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财、招财。”熟悉的声音如汩汩流水绕在她耳畔,将她唤醒。
“李授……”
她回想起昨夜对方也是这般呼喊橘如的,别过头去,不理不睬。
“本王昨夜与陛下对饮,许是喝醉了,是你替本王脱的靴子?为本王盖的被子?”李授衣嘴角勾起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倾身面对她,不依不饶般,“本王昨夜可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不该做的?”
“有……”招财及时收口,避免与眼前欠揍,脑子曾经不清醒的人说话。
“有什么?说来听听。”他面容凑近她,仅隔一只手掌的距离。
糟糕!是心动,不,是心肌梗塞的感觉。
她慌忙捂住心口,转过身去,阻止昨夜那只一头撞死的小鹿活过来继续没脸没皮地蹦跶。
李授衣铁了心要搞追踪,起身又转到她面前,脸贴得她极近。
“离我远点。”他那张俊朗的面容凑近自己,又来勾引她,惹她动不该动的心,招财稍带嫌弃,用手隔住视线。
他趁她不注意,稳稳抓住她的双手,腹黑道:“本王昨夜似乎听到你说,让本王有本事就等酒醒再来,这是何意?本王如今清醒了,倒是可以做你所说的‘来’之事。”
什么虎狼话!
她心头一热,脸颊倏忽滚烫了起来,索性闭上眼睛不看他。
“招财,你……”
“你去找你的橘如吧!”
她阖眸便是昨夜的情景,心中的酸味渐溢,抵挡不住,脱口而出。
李授衣轻笑一声,揣摩她的心思:“你该不会喜欢上本王,吃醋了?”
“滚!爷不喜欢你。”招财怒道。
“‘爷’是男子,自然不会喜欢本王。”他声音泠泠,顺着她的话平静道。
招财舌桥不下,此前的授王爷何在?如今怎的像块狗皮糖黏着自己?
“王爷,陛下邀你与夫人入殿一叙。”外头传来太监的声音。
“起身吧,随本王一起去,稍后便能回府了。”李授衣起身等着她。
招财一听可以回去了,立时起身,这破皇宫,若是不来,也不会出这么些糟心的事。
*
从政殿。
龙位上危襟正坐的李枸旦容色端正,下方位置李益舟与一众人拿着一张证词,站等李授衣来,像是只为问罪于他。
狗蛋!
招财抬眸看了一眼那位严肃的年轻帝王,觉得对方本人不如名字亲切得多。
“臣参见陛下。”李授衣携她下跪行礼。
李枸旦居高临下,睥睨下方众人,声音拔高几度:“授王爷,你府中窝藏逃犯,你可知情?证人证词确凿,朕又问你,你可认罪?”
招财原是迷惑,以为是欲加之罪,想起颜输棠,心一惊。
窝藏逃犯?证人证词!输棠,难道是输棠?
“证词,拿来。”李授衣拨了拨袖子,伸出手去接过太监呈来的画押草纸。
他一目十行扫过颜输棠的认罪状,上面事无巨细,添风加醋的写上了他授王府如何私藏于她。
他脸色云淡风轻,不为眼前之境所动:“臣认罪。”
招财心中愧疚,求他收留颜输棠的人是自己,她慌忙陈述实情:“这事跟他没有关系,是我,是我犯的罪,如果要定罪,让我和颜姑娘一起,只希望不要连累授王府。”
“臣的妾室心系臣才编出如此言论,陛下须知若无臣的准肯,谁都无法在我授王府立足。”李授衣目光死盯着她,不允她多言。
“不……”
“住口!”他勒令道。
李益舟目光狡黠,见李授衣主动俯首认罪,大势已去,落井下石:“你的妾室即便未与你同谋,却也犯了欺君之罪。陛下明鉴,授王爷已认罪,罪犯午时三刻处斩,还望陛下酌情处置,杀一儆百,以示天威,莫要徇私枉法。”
招财咬唇,羞颜,更是愧对李授衣。
杀?死,连累他一起死,我真是的,我就不该来这地方。万恶的老天爷,我如果不来,他就不用死了。该死的狐狸老六!
李枸旦目光流转于李授衣与拥簇自己的朝臣之间,似有忌惮,好一番轮回。
“皇上当真要定罪?”李授衣抬眸直视那位高高在上的年轻帝王,声音冷冽洪亮,颇具震慑,“那臣有一言,死前不得不说,陛下,你还敢杀吗?”
被触及软肋,李枸旦瞳孔收缩,双眸放大,掩藏于袖中的手紧握拳头。
他闭了闭眸,心间凉意更甚,缓缓道:“此事是误会,逃犯是受人唆使故意藏匿于授王府,意图栽赃嫁祸,令五皇叔蒙冤受屈了,朕心有愧。来人,好生护送五皇叔回府!”
招财愕然,眼前这番转危为安的境况令自己始料不及,李授衣与李狗蛋之间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李益舟及身后的那群站等授王爷倒台的朝臣大惊失色,费尽心思搜罗到的唯一把柄,就在最后一刻判定时,李授衣三言两句将陛下震得大倒风向。
此人手段高明,城府极深,令人摸不着头脑,又如狐狸般狡猾。
“陛下,臣告退。”李授衣扶起招财,携她回府。
眼望着李授衣毫发无损归去,李益舟惴惴不安,深觉李枸旦此举实乃放虎归山。
他必定要紧追李授衣,搜集把柄与证据,将眼前最为致命的敌人一举击倒。
还有皇上,他与李授衣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若由自己掌握,毕生大梦得成大半。
招财与李授衣同坐马车,她心事重重,一心想救颜输棠。
“你想救她?”李授衣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也知其心思。
像是得握救命稻草,她一把抓住他的手,恳求:“你能帮帮我们吗?”
“本王即刻带你去刑场,”他不加思虑,微微一笑,不识居心,“龙疆,先别回王府,去刑场。”
“是。”在外头赶马车的龙疆应声。
招财见他答应得很是爽快,心中的亏欠加深:“如果之后皇上追究起来,求你帮忙护送输棠回故乡,必要时把我顶出去。”
李授衣双眸凝视着她,说道:“说什么傻话?纵使是本王死,也会护你周全,何况陛下根本奈何不得本王。”
搞什么?说得这么温情,感天动地。
她声音压低:“我又欠你了。”
“若要还,那此生便不要离开本王,随时待在本王身后。”李授衣握住她的手,招财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言。
这一条,她答应不了他,他的心在橘如那里。
她的心不能留在他那边,得出去过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