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玗从玄武门进了宫,右侧是东宫后殿和公主邑司,左侧是三宫六部。
钟太后等人在太庙审讯凌太妃,他需要先从虔化门过去,然后再从肃章门到太庙,可是虔化门需要有口谕或者手令才能进去。
于是正当林靖玗在门口彷徨不得前行的时候,一辆豪华的马车经过于此,一只嫩白的手掀开了一条窄缝,手的主人发话问:“是林将军吗?”
宫人回应是。
“放行吧。”
虔化门的侍卫麻利的放行,林靖玗不知道轿子里坐的是谁,看着同行的内侍好像在哪里见过。
白英看到林靖玗疑惑的表情,嗤笑了一声说:“林将军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白英,轿内的人是太宁公主,我们不是见过几次了吗?”
“你真当不记得本宫了?”奚永潇气呼呼地掀开车窗帘子,“上次本宫还送给过你香囊呢。”
奚永潇如今长得出尘绝艳了,华贵的头饰在她头上锦上添花,一点都不落俗繁重。
“雅正!雅正啊!公主!”白英赶紧将车窗帘子阖上,未婚女孩怎可在男人面前过于抛头露面啊,太失体统了。
还好林靖玗已经成婚了,不然传出去多影响公主的名声啊。
哦对了...
那只孔雀也除外。
她得好好保护自家公主,不能再被这群臭男人窥视了。
“你是要去找十哥吗?”轿子里传来声音。
“对。”
“真好,还有个将军能撑腰...”奚永潇在轿子内发出了甜腻的声音,像是自己磕到了一块cp发的糖一般。(就跟屏幕前看书的你一样)
“公主!”白英及时呵斥道。
一定要雅正端庄啊我的公主!
“咳...正好本宫也要去太庙,不如,我们一同前去吧。”奚永潇又恢复了她端庄的声音。
不一会儿一行人来到了恢弘壮丽的太庙前,在奚永潇的带领下,林靖玗通畅无阻地进入了太庙。
钟太后和衣冠不整仍在宿醉的奚方洺坐在堂上,凌太妃被扒去了贵妃制服,她发髻松散,头上属于贵妃的朝冠也被摘下了,两个宫女将她扣押在地上。
旁边的奚方池也双膝跪地,两个宫人手执罚杖站在一侧,稍有动静便会被按压在地上。
奚永潇在白英的搀扶下,恭恭敬敬的朝着钟太后行了一个礼,钟太后看着落落大方的小女儿,心底的怒火也消散了一些。
忽然她看到奚永潇身后站着林靖玗,便皱起眉头:“太庙也是外人能进的?白英,你好大的胆子。”
白英赶紧以头叩地行礼说:“太后息怒。”
“阿娘~是儿臣将十哥夫带进来的。”奚永潇软软的声音抚平了钟太后的暴怒。
“十哥夫?不说我还忘了,这个罪妇为了前途而牺牲自己亲生儿子的幸福,果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钟太后阴阳怪气地嘲讽着。
“阿娘,阿姨并未定罪您便称她为罪妇,还扒去了她皇贵妃的制服,您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奚方池一向都是温和明礼的,今日他居然敢当众顶撞了钟太后。
钟太后气得将茶杯掷在奚方池身侧,溅起的碎瓷刮伤了奚方池的脸,一条血痕慢慢出现了,看得林靖玗又气又心疼。
他不该来的,不然钟太后也不会对奚方池动怒,但是不来,他又不安心。
“现在人都来齐了,你是招还是不招?”钟太后逼问。
凌太妃仰天大笑一番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要妾身招什么?”
“罪妇凌氏,没想到你这么愚蠢,还故技重施呢?你的罪过罄竹难书!八年前东宫那场火,你还我儿命来。”钟太后声音尖锐,像是厉鬼锁魂一般。
“妾身所犯何事?”凌太妃怒目圆瞪。
“贱人,你敢看着这个牌位一眼吗?”钟太后起身指着身后“君奚仁睿文献皇太子奚方济之位”的牌位,气得浑身颤抖。
凌太妃横眉冷对道:“一盏破琉璃盏妄想定妾身的罪?”
“谁人不知,那年纵火的琉璃盏就是出自承恩殿,你还想狡辩吗?”
“当年先帝都查明了并非妾身纵火,这才过去几年,太后又想造谣生事了吗?”
