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辰看向元朗,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保,必须保!”
他起身,在室内来回踱步,衣摆翻飞,如同他此刻纷乱的思绪。
“黄文俊,乃是清河郡王府在朝中官职最高之人,且深得陛下信任。”
“若失了他,京中势力便如大厦将倾,再难开展。”
元朗点头,眉宇间亦是凝重。
片刻后,他缓缓道,“若是黄文俊能活着回京,我们尚有机会反制秦王和太子。”
裴明辰停下脚步,目光如炬。
“舅舅,如何反制?”
元朗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只要黄文俊能查到云陕总督范昂的把柄,并将证据带回京。”
“范昂是太子的人,若其罪名坐实,太子必受牵连!”
“同时,云陕总督范昂就算不死,也会被革职。!”
“这样一来,太子便自断一臂,陛下亦会对其心生不满。”
裴明辰眼中精光一闪,显然对这个提议颇为赞同。
他来回踱步,思绪如电。
“不仅如此,我们还要收集秦王截杀黄文俊的证据。”
“若是能将秦王也牵扯进来,那就更妙了!”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任凭冷雨飘落在脸上。
“如此一来,黄文俊将秦王和太子都得罪了……”
“便只能做陛下的纯臣,只忠于陛下,唯陛下之命是从!”
元朗亦走到窗边,与裴明辰并肩而立,望着窗外迷蒙的雨景。
“只要保下黄文俊,便能重创太子和秦王!”
裴明辰深吸一口气,神色决然。
“舅舅,立刻命人传信给黄文俊,告知他已暴露,让他务必小心行事。”
“同时让他查清范昂的罪证,并收集秦王截杀他的证据!”
“舅舅,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黄文俊!
窗外,雨势渐弱,一丝光亮透过云层,洒进书房。
裴明辰望着那穿透乌云的阳光,眼中满是坚定之色。
无论如何,他不会认输!
他定要登上那至高之位,为母妃洗清冤屈,以皇后、云贵妃这两个贱人的首级,祭奠母妃在天之灵。
他让那些曾经欺他、辱他之人,付出代价。
他要让父皇看看,他才是最出色的皇子!
燕王府,望舒舍内。
宋昭月捏着薄薄的信笺,指尖微微泛白。
信乃裴明绪亲笔所书,其上字迹遒劲刚健,仿若游龙,霸气尽显。
信中言明,回云朔的并非他本人,而是安排的替身。
他本人,仍留在漠北,处理要事。
至于他滞留漠北的真正原因,只字未提。
宋昭月黛眉微蹙,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裴明绪滞留漠北,与匈奴脱不了干系。
她缓缓起身,走到紫檀木书桌旁,拿起火折子,轻轻一吹,点燃了信笺,随即将其丢进火盆之中。
幽蓝的火苗跳跃着,将信笺吞噬,化为灰烬。
一丝青烟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纸张燃烧的味道。
宋昭月回到榻上坐下,神色间满是忧虑。
她想差人送些物品去漠北,可又恐此举走漏风声,从而坏了裴明绪的计划,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思来想去,她最终只能无奈作罢。
她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肚子,眼中满是慈爱,低声轻语,“宝贝,你父王此次说话不算数呢,说好的很快回来陪我们。可如今,却要等到你出生前才回。”
“他事业为重,那这几个月就咱们娘俩相依为命吧。”
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却也充满了母性的温柔。
宋昭月唤来朱缨,轻声吩咐道:“去请林嬷嬷过来一趟。”
朱缨恭敬地福了福身,应了声“是”,便快步退了出去。
不多时,林嬷嬷便到了。她恭敬地向宋昭月行礼:“侧妃娘娘万福金安。娘娘,您有何吩咐?”
宋昭月神色温和,轻言细语道:“殿下不日便要归来,我想让嬷嬷将后院好生梳理一番。”
“若有可疑之人,一概交予王统领详细彻查。”
林嬷嬷听闻此言,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老奴明白。”
宋昭月又继续道:“宁华堂那边,仍按之前的规矩,严禁人进出,只允许知根知底的人送东西进去。”
“至于宁华堂送出的垃圾,今后一律由信得过之人彻彻底底焚烧一遍,不得有丝毫马虎。”
林嬷嬷心中更惊,却仍旧恭敬地应道:“老奴遵命。”
娘娘如此安排背后,想来是不想宁华居的人往外递消息。
如今这后院,以宋侧妃为尊。
若非宋侧妃有孕在身,且无心于管家之权,这后院大权早便被殿下交到她手中了。
如今宋侧妃既有此要求,她自当谨遵吩咐。
宋昭月看着林嬷嬷退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裴明绪不在府中,她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护自己和腹中孩儿周全,不容有丝毫差池。
宁华居内,檀香袅袅,烟雾缭绕。
刘悦莹跪在蒲团上,素衣裹身,形销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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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双眸紧闭,机械地敲着木鱼,口中念念有词,却不知经文所云。
木鱼声空洞而沉闷,仿佛在敲击着她早已麻木的心。
满头青丝只用一只玉簪挽着,随意而落寞。
曾经光彩照人的京中贵女,如今却宛如一朵凋零于泥沼中的白莲,芳华尽失,失去了往日的光华。
三月,燕王便以奉圣命为由,将她禁足于宁华居,命她日日于佛前清修。
如今,她每日麻木地重复着这些动作,枯坐佛前。
身边伺候的,皆是燕王府的丫鬟婆子,再无半个陪嫁。
祖父和姑母,也仿佛将她遗忘,不曾有过只言片语的关怀。
她,被抛弃了,彻彻底底地被抛弃了。
被成国公府,皇后,还有……太子。
一想到太子,刘悦莹的手微微颤抖,死死握住手中的木锤。
心中翻涌的怒火和悔恨,根本无法被这日日诵读的佛经洗涤分毫。
这清修的日子,如同钝刀割肉,让她苦不堪言,也让她彻底清醒。
她,被太子哄骗了,被他那虚伪的情话、虚假的承诺蒙蔽了双眼。
如今,刘悦莹心中最后一丝情爱也荡然无存,只剩下彻骨的寒意。
她后悔了。
后悔当初鬼迷心窍,被太子的甜言蜜语所蒙蔽,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落得如此凄凉的境地。
赐婚后,她未能斩断对太子的情思,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
犹记得那日宫宴之后,太子甜言蜜语,许她荣华富贵,哄她偷取虎符,却在此之后便再未与她联系过。
如今,她落得如此下场,太子却置若罔闻。
想来,当日太子对她,不过是虚情假意,一切都只是利用罢了。
刘悦莹紧紧攥住手中的佛珠,指节泛白。
木鱼声,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心房。
悔恨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滴落在素衣之上,晕染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悲愤和绝望。
如今的她,如同困兽,被囚禁在这宁华院中,看不到一丝希望。
她该怎么办?
这个念头,如同魔咒一般,在她的脑海中不断盘旋。
她恨。
恨太子的无情。
恨自己的愚蠢。
更恨这囚禁她的宁华居,这冰冷的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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