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圣旨往两江地区而去,得到消息的京城暗流涌动。
为了保密,除了御书房参与讨论的人外,其他人一概不知道这是针对兵部尚书的陷阱,兵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兵部左右侍郎甚至有闲工夫去巷子里喝酒,被大红色灯笼照亮的巷子中,几个兵部官员畅饮。
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墙之隔的房间内,几位在京城颇有名声的清倌人正襟危坐。
最上首是秦南星,她轻轻拂动琴弦说:“诸位都是妙音坊里的高手,这些年在外奔波,为妙音坊打探消息,真是辛苦了。”
“圣女言重了,若不是妙音坊也没有众姐妹今日。不知圣女今日召见我等,是有什么要事?”
秦南星停下弹奏,对旁边的屏风拱手:“请林大人为诸位说说吧。”
妙音坊诸位高手脸上露出喜悦,林遇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年少多金,现在身居要职又是皇帝的心腹,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前程似锦。
至于他太监的身份,早在上一次皇宫流言中被打破。众人皆知他乃是有名的贤臣,受陛下所托,明面上以太监身份行动。
在江汇县治水,更得万民传颂。
哪个清倌人不多情?她们都想和林遇琴瑟和鸣,流传一段佳话。
“诸位都是妙音坊的高手,本官身上挂着司礼监的牌子。长话短说,这次叫大家来是想办一件大事。”
“大事?”有清倌人微笑,“不知林大人所言大事是什么,我等会弄琴功夫,能杀人的。”
林遇闻言点头,别看面前这些女子柔弱,真动起手来自己未必是她们的对手。
“不知诸位如何看兵部尚书?”林遇发问。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每次请人吃饭总想着赊账。我那老妈妈早就讨厌他,若他不是兵部尚书,早带打手跟他讨债了。”
“没错没错。”有清倌人爆料,“我听说他还是个老扒灰,和自己儿媳妇不清不楚。这一次逃窜出京没带儿子却带了儿媳妇,街坊都笑话呢。”
“哈哈。”众女笑了起来,林遇咳嗽一声说:“陛下已经下圣旨,传召兵部尚书回京,但以诸位对他的了解,此人绝非什么贤臣。”
有聪慧的清倌人明白前因后果,对林遇微笑说:“这招就叫请君入瓮,那老头喝醉之后最常与人谈起官职问题。言说总有一天会登堂拜相,做那东阁的主人。”
夏云在圣旨中以东阁次辅位置做为诱饵,不可谓不厚重。如今东阁次辅乃是杨文,为官清明行事谨慎,没有什么大错便能接任首辅之位。
这道旨意也包含着对东阁的敲打,她已经有换掉马首辅的想法。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林遇看向聪慧的清倌人说:“没错,这次引蛇出洞还需要诸位帮忙。兵部尚书进宫之后,陛下会设宴招待。趁此机会尔等以剑舞助兴,高潮时,便将老贼击杀。”
听到有机会诛杀兵部尚书,当即有清倌人表示:“林大人,一定要将奴家放在第一位。奴家的剑术冠绝妙音坊,只要那老贼敢来,奴家一剑便能将他枭首。”
林遇点头微笑:“诸位不要急躁,本官已将这件事通禀陛下,到那天陛下自有安排。”
“多谢林大人。”众清倌人喜笑颜开,这样的机会在妙音坊里不常见。
她们当年被妙音坊坊主收养,学习种种武艺,又按照扬州瘦马的标准培养。各个文武双全,只可惜被妙音坊拘束。
妙音坊中有规定,只有对大夏做出巨大贡献才能从中脱身,这几十年来唯有两个幸运儿脱颖而出,从此过上安稳的日子。
房间内,众清倌人热火朝天讨论起来。
有龟公小跑过来,在林遇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林遇眉头一皱问:“你看清楚了?”
“林大人,小的看得清清楚楚。那里头有兵部左右侍郎,还有几个当值的文官,他们皆是兵部尚书的手下。不知为何高兴,聚集在这里喝酒。”
“本官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高兴,哼!带本官去看看。”
龟公忙引着林遇到旁边一间房子,这处小院是妙音坊的一个基地,用来收集各种消息。
房间更是特殊改造过,能够清楚听到隔壁房间的声音,林遇聆听起来。
“哎呀,尚书大人总算要回来了,咱们弟兄的苦日子要到头喽。林遇一而再再而三对兵部下手,我可忍不了!这次定要趁大人回来狠狠敲打林遇,让他知道咱们兵部可不是软柿子。”
“没错没错,他连陛下给咱兵部发的银子都拦住了。”有兵部文官义愤填膺,视林遇为仇敌。
“林遇是太监出身,幸得陛下宠爱才能够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可咱们尚书大人历经两朝,乃是朝廷有名的贤臣,这次陛下明察秋毫,召他回来。若他能入阁,咱们哥几个未来必定飞黄腾达。”
众文官憧憬起来,要是有个在东阁任次辅的老上司,以后升官还不是对方一句话的事。
兵部右侍郎发表不同看法:“诸位不要这么乐观,我与林遇打过几次交道。此人阴险狡诈,偏偏能得陛下欢心,他定会在这件事上作梗。”
有文官眼睛一转,开口问:“眼下圣旨是发出去了,可陛下之前太伤尚书大人的心,尚书大人未必会回来,咱们在这里讨论再多有什么用?”
有文官想出一个好主意:“没错,要不咱们仔细探听虚实,再送信给尚书大人?”
众人目光落在户部右侍郎身上,户部右侍郎捏着酒杯迟疑不定:“事关重大,我也不好做决定。”
有不耐烦的文官摆手:“事到临头需放胆,若没这点胆子,即便尚书大人回京,高升为内阁次辅,未来朝廷也没有我等位置。”
兵部右侍郎眼睛一转,所谓升官发财死老婆乃官场的大喜事,升官排在第一位。
他在右侍郎的位置上,已经坐了十多年。
“好,我听你们的。正好我认识一个人,能将信送到尚书大人手中。这几天时间你们都散到京城各地,仔细打听打听,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信就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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