忽然,凌太妃挑了挑秀眉道:“话说,当年那场大火烧了三天两夜呀,整个宫殿都是肉臭味,没有活口,不知是谁,如此狠心。”
“你住口!”钟太后恼羞成怒,往事的回忆汹涌而来。
“当初奚方济的主降派屡次触犯龙威,你备受先帝打压,后来奚方济又视奚方洺为眼中钉,你选择弃车保帅,眼睁睁的看着东宫起火,然后再将子虚乌有的罪名强加在妾身身上。
这不仅能让先帝把妾身列入殉葬名单,而且还能让先帝提防了妾身两个儿子,真是一石二鸟啊。”
“呵,如若不是当初闽凌国的传国碧玺在你这里,你不知死多少回了,后来传国碧玺替你殉了先帝,如今你没了传国碧玺,予看谁还能保得了你。”钟太后冷哼道。
“可惜啊,你算错了,这次仍旧不是妾身。”凌太妃徐娘半老,却也风韵犹存,挣扎着想挺住脊梁,她同奚方池一样都是一身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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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敢作敢当,太后啊,你敢吗?你佛口蛇心之下是怎样肮脏的灵魂,你敢承认吗?你整日念经吃斋不就是为了救赎吗?妾身倒觉得,你没有妾身活得坦然。”
钟太后拍了一声桌子说:“放肆!妖言惑众!”
“妖?呵呵呵,论妖言惑众,太后首屈一指啊,六年前国库原本富裕充盈,忽然一夜又起了火灾,您说是因为没有鸱吻守护,才导致国库遭受天火的。
然后连夜让人在国库上方装上了鸱吻,随后一亿多两黄金不翼而飞,太后啊,究竟是什么天火这么厉害,只烧黄金啊。”
“你疯了!来人,拖下去,关入死牢。”钟太后怒不可遏,如果再让凌太妃继续说下去,怕是以前的黑料都要被翻供了。
“哈哈哈哈哈,你急了,你怕了,我凌灀敢发誓!你钟鸳敢吗!”
宫人将凌太妃架了下去,凌太妃的笑声一直在太庙里面回荡,刺入钟太后的心。
“罪妇凌氏关入死牢,终身不得出;
承恩殿所有宫人宫女全部杖毙;
奚方泽、奚方池乃罪人之子,虽与纵火案无关,但是也难辞其咎,撤崇仁殿和武德殿,两人终身不得入东宫后殿,领旨退下吧。”
钟太后眼神里既得意又冷漠,这次她又赢了。
“罪臣接旨。”奚方池三叩首之后,便起身离去。
林靖玗也请旨离开,得到了奚方洺的许可。
钟太后看了一眼不争气的奚方洺,用鼻息冷哼了一声。
如今那个罪妇也被按上谋害皇嗣的罪名入狱了,其他两个儿子早已搬离了东宫后殿,只要罪妇一死,君奚国今后就是她的天下了。
她等这一天等好久了。
只是兵权还在林家,她该如何收回呢。
没过多少天,宫中突然传来萧后薨的消息,举国发丧,白术也殉了主。
奚方洺提笔写下千古绝唱《挽辞》:
珠碎眼前珍,花凋世外春。
未销心里恨,又失掌中身。
玉笥犹残药,香奁已染尘。
前哀将后感,无泪可沾巾。
艳质同芳树,浮危道略同。
正悲春落实,又苦雨伤丛。
秾丽今何在,飘零事已空。
沉沉无问处,千载谢东风。
做完诗后,奚方洺整日以泪洗面,嘴里念叨着“南唐虽好,下辈子不来了”之类的话。
钟太后整日神叨叨的说看见鬼了,徐首辅便在民间寻得一位高僧来除宫中邪祟、超度亡魂,高僧说需要建立四百八十座寺庙才能安抚宫中的亡魂。
听说了此事的奚方洺,郁郁寡欢的喝完一壶酒,提笔写下了“南朝四百八十寺”这几个字,然后让高僧挂在老寺庙上。
不曾想,这事闹了一个乌龙,钟太后没有国主旨意,也不好擅自决定,只得不了了之了。
再后来,新丧未满,醉醺醺的国主又糊里糊涂地立了萧薇为国后,人称为小萧后,坊间传言: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柔仪殿
一位妙龄女子穿着新做的国后制服,她得意的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娇柔地念着一首词:“秦楼不见吹箫女,空余上苑风光。粉英含蕊自低昂。东风恼我,才发一衿香。
琼窗梦笛留残日,当年得恨何长!碧阑干外映垂杨。暂时相见,如梦懒思量。”念着念着她忽然大笑起来,“嘁,再怎么思量,最后的赢家还不是本宫?”
白芷跪在女子脚下奉承道:“还是国后厉害。”
“国后?那个人说,我这个年岁入宫,可不只是为了一个国后的,我将来是要做帝后,让整个神州大陆匍匐在我的脚下。”
萧薇一脚踩在了白芷的背上,仿佛她真的君临城下了一般,她把玩着手中的瓶子,嘴里念念着:“这可是来自扶桑的圣水,能够杀人于无形。”
白芷吃痛,但也不敢抬头,只得任由着这个女人踩着,心里却恶狠狠的骂她蠢钝如猪,还肖想帝后之位。
“我告诉你,你最好老老实实帮我,到时候我做了帝后,必会让你嫁与诸侯为正妻,白芷啊,你的福气还在后头。”
萧薇口气很大,白芷也连连谢恩,主仆二人弹冠相庆,做起了白日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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