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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7章 证据(一)
    李授衣站在招财面前,满腹疑问:“你方才称呼本王什么?”

    “授衣啊!”她亲口对着他喊他的名,有一种很亲密的感觉,改口,“授王爷。”

    他摇头,不喜她叫的生疏,声音泠泠如山间流淌直下的清泉,亲近道:“你不如仍唤本王授衣。”

    “授衣。”招财试探性地轻声呼唤。

    “嗯——”

    她脸颊上突入一抹温热,他的唇贴近她,又是猝不及防。

    招财心间一热,脸也滚烫,那头复活的小鹿疯了似的活蹦乱跳。

    喜欢一个人,还有被一个人喜欢,两情相悦,简单来说母胎单身十几二十几年,突然被老天眷顾赏了一场恋爱,是这种老脸时不时一红的感觉吗?

    美妙!甜甜的恋爱来了,再也不用吃着狗粮,坐在柠檬树上摘柠檬了。

    “走。”

    “去哪儿?”

    “找证据。”

    李授衣牢牢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往王府大门走出。

    *

    验尸房,李授衣与招财打听到不久前给陈久验尸的仵作在此处。

    底下的人将许仵作叫了出来,李授衣问:“许仵作,本王此番前来,想知道前时死亡的陈久是何死因,尸体呈如何状态?有何可疑之点?”

    “王爷稍等,小人去取记档来。”这几日忙东忙西验了不少,脸上有布捂住口鼻的许仵作有些发懵,一时不识授王爷问的是哪具尸体,速去档案房里翻册子。

    招财从未真实见过验尸官,只有在影视剧中见识过法医,打量着周遭的环境与人。

    停尸间传来若有若无的臭味,因他们离得稍远,故而闻不清楚。

    周遭并不像惊悚片里边阴气重,反而很平静,没有恐惧感,只是有动物自然死亡的常态感觉。也许是因见不着尸体真实面貌,身侧又有李授衣在,她才没有那种害怕的感觉。

    “有关陈久尸检的记档寻到了,”许仵作手中握住翻开了相关尸检的那一页,对着李授衣禀告,“禀王爷,陈久死于剧毒,嫌疑犯人陈颜氏小人颇有印象,因此前小人也觉此事尚有疑点,只是陈家人严词声称犯人的陈颜氏,并自作人证。周大人无奈,草草结案,也无法深入调查。陈久死的那一日,是在陈颜氏下毒第二天夜里,也就是陈久报官府追拿逃犯陈颜氏的当夜。”

    陈久是在他吃了安眠药醒来以后,报官后几个小时之后中毒死的!

    招财敲了敲脑瓜,绞尽脑汁,问了一个自己都不认同的问题:“许大伯,人吃了安眠药几个时辰后醒来,会不会再吃什么东西,药力相克,产生剧毒而死?”

    “不,绝对不会,”这想法不对,许仵作反驳道,“几个时辰醒过来,想必药力早已解了,姑娘所说的这种设想不对。”

    招财觉得这就好办了,摆明了绝对不是颜输棠下的手,许是陈家人自己人起的祸心,意欲栽赃陷害,转托罪责:“输棠给他们下的是陈久以前用来控制她的安眠药粉,她每天被锁在屋子里,根本没有机会出门去买什么毒药,食物相克也不成立,而且同一种安眠药粉,陈家别的人吃了没事,陈久还醒过来蹦跶了几个小时,事实明眼人都知道。我们就这么去告诉李益舟吧!”

    李授衣摇头,觉得人证物证不齐全:“老六狡猾得很,他要的是推不翻的真凭实据摆在他眼前,招财,既然都有一条明线了,不如继续去勘察。”

    “好。”她觉得有道理,自己委实心急了。

    许仵作细细看笔录,回想当初的零星记忆,提点李授衣与招财:“小人还记得陈久身上有刀伤,但并不致命,生前为凶手胁迫做事也未可知。”

    “多谢!”李授衣起身,拉着招财,“我们去陈久家。”

    一路上打听,他们最后是在离授王府偌大园林后门稍近的地方找到陈久家。

    招财轻扣门,传出妇人不耐烦的声音:“谁啊?”其中掺杂着婴儿啼哭的声音。

    门被打开了,她对着面前抱着孩子,一脸凶相的老妇人问:“你是陈久的母亲?”

    “你们是谁?”老妇人一脸刻薄样,瞧着眼前的人穿着富贵,以为是陈久常去赌场借钱的债主上门,抱怨着赶人,“你们是来讨债的?老身直说了,要钱没有,要命也找阴司里我那短命鬼儿子要去,我们孤儿寡母的,日子过得紧巴,要不是那不成器的儿买回来的混账老婆……”

    “您误会了,我们是授王府的人。”招财看着老妇人怀中抱着的啼哭婴儿,猜测那是颜输棠被迫生下的孩子。

    老妇人一听授王府,立时想到那门远得不着边的亲戚在里头给王爷做妾,猜定是陈家惬惬丫头知道自家遭了白事,是来送钱救济的,想不到这授王府连下人都穿得这样好,她挤出一丝笑脸,自认亲戚拉近关系:“原来是亲戚上门,快进来,我们家破得很,多担待,莫嫌弃。”

    招财望向李授衣,跟着入了陈久家。

    老妇人如今和老头子,还有孩子睡在陈久的屋子里,因着屋子宽敞且空了下来,先前住在这屋里的短命鬼儿子去了,连混账老婆也入了牢,也不知死了没。

    她把孩子放在床榻上,任他哭闹,自己去准备茶果来招待来送钱的贵客。

    招财走到那孩子面前,看着他的眉眼与颜输棠有几分相像,心生怜惜,同时想到这是她被迫生下的冤孽,身上流着禽兽的一半血液,承载着颜输棠的所有痛苦和不幸。

    狠下心来,撤回欲出的手。

    她不是圣人,也不信佛,不想知道什么是善良,也不想熄灭心间的愤怒。

    孩子是无辜,颜输棠更惨。

    李授衣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面露不解之意:“你是要哄他?还是想到了什么,不愿看见他?”

    “我也不知道。”招财心烦意乱,区区婴儿啼哭声也牵扯出她那番可笑的善恶之念,她选择不要母性泛滥,不作为,回到凳子上坐下,身心难安。

    须臾,陈家母亲端着茶果与孩子的食物进屋,仔细招待。

    招财的目光流落于暗处的生锈铁锁链,隐约想到颜输棠被那桎梏人的劳什子物件,每日每夜锁了两年之久,设身处地感受她当时的绝望。

    她语气冷冷,有些愠怒:“这铁链是用来做什么的?”

    “那铁链啊,之前是用作锁住我家买来的牲口,忧心她乱跑,”老妇人打着精明的如意算盘看向招财,“姑娘问这做甚?是陈小姐派你们来的?钱呢?她托你们送来多少银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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