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港没想到,通知他的竟然是霍时宴的小妻子。
他反应过来后,开口道谢。
霍时宴对此的态度很淡漠,“周总客气了,你应该感谢的是我的妻子。”
随即,锐利的目光直射苍迅,问:“夫人人呢?”
苍迅指了指手术室,“夫人在里面。”
霍时宴身上的气压瞬间就变低了,“她怎么会在里面?”
在男人逼视的目光下,苍迅只好实话实说。
“在救护车上的时候,周公子醒了一秒,然后就用力抓住了夫人的手腕,医生说不能强行扳开,所以夫人只好跟着一起进了手术室。”
闻言,霍时宴嗤笑一声,仿若听见了什么笑话。
“不能强行扳开?哪来的庸医说的话。”
气氛变得有些僵硬。
是个人有眼睛都看得出来,霍时宴现在的心情很差。
周予港作为一个男人,或多或少能理解霍时宴生气的原因。
但是现在出事的是他的儿子,他当然得帮自己儿子说话。
“大概医生也是怕强行扳开小野的手会对救治造成影响,抱歉,冒犯了尊夫人,等小野醒后,我让他给两位赔礼道歉。”
周予港行事是出了名的妥帖,就如现在,任谁都挑不出一丝错来。
霍时宴不再多言,但怒火都憋在心里,等到爆发时刻,恐怕就会伤人伤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又过去一个小时。
在这一个小时内,周牧野的爷爷,也就是周家老太爷也来了,还有周予港的大哥,与他的三个女儿。
周家嫡系的人都来齐了,由此可见,周家有多看重周牧野。
毕竟,这可是周家这辈唯一的独苗苗。
如无意外,他就是板上钉钉的周家继承人,到了以后,周家迟早会交到他手机。
周老太爷是长辈,霍时宴礼貌问候了一句,但脸色还是不见松缓。
周老太爷悄声问小儿子,“怎么回事?怎么霍家这小子也在这?”
周予港解释道:“小野出车祸的地方,他妻子恰好路过,然后发现了小野,就跟着送来了医院,半路在救护车上,小野抓着她的手不放,医生说不能强行扳开,所以只好让她跟着进去。”
“难怪……”
周老爷子恍然大悟,难怪霍家这小子也在这,脸色还这么臭。
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都不大气!
又过去半小时,手术室外闪烁的红灯终于熄灭。
周家人纷纷围上去,七嘴八舌地询问。
“医生,我家小野没事吧?”
“目前手术很成功,但是还需要住院观察。”
医生的话刚说完,就见护士推着推车出来,上面躺着周牧野,左手桡骨轻微骨折,现在用石膏固定位置。
他已经松开了江桃的手,之前进了手术室,打了麻药后,周牧野的手就松开了,只是在手术途中,江桃不好进出,所以才会一直待在里面。
因为货车的撞击力凶猛,周牧野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了内伤,不仅肋骨有骨折,双肺也有损伤。
除此之外,还伴随有脑震荡,颅内轻微出血。
如果不是周牧野的那辆国际赛车经过了改造,比较抗造,换做一般的汽车,被大货车那么一撞,里面的司机大概率会当场身亡。
周牧野的伤势,最为棘手的就是他的颅脑损伤,毕竟大脑是人体最复杂的器官,里面还有许多神经。
医生叮嘱道:“先推去icu,看病人什么时候能醒。”
病人能不能醒,这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像这种车祸伤者,一旦有颅脑损伤,变成植物人醒不过来的也不在少数。
听医生这么说,周家人的脸色都很凝重。
何露华和周牧野的两个堂姐,还有那个小堂妹都忍不住抹眼泪,跟着护士往icu病房走。
江桃心情也很沉重,她真心希望周牧野也安全转醒。
她走到霍时宴身边,清楚地看见了他眼中的忍耐。
周予港和周老太爷对江桃的帮助表示感谢。
江桃道:“不用客气,他曾经也帮过我。”
就在这时,脱下无菌服扔进医疗废物垃圾桶的医生随口叮嘱了一句。
“现在情况还不明朗,我是说假如,假如病人一直醒不过来,你们要尝试着多刺激他,对了,就是刚才陪他进手术室的这位女士,看得出来,病人应该对你挺在乎的,昏迷之前一直抓着你的手不放,如果病人的情况真的不好,你也可以试着去跟他聊天说话,要让他对外界有反应……”
医生说着说着突然感觉有股冷气袭来,他蓦地打了个冷颤,“怎么回事,空调是不是开得太低了……”
苍迅:“……”
不是空调太低,是先生身上散发的冷气太冻人了,要是这个头顶没几根毛的医生再说下去,她担心他明天起来就会失业。
周太老爷和周予港对视一眼,两人都将医生的话听进了心里。
江桃但是没在意,她认为周牧野那一抓只是意外,就像之前那个医生所说,他只是以为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所以才会抓着不放。
离开医院,江桃坐上了霍时宴的车。
至于苍迅,她被赶去了小王的车上。
小王一直在车上等她们,没看见江桃还很奇怪。
“夫人呢?”
