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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一个孩子3.
    陈佐锋去云南就不是一个人去了,光熙有一支秘密队伍,他已经培训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全部带去,搭配大量物资和设备,组建一个临时医院绰绰有余。

    不过,他到了地方,临时医院组建起来了,仍然没有任何张冲的线索。

    但他没见到张冲,他见到了另外一个人。

    梁时雨。

    “喂,你不是医疗援助任务结束,离开了吗?”

    梁时雨热情拥抱陈佐锋,也纳闷。

    “我听说是付成华负责这边,怎么陈总你来了?”

    那就别提了。

    两个人把知道的信息互相交换,得出一个结论:张冲绝对是做他一直想做的事情去了。

    找不到人也不能闲着,一个临时医院组建起来,更多的医疗点如雨后春笋,围绕着崇信项目部,两公里一个医疗站。

    梁时雨始终跟着一起,自然少不了见到付成华,她总觉得付成华应该知道点什么,但付成华滑不留手,一问就打哈哈,就说忙,这不更显得有问题?

    但即便是有怀疑,半个多月过去了,仍然是毫无音讯,张冲这个人就像平地消失了一样。

    付成华回到项目部,去保安室调出监控画面,赫然看到工地角落一个搬砖的小伙。

    其实,就是他安排张冲回来的,但他不敢说呀。

    他对着屏幕合十拜拜,你赶紧走吧,赶紧消失,求求了。

    不知道是过路的哪位神仙听到了他的诉求,当天下午,张冲就不在原岗位上了。

    付成华追去,问负责的工头。

    工头说那个眉毛有疤的小伙子结了工钱走了,是被他的同乡叫走的,俩人勾肩搭背,可亲热了。

    同乡?

    同乡来自哪里?

    工头朝着边境的方向努努嘴。

    “那边有个可厉害的地方,家家住小洋楼。”

    那个家家住小洋楼的地方,从前是个满地泥巴的山村,只因为种植某种植物发了财,人们有钱就盖房,比谁家房子更高,比谁家用料更奢侈。你家三层,我家就五层。你家用云南砂岩,我家就用巴西大理石。

    张冲从整条村穿过,来到村尾一个废弃的吊脚楼。

    楼体已经歪斜,无法上人了,早先底下是猪圈,如今就连粪肥的味道都消失无踪,取代的是人高的荒草。

    张冲拿着一把新买的铁锹,走入荒草之中,找了一个地方开始挖掘。

    随着泥土被抛出,一块黑漆漆的木头露出了真身。

    这是一块台式机显示屏大小的沉香乌木,大概是二十年前张冲去河里洗澡的时候捞到的。捞出来的时候,同村的一个人要花五毛钱买了。五毛钱,对于那时的张冲来说也是一笔巨款。可是那个人要张冲搬着木料送去他家里,由他婆娘付钱。

    小张冲虽然年纪小,却熟稔人情,知道这人的婆娘向来抠门,又十分泼辣,自己拿东西去找她换钱,她必定要骂人,然后赖账的。就算给钱,也是给自己的“父母”,轮不到自己。

    而“父母”知道自己私自拿东西换钱,肯定会是一顿毒打。早先奶奶生病,自己拿家里的鸡蛋卖钱买药,就挨了一顿打。

    还是算了。

    于是,张冲就把这块异香异气的木头挖了个坑埋起来。

    早知道这东西非常值钱,我就拿它换学费了……

    张冲抱着这块木头,哭笑不得。

    说起来,我还真是傻。

    翌日,付成华在项目部的办公桌上多了一大块黑漆漆的烂木头,一张纸条贴在上头。

    “明天晚上十点,江湾村桥头见。不来,我就告发你。”

    付成华双手合十,对着四面方向一一拜过。

    不知道哪路神明保佑此地,请务必让张冲赶紧滚蛋!!!

    晚上十点,盖哥带着一群小弟巡街警戒,就绑了个肉票,正琢磨勒索多少钱合适,张冲现身。

    “哈,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地主家的傻儿子?长得蛮好滴。”

    张冲说:“他就是个打工的,不值钱的。”

    “他是个不值钱的,你还勾了他来,你俩相好啊?”

    张冲忽然笑起来。

    “他偷了我的东西,我盯他很久了。你要是愿意弄死他,至少也帮我问出来东西在哪里,我愿意和你二一添作五。”

    盖哥也哈哈大笑,搂着张冲:“千二,你走了那么多年突然回来,阿爷已经问过,我帮你瞒住,你不谢我,还要我替你做事?”

    “是兄弟就帮忙,别废话。这家伙跑到我们家偷东西,那可是要穿过整条村的,你负责保卫,却没发现,是你办事不牢靠,还是村子难道容许外人进出啊,阿爷问起来,我也不能隐瞒。”

    盖哥大惊失色,大喊不可能,各处路口都有人把守,日夜巡逻。这小子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能打的身手,他能进村?

