是独善其身。”
“帝姬认为何者胜?”
“非也,俱胜矣,相夫教子是以辅才,独善其身是以成才,两者皆为才,平分秋色,不分轩轾,不相贵贱。”
如此前卫的思想竟出于帝姬之口,难怪尹祁国女子地位高,看来都是这个时代女性思想的觉醒,先驱者执炬迎风,后来人继往开来,才得以开创当今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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