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互喜歡
——已解密——
“她已掌握領域展開。根據觀察, 她與特級咒術師夏油傑會交換任務執行,且在交流會期間,将會偶爾執行派發給五條悟的任務。”
是否銷毀該消息?
确認。
……
最後一只咒靈祓除完畢後, 頭頂如鐵幕般封閉覆蓋的帳也開始随之變淡, 像個被戳破的深色肥皂泡似地迅速消散開。
芙洛拉走出來, 看到乙骨憂太已經更早結束任務在街邊等她, 旁邊是輔助監督伊地知。
她愣一下,旋即猜到是因為臨走前,五條悟有交代讓他們倆中午都來一起吃飯的原因。
看看時間這會兒正好快中午, 乙骨憂太收起手機朝她問:“要現在過去嗎?”
芙洛拉沒有回答, 只低頭看了看一片安靜的手機。
從早上到現在,她一共解決了三個任務, 都沒有像之前那樣每次結束就給五條悟彙報一次,更沒有兩人東拉西扯聊天直到任意一方的下個任務開始。
因為五條悟也沒有發任何消息找她。
是在忙嗎?畢竟交流會已經開始了, 在校的老師們應該都挺忙的。要考慮這個, 要檢查那個。
但這種半點回複消息都沒有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明明以往再怎麽樣, 都總是會有個顏文字或者表情包回應過來的。
今天是為什麽?老朋友見面太高興,所以根本顧不上她?
老朋友啊……
芙洛拉又想起早上, 五條悟和庵歌姬旁若無人地鬥嘴鬥得超開心的場景,好不容易好一點的心情頓時又沉重下去。
其實挺奇怪的,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他倆是這種歡喜冤家設定。從十年前吵到十年後,從現實裏吵到漫畫裏再吵回現實。
庵歌姬一次沒贏。五條悟一次沒輸,而且樂此不疲。
也因為這樣, 當初《咒X回戰》這個漫畫發行出去以後, 萬能的互聯網網友還給他倆湊了個“悟歌”CP。原子級別扒糖行動從公式書殺到周邊,海報, 甚至是動畫分鏡細節,令人嘆為觀止,甚至懷疑是否确有其事。
因為學校不同,庵歌姬知道這事以後是什麽反應,芙洛拉不清楚。但是五條悟知道以後的反應她還記得——先是一愣,然後“啊?”,緊接着啧啧嘴琢磨兩秒,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開始狂笑。
不做人的正主甚至當場轉發給另一位當事人,說是馬上就要看到庵歌姬一人成軍,連夜大戰網友八百回合。
那時候芙洛拉還沒什麽別的感覺,只覺得五條悟不做人起來那真是徹徹底底,一般人做不到他這麽忘我。
但是現在回想起來……他不是一點也不介意,甚至還很高興的樣子嗎?
“芙洛拉?”乙骨憂太喊了她一聲,眼神有些擔憂,“你怎麽了?之前離開學校的時候就感覺你心情不太好,是因為京都那邊的人嗎?”
之所以會用這麽模糊的描述,是因為他直覺芙洛拉此時的狀态,應該和東堂葵的突然發難沒關系,但又确實是在京都校方人員來了以後才出現的。
他一時間有些難以分清。
“啊,沒事。”她搖搖頭,眉尖仍然皺着,“你剛剛說什麽來着,抱歉我沒仔細聽。”
“五條老師不是讓我們中午去和他們一起嗎?現在快到時間了,走吧?”
一起啊,那到時候估計又要從頭到尾看到他倆歡樂嘴仗互動。想到這裏,她瞬間沒了吃飯的心情,指尖有些煩躁地刮下眉尾。
看出她的莫名猶豫,乙骨憂太沒有繼續追問,只轉個話題道:“或者先去其他地方逛下?我剛才來的路上有看到一家店我還挺感興趣的,芙洛拉和我一起去吧?”
“好。”
看着兩人告別以後逐漸走遠的背影,伊地知低下頭,正好望見手機裏來自五條悟的新消息,問他兩個學生的任務有沒有結束,等會兒直接把人送到新宿區這個地址。
“奇怪……五條先生沒有直接聯系芙洛拉嗎?”
他有些詫異地自言自語着,同時回複:
兩個孩子剛才已經結伴去逛街,可能會稍微遲點到。
看到這條消息,五條悟原本跷着腿,歪着身體單手支頭,姿态随意到散漫地坐在沙發上無聊轉手機,卻忽然動作一僵,維持着那個看手機的動作好幾秒沒動。
夏油傑注意到他的異常,還沒來得及開口提醒,夜蛾正道已經先一步問:“我剛剛說的你有在聽嗎,悟?”
完全沒有的樣子。
甚至在被提醒以後,五條悟直接站起來,雙手抄在制服上衣口袋裏,語氣冷淡地開口:“抱歉,有點事得離開一下。等會兒有什麽要我做的再告訴我吧。”
說完便轉身徑直離開了會議室。
旁邊樂岩寺校長瞟着打開又合攏的大門,雙手搭在拐杖上緩緩開口:“唉,現在的年輕人連基本的歉意和禮貌都沒有了嗎?”
