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恶……”听及老妖婆云淡风轻地说输棠是他家的“牲口”，招财大怒，欲破口大骂。

    李授衣忙抓住她的袖子，阻止她事先与那老妇人闹翻，无法套话求证据。

    他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摆在桌子上，容色平静与她交谈：“你家除你及这孩子以外，还有些什么人？”

    陈老妇人拿起银子，收起贪婪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衣饰华贵的二人：“除了我那短命鬼老二和他的混账老婆，家中还有老身的夫君，有一个没嫁出去的不值钱女儿，还有个大儿子。”

    “陈久平素常去何处？与谁来往密切？”李授衣追问。

    老妇人抱起啼哭的婴儿，喂起了兑了许多水煮的稀稀的米糊糊，心中愤恨那混账老婆，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狠心丢下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去死，若再见到，自己非打死那女人不可。

    她拍打着孩子，边怨声载道：“他常和刘老头家不成器的儿子去赌场，逛窑子，在外鬼混。可怜我陈家的家底也早给这挨千刀的赌光了，上辈子欠他什么了，今世如此拖垮我老婆子。幸而老大是个老实的，不似他这不务正业的德行。”

    招财面上不悦，思及早日还颜输棠清白，心中也有个尺度衡量着，忍着与这惹人生厌的老婆子说：“陈久死的那一晚，见过什么人？去过哪里？吃了什么东西？”

    “你问这个干嘛？”老妇人起了疑心，这俩人越看越觉不像惬惬那死丫头派来的。

    招财一把扯过李授衣的袖子，往他袖子里使劲掏东西，他困惑地看着她，这丫头想做什么？

    “衣哥，钱呢？”她搜罗个遍，愣是没找到。

    “没了。”他心中念叨着：衣哥，李哥，授衣，李授衣。

    这丫头怎的冒出这般多的称谓？

    老妇人耳朵放尖，听到贵公子说没钱了，脸色唰的变了，酸着脸：“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再不说，老婆子我可要轰人了！”

    招财瞧准老婆子的脸色比翻书翻得还快，深觉有钱可使鬼推磨，无钱鬼都不理。

    她直言：“我们是授王府的人，不过不是为陈惬惬来的，我们是来调查颜输棠的事情。”

    老妇人脸酸得更紧，皱纹深陷，很是难看：“我就一句话，人是那混账老婆杀的，你们快滚出我家。”

    对方就这么着急把自己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鬼都不愿意屈从。

    招财甩手，质问：“我不信，颜输棠给你们一家人下药，同样过了几个时辰，怎么陈久就这么尿性，死得透透的。而你们其他人就这么命大，活蹦乱跳的，莫非这安眠药粉有神力？专治恶人，它要你们一个一个死，而不是一下子全带走。”

    “滚，你个小蹄子，反了你了！”老妇人单手抱住孩子，拿起床上的鸡毛掸子就要向招财打去。

    她觉得李授衣在这种时候必定会神准时地擒住对方，自己习惯性的免了危难。

    “嘶——”直到那鸡毛掸子打在身上的疼痛感传来，她扯过老妇人手中的鸡毛掸子，眉毛拧着，转眸望向愣住的李授衣，问，“衣哥，能不能配合点，忒不给力了，你为什么不像前几次那样及时拉住她？”

    “如此小事，本王以为你会躲，你反倒变弱了？”李授衣上前将她护在怀里，这马后炮来的不是时候，她都挨过一棒子鸡毛掸子了。

    本王？

    老妇人顿生疑窦，能如何自称，又口口声声说来自授王府的，必定是……

    细细看向眼前的清冷贵公子，她有几分笃定，为求保命，抱着孩子立时跪下求饶：“老身粗苯，方才没看出王爷身份，求王爷恕罪。”

    “你起来，老实回答我们。”李授衣居高临下，目光定向老妇人。

    老妇人掂量再三，想准了哪些话该说，不该说的只字不敢提：“我那短命儿死前于刘老头家的窝囊废见过。”

    “夜里，还是白天？”清冷的声音继续不依不饶追问，老妇人心惊胆战。

    她眼球转向右上方，打马虎眼：“老，老身不记得了，那日我睡得昏昏沉沉的。”

    “你在说谎？”李授衣觉得她神色可疑，所言不足为信。

    “不，不敢……”

    “老婆子！老婆子，你死哪儿去了？”喑哑沧桑的声音打断了老妇人。

    一名身体佝偻，衣服上打着两块补丁的老头走了进来，鹰隼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屋里多余的二人。

    老头满腹疑惑：“你们是谁？”

    老妇人忙扯过他的手臂，眼睛不住地往李授衣的脸瞟，忧心惹授王个不痛快，自家没好日子过，急忙拖着老头往地上按：“快跪下，这是王爷。”

    “草民参见王爷。”老头心惊，没来得及再看顾眼前这位难得一遇的贵人，便埋下头去，不敢吱声。

    “起来吧，”李授衣并不在意眼前二人的跪拜，这重身份换做谁，都会受到如此礼遇，“带我们去见刘家的人。”

    “草民遵命。”陈老头给老婆子使了个眼色，让背起孙子，同他一起前往。

    如此高不可攀的人物，他怕难应付。

    老妇人将襁褓中的婴儿系在背上，匆匆与老头在前引路。

    招财无意瞧见那孩子时，他不哭不闹，正睡得香甜。

    她想到了颜输棠先前那一身的伤疤，对陈家任何人都没好感，立即挪去目光，不打算管顾这孩子。

    ＊

    到了石榴树旁，出售的商铺前。

    招财正想着，这不是上次颜输棠与他们初遇时躲着的刘老头的房子吗?

    莫非与陈久交好的人，就是出售商铺的刘老头儿子？

    “这里便是刘老头家了。”陈老头走到商铺旁的小房子门口敲门。

    他稍微一用力，门开了。

    招财迷惑，觉得这刘老伯对自己的屋子还是不够谨慎，上次来也一样，商铺不上锁也就罢了，连自己住得屋子也这么心大。不担心万一进贼，把屋内的钱偷光？

    “许是在睡觉，我进去把他叫醒。”陈老头司空见惯，这老刘平时也没点什么爱好，总守着这点屋子度日，不像他儿子，活生生的一个赌徒。

    回回让他爹帮着擦pi股，自己的短命鬼老二好歹会自己往嫁到王府当妾的惬惬丫头那边捞钱来自己解决。

    陈老头边走边摇头，默叹：

    唉，都是家门不幸才养出这么些儿子！

    怎么有股味道？一会儿闻得到，一会儿又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