    张冲冷哼一声。

    “我奶奶死了,连个棺材都没有,还是你帮我挖了个坑埋葬了她。那时你也穷我也穷,浑身凑不出一件值钱东西,只把一块从河里捞出来的香木头当陪葬,你忘了?”

    盖哥骂了一句,指着草棚子里被捆绑的付成华。

    “让他偷了?”

    张冲愤怒不已。

    “我东混西混没混出名堂,来工地做工,就这小子仗着是甲方的人欺负我,灌我酒。我喝多了就什么都说了。我说的是我奶奶去世之后再没人疼我,他表面安慰,打听那块香木头,让我去给他拿来,给我五十块钱,我不干,他就自己去了!”

    付成华双手被绑,嘴巴也被破布勒着,呜呜咽咽,挣扎不停。

    张冲,你也太狗了吧???

    你要害死我啊?

    看着盖哥步步逼近,付成华恐惧地直摇头。

    盖哥一把扯下他的塞口布。

    “怎么说?”

    “我没有,大爷,我真的没有啊,你别相信那孙子的鬼话。你看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掌心连个老茧都没有,我怎么能有本事挖坟掘墓啊。我胆小,我不敢,你饶了我吧,求求了……”

    “在哪里?”

    在……在我办公室……

    付成华心说你们这个村子家家不干好事,出了一个张冲,也不是省油的灯,算计到我头上了!

    “我没有!”他十分倨傲:“我从没来过你们这村子,怎么可能找到他家?”

    盖哥立时回头,瞪向张冲!

    张冲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大不了一起死,他装作扇风,手掌横切,划过喉咙。

    付成华立即改口。

    “啊大爷,我说实话!我骗他的,谁叫他迟到早退?不服我管?我才不稀罕老太太的棺材板!”

    骗人?

    张冲嗤笑一声,提起地上一根钢管,在手心里拍拍,猛地砸向一个塑料桶。

    “咣当”一声!

    塑料桶被掀飞,撞在墙壁上,弹跳滚出好远!

    付成华脑袋埋在自己肩膀上,权当自己是个鸵鸟。

    “大爷,饶了我吧,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

    盖哥看了眼张冲,上前,一脚踩在付成华的两腿中间。

    付成华畏惧地一动不敢动。

    “你开价吧。”

    “十万块。”

    “啊没……”付成华突然看见张冲眼中有冷光一闪,从没如此聪明地领会了。

    “没……那么多钱呀……”付成华吸吸鼻子,咧着嘴嚎,嚎着嚎着,口水把自己呛到了,咳得惊天动地,眼泪真的飚出来了。

    “好吵!”

    盖哥一脚把付成华踹翻!

    付成华只觉得内脏都被压爆了,呼吸困难,歪在地上嘤嘤嘤。

    “我就只有三万多,都给你……再给你一块表,天梭的,五千多块呢。”

    “没钱啊?”盖哥蹲下来,揪着付成华的领子把他拎起来一点,拍拍他白嫩嫩的脸,笑得发颠:“长得蛮好滴,把你卖了,能值十万块。”

    付成华真的傻了。

    “你杀了我吧,我说真的。”

    ”你欠揍!“

    盖哥一巴掌扇他脸上,接着拳打脚踢!

    付成华像一只菜青虫般在地上蠕动,心里恨张冲,恨顾璇,更恨自己没用。我要是有一把枪在手,我就把你们都杀了,都杀了!!!

    他拼命挣扎,竟然跪坐在地,就着姿势起来,跳着就跑!

    盖哥一个扫堂腿。

    付成华米包一样摔在地上!

    盖哥扑上去,骑在他身上,巴掌左右开弓!

    张冲别过了目光。

    突然“嗷”地一声!

    盖哥的手指被付成华咬住!

    他竟然活生生咬了一个指节下来!

    付成华一转脸,呸地把血糊糊的指头吐出去,嘴角满是血污。

    “蛮子,你别放了我,放了我,就把你们这鬼地方杀光、烧光、夷为平地!!!”

    “找死!”

    盖哥一把拔出刀子!

    “啊张冲救我!”付成华猛地闭上眼睛!

    “算了!”

    张冲一把抓住盖哥的手腕,硬逼着他刀子脱手,一脚踢开。

    盖哥被彻底激怒,起身和张冲扭打在一起。

    借此时机,付成华快速翻身,膝盖和下巴用力,蠕动着往前蹭,找到那把刀子,抓住,反手割断绳子。

    张冲被盖哥按在一堆塑料桶中间,盖哥的手狠狠掐着他的脖子,指头嵌进皮肉!

