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姜氏蹙眉,莲步微移挪来,小女孩立时跑过去,亲昵大喊:“姑外婆!姑外婆!”
她抱起小女孩,望向沈水兮一番数落:“你越发没得规矩,同一个孩子置什么气?她不过四岁,你打她……”
“沈夫人,看清楚,”招财打断对方的话,拉起沈水兮的手,扒开她袖子将小孩指甲掐的红印子亮在沈姜氏和姜玉嫆眼前,“这些伤,是你们娇生惯养的那个孩子掐的,你说得对,只不过是个四岁孩子,教的这么没规矩,整个人跟生下她的人有什么区别?如果是不信,你检查检查那孩子身上究竟有没有半点伤。”
姜玉嫆扒了扒她女儿的袖子,愣是没瞧见一丝一毫伤痕,又反咬一口:“伤是没见到,可也不见得她未出手打我小囡。”
“我呸!”招财甩了一记白眼过去,拉着沈水兮直接走,“水兮,我们走,再和恶狗纠缠下去,会被狠狠咬上一口的。”
“站住,你骂谁呢?姑母,嫆儿求姑母为嫆儿和小囡做主!”姜玉嫆立时跪在沈姜氏面前,摆出一副可怜模样。
“别理会,我们走。”招财瞥了后方那几位惺惺作态的人一眼,并不打算继续纠缠。
沈姜氏脸色一沉,眼睛不看姜玉嫆,而是定格在沈水兮背影上:“你对你的母亲也这般无礼吗?”
沈水兮顿下脚步,木然望向沈姜氏,是母亲先不要她的,只福身行礼:“水兮拜见母亲。”
“哼!”沈姜氏声音冷冷,寻着机会,连连指责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如今是名门望族家的了,论理我不该说你,但你终究是我亲生的。暂且不论是不是你姐姐的不是,你今日做的属实过分……”
“水兮啊!你和招财原来在此处。”清逸的声音打断道。
李袁之听见沈姜氏又一通不分青红皂白指责沈水兮,直接上前,攥紧她的手。
感受到手上的温度,内心被失望感觉填满的沈水兮抬眸看向李袁之,蓦然而起对在意的希冀。
他目光一一略过沈姜氏、姜玉嫆,似是警告:“沈夫人,水兮我带走了,今日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更不准谁来说她的不是。”
“世子……”
不等后方人解释,李袁之直接带走沈水兮。
招财临行之际,丢下一句:“沈夫人,身为外人的我们比你更能看清楚沈姑娘的为人,你是生她的人,不需要当那个杀她的人,到底谁是坏人,擦亮眼睛看看吧!”
沈姜氏愣在原地,思虑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有一直以来,沈水兮为人究竟是如何模样,自己身边亲近的丫鬟与姜玉嫆谈起自己女儿来,都说其品行不端,甚是无礼,人也懒怠,不似姜玉嫆日日来向自己问安行礼,时时侍奉在自己身侧。
袁之。
沈水兮紧紧跟随着他,感受身心因他而拥有的温暖,此生除廉君给的不真实的温暖之外,他是第一个真正让自己温暖的人。
招财走在这二人身后,深觉自己是电灯泡,倒是能体会当初李袁之跟在自己和李授衣身后,是何感受。
她衷心希望,沈水兮能和李袁之在一起,互相珍惜对方。
她抬眸望向天空,看那飘浮的云丝,想念李授衣,也不知他如今是何场面。
拥红楼。
歌舞升平,醉生梦死,一晌贪欢。
李授衣与施凝蕊、龙疆入座。
表面上李授衣目光眷恋舞姬妖娆的舞姿,其实心中无感。
拥红楼里破天荒来这样一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男子,引人瞩目,男女不限,不少青楼女子向李授衣抛来芳心暗许的目光,传情达意,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部分女子对李授衣身侧的施凝蕊心生艳羡,二人容颜相配,又极亲近。
另有大胆女子,莲步微移上前。
身段娉婷袅娜的女子向李授衣敬酒,笑语盈盈:“公子,奴家敬你一杯!”
“公子,我也来敬你酒。”身段凹凸有致的女子向李授衣杯中斟满酒。
“好啊。”李授衣轻笑一声,凉意无限,来者不拒。
在暗中观摩的女子们见状,纷纷从容上前,围了过去。
被扔下的客人们怨声载道,出了钱,讨不到姑娘们卖笑,边上落得个清寂。
老鸨瞧着眼前状况,有客人愠怒离去,忙上前训斥姑娘们:“你们一个个不做生意了?去去去,都去守好别的客人。”
“钱妈妈,我的客人早就走了。”
“妈妈,我的客人正要走。”
“我的客人也起身了。”
“我没客人。”
老鸨钱妈妈听着一贯规矩的姑娘们都反了天了,怒指着她们:“你们这些小蹄子,是嫌钱装兜里压身了,老娘可没赚够,去去去!”
姑娘们纹丝不动,一一侍奉李授衣,更有甚者动手动脚。
“这位公子,你方才给的钱可不够这么些人伺候你。”老鸨转身对李授衣道,今日是撞了哪门子邪,碰上个勾引姑娘的风流人物,发指的是,对方身侧已有一名貌美的侍妾。
李授衣识得对方是来要钱的,囊中钱财方才进屋时尽数丢给了钱妈妈,没得剩,起身要走。
“公子,别走啊!你坐下,”娉婷袅娜的女子压住他的肩膀,扭头对钱妈妈说,“我来伺候公子,你要钱是吧!我房里有一锭银子,足够两个客人包下我两天,回头我送来给你。”
“那也不够。”钱妈妈脸色一酸,只怕是那些客人一去不复返。
“钱妈妈,我这儿的也给你,今日我好好陪陪这位俊公子。”
“妈妈,我也是。”
“我有现成的金手镯,今儿算我的。”
“我也……”
围堵得水泄不通的姑娘们纷纷出钱,为的是包下自己,主动把自己送给李授衣。
“够了!”钱妈妈听着那些声音,瞧着那帮眼巴巴把自己送出去的人,气不打一处来,“一个个下作的小蹄子,见了男人就扑上去,尤其是这样老天赏脸的小白脸,一个个赔钱货,净去倒贴人家。下作!”
“切!”身段袅娜的女子白了钱妈妈一眼,平素对方教导她们使出浑身解数去勾引客人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本质不一样,那是被迫,现下是心甘情愿。
姑娘们对李授衣百般温柔伺候,挤开见钱眼开的钱妈妈,将旁侧的施凝蕊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