“被先生抓走了。”
“啥?”
“我有预感,他们又要吵架。”
小王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盼点好的。”
苍迅面无表情道:“我的期盼并不管用,盼得再好都没用。”
小王:“……”说得也对。
另一辆宽敞的车厢里,霍时宴开始了秋后算账。
“看来你一点都没我的话放在心上,我让往东,你偏要往西。”
“拜托,你也得看看那是什么情况吧,即便不是周牧野,换做任何一个车祸伤者,我都会这么做。”
霍时宴冷笑,“那你可真是个好人。”
“而且,周牧野曾经还救过我,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我都不认为我的做法有问题。”
“够了,江桃,我不想听你狡辩。”
“谁说我在狡辩,我只是实话实话。”
江桃侧了侧身子,小脸气得鼓鼓,偏过头望着车窗,一点都不想再看他。
霍时宴盯着女人倔强的侧颜,冷声道:“那我也实话告诉你,周牧野的性命在我眼里一文不值,作为我的妻子,你也不需要在乎他的生命是否垂危。”
这话太过冷血,令江桃难以接受。
她忍不住再次偏头,看着眼神冷冽的男人,浑身都在发寒。
“我以为,你至少应该对生命抱有敬畏之心……”
“敬畏之心?呵……”
霍时宴不屑地说:“难道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不成,我霍时宴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他周牧野跟我有什么关系?别人的死活又与我有什么干系?”
“江桃,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是,江桃一直都知道霍时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他此刻的言语充满了对别人性命的漠视,这实在令人胆寒不已。
江桃仿佛回到了最初认识霍时宴的时候,内心充满了对他的恐惧。
也因为这份恐惧,她下意识往后挪了挪,想要离男人远一些。
这个动作却惹怒了霍时宴,本就被压抑的怒火被一点即使燃,迅速燃烧成了熊熊烈焰,烧得男人愈发地心情暴躁。
“你在害怕什么?”
他逼近江桃,见女人花颜失色,不由冷笑连连。
霍时宴伸手捏住她的小巧下颌,另一只手掐住她纤细的腰肢,很大力地两人拖到自己跟前。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江桃使劲挣扎着,但她的那点力气对于霍时宴来说无疑是蚂蚁撼树,不自量力。
男人轻而易举地制住她的挣扎,将她身体压在座椅让,目光阴鸷,森寒的视线让她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
霍时宴感受到她的恐惧,怒火愈发炙胜,同时,还有几分不容忽略地失落与难堪。
“怕我?”
他嗤笑,又似在自嘲。
为什么要怕他?
明明在昨晚,他还能感觉到彼此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
为什么她就不能乖一点?
为什么她就不能离别的男人远一点?
为什么她这张小嘴里总是冒出一些让他生气的话?
霍时宴瞳色染着赤红,带着几分疯狂,“江桃,你能不能变成一个没有自我思想的木偶,让我来操控你的思想。”
这句话,让江桃对霍时宴的惧怕达到了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