    付成华颤颤巍巍站起来,握着刀子就要扎下!

    可是,可是,他下不了手……

    张冲整张脸憋得青紫,眼睛恐怖地凸出来,可是眼神死死地盯着付成华,拼命摇头。

    付成华握着刀子不知该如何是好,原地纠结了半秒钟,把刀子一丢,抄起钢管就朝盖哥后背猛砸!

    盖哥丢开张冲,似乎完全失去了理智,朝着付成华扑了过来。

    付成华赶紧跑,在仓库里左突右奔,同时大喊“救命啊,杀人啦!”

    张冲摸着喉咙喘息着起身,躲在暗处,伺机而动,一个飞扑把盖哥按在地上。

    “快,绳子!”

    付成华赶紧把刚才捆绑自己的绳子捡起来,两人合力把盖哥捆住。

    盖哥力气极大,几次都差点叫他挣脱了。他喉咙里发出嘶吼,不像是人能发出的,眼睛血红血红的,更恐怖的是,他嘴角开始涌出白沫,眼睛也向上翻去,完全只剩眼白……

    “啊,这……”

    付成华吓得跌坐在地,全身发麻,只想往后躲。

    “他他他他……犯病了?”

    “是犯瘾了!”

    张冲喘息着,去仓库门口偷看了一眼,好在盖哥刚才把小弟清走了。

    他搬着塑料桶,垒成台阶的样子,够到仓库顶端一扇小窗,冲付成华勾勾手指。

    “你从这里出去。”

    “啊……”付成华倒抽一口凉气,恐惧到笑出来,连连摇头,脸上肌肉僵硬。

    “会摔死的,五米多高,我不可以的……我求求了张冲,你快带我走吧。这是不是个梦?”付成华眼神魔怔:“没错,这一定是噩梦。”

    他说着,一把甩了自己一个巴掌。

    随即,他捂住脸,大哭出来。

    疼,不是梦……啊啊啊……救命啊……

    因为付成华的拒绝配合,张冲怎么也没法把一个一百六十多斤的一米八几的男人举上五米高。

    铁门咣咣发出声响,小弟们回来了!

    付成华瞬间躲在张冲身后。

    “我死就是你害死的!”

    张冲看着地上的盖哥,迅速抓住付成华,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门被撞开,一众小弟扑向盖哥,见他这样,赶紧拉出去,就有人翻出药品给他注射。

    张冲看得清楚,心内悲凉,终究,他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而付成华躺在地上,不动,甚至不喘气。

    一个白胡子白头发穿着一身白色气功服的老者走了进来。

    全部人同时一静。

    张冲下意识退后一步。

    “听说千二你回来了,原来是真的,回来做什么?代表政府枪毙我们?”

    “阿爷。”张冲怯生生地上前,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双手扶地,咣咣咣磕了三个头。

    “请阿爷为我做主,我想知道,究竟是谁害死了我阿爸阿妈!”

    付成华倒抽一口凉气,猛地滚到一边。

    立刻有小弟扑过来。

    张冲赶紧护住付成华。

    “他是谁?”阿爷问话,立刻有小弟汇报,这是附近工地的一个小头目,我们盯着他有一段时间了,他呼呼喝喝的,好像很有面子。

    “这个人跟我有私仇,平日欺负我不少,还偷了我奶奶的陪葬,我故意骗他来,想让盖哥教训他一顿。”

    “我没有,我从没进过你们村子,我怎么知道你奶奶埋在哪里?我故意骗你的!”

    “你阿奶连止痛药都不舍得吃,能有什么值钱东西陪葬?”阿爷冲着付成华勾勾手指:“小家伙,你偷东西我不相信,但你欺负我们村子的人,怎么算?”

    “我已经挨打了。”付成华哭出来,指着张冲:“他打我,他还找人打我。啊啊啊啊爷爷,我也只不过是打工人,老板让我来云南,我就是为了赚出差补助,我家里也有爷爷要养,我爷爷高血压心脏病,每天要打胰岛素,啊啊啊啊啊……”

    阿爷笑着看他耍猴戏,摆摆手。

    “出差补助有多少钱?”

    “饭补八十,住宿补助一百块,高温补贴二十五。”付成华抽抽噎噎:“我说得是真的,不信您可以让人去打听。”

    “那你为什么要欺负他?”

    “他不听话,迟到,还带着别人一起迟到,我说他,他不听,骂我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啊啊啊啊啊……”

    付成华抓着张冲的胳膊:“我给你道歉,我错了。”

    他顺着张冲的胳膊滑倒在地:“我给你跪下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再也不敢了。”

    张冲甩开他,居然没能甩脱,想扒开他的手,却又被扯住手指,纠缠不休,十分无奈。

    “我不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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