夜蛾正道雖然也皺着眉,但還是糾正道:“悟不會無緣無故這樣的。”
“應該是有什麽很麻煩的事,我也去看下吧。失陪了。”夏油傑說着,朝夜蛾正道充滿歉意地微微點下頭,也跟着離開了。
今天的天氣不算好,即使昨天已經下過雨,那些飽含水分的深灰烏雲團也還還是沒有徹底散去。它們像是帳一樣籠罩在高專學校頭頂,徘徊不去,将本就樹影茂密的石板路壓抑得更加陰沉,能見度極低。
好在咒術師的視力都很好。
夏油傑只是站在石梯上稍微尋找了片刻,很快就在旁邊那條小路上發現了五條悟的身影。
畢竟這人實在太高,一頭雪白茂密的短發在陰沉沉的環境裏,像是能發光那麽幹淨亮眼。
他很快跟上去,意料之外地一連叫了幾聲對方的名字,才得到五條悟轉頭停下來作為回應。
“怎麽了?”他問。雖然看不到眼睛,但嘴角是明顯平直甚至緊繃着的,開口說話的聲音也格外冷淡疏離。
這倒不是他故意的,只是性格底色如此而已。
夏油傑知道這點,于是很容易就能看出來:“生氣了?這是準備去殺幾個高層的老東西才能好?”
他說這話時還是一如既往地笑得很溫和,好像只是在讨論去買什麽便當。
聞言,五條悟只是意味不明地“噢”一聲,好像被啓發到了似地伸手刮了刮眼罩的眉心位置,順便拍了拍夏油傑的肩膀:“有道理,這會兒很适合去殺點讨人厭的東西。咒靈實在太沒意思,快死了也來來回回就那麽幾句話能說。倒是那群爛橘子要是快死的話,表情應該會很有趣。”
邊說着,他邊扯開一個毫無溫度的淺笑,看起來又冷又尖戾,即使只是轉瞬即逝也讓人格外心驚。
夏油傑安靜注視他片刻,走上去并肩而行:“所以不是因為高層。那是什麽?芙洛拉?”
五條悟忽然停下來。
見他這個樣子,旁邊的好友頓時明白自己猜中了,然後繼續問:“她中午不來了?和憂太一起?”
“她跟你說了?”五條悟意識到什麽。
“沒有。這種事她不都跟悟說才對嗎?”夏油傑雙手抱臂,态度悠閑,金褐色的狹長雙眸帶着淡淡笑意看着他,“我只是猜到了而已。畢竟從葵剛才說完那句話以後,悟就一直是這個狀态。搞不好那群老東西們都已經開始莫名其妙脊背發涼了吧。”
只看下半張臉的話,唇線明顯是更加緊繃了,眼罩下那雙眼睛也不知道是什麽神情。
夏油傑摸出手機:“所以他們中午還來嗎?得提前定座位來着。”
說完,沒等五條悟回答,他又自顧自繼續補充:“不過不來也可以理解吧。憂太那孩子很細心,應該會在任務結束以後和芙洛拉去別的地方。”
兩句聽似毫無邏輯聯系的話讓五條悟皺下眉,偏頭追問:“什麽?”
“因為芙洛拉不開心嘛,又一口氣替悟跑了好幾個任務,肯定也餓壞了。搭檔之間聊聊天散下心很正常吧。”
“她有不高興嗎?”
“當時悟光顧着和歌姬鬥嘴聊天,根本沒注意到吧。倒是憂太那孩子發現了,所以才跟上去的。”
怪不得一上午都沒給他發過任何消息。
想到這裏,五條悟伸手摸出手機解鎖,卻又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好像是在考慮什麽。
“怎麽了?”夏油傑看着他,“作為專責教師,不是應該對學生的方方面面都負起關心責任嗎?”
手機被捏着在他指尖不快不慢地轉兩圈,五條悟伸手勾起眼罩一角,露出只璀璨至極的藍眼睛快速看了看對方,好像是想把他臉上表情看得更清楚些。
緊接着,他又松手将眼罩放回去,撇下嘴,單手插兜走到一邊,按住屏幕上等待已久的電話號碼撥出去。
打通以後等待大概半分鐘,芙洛拉接起來,聲音夾雜在人車嘈雜的背景音裏,聽不出太多情緒:“老師?”
“還在逛街?”他問。
芙洛拉愣下:“您怎麽知道……”
“問過伊地知了哦。”五條悟回答,聲線很平淡,“發生什麽事了?”
“怎麽突然問這個……”
“不是正在不高興嗎?叫你中午過來也不樂意,轉頭就和憂太跑去逛街倒是有心情。”
“……”
鬼使神差的,有那麽一剎那間,芙洛拉很想沖對方說“那又怎麽樣?您不也和庵小姐嬉笑打鬧十年,一見面就懶得顧其他人,連摸頭都沒有了”。
但旋即她就被自己這個念頭吓了一跳。
“怎麽不說話了?”
因為不知道說什麽。
因為還在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難過。
因為一想到他原來也會為了別人笑得這麽開心,還有所謂的“十年過去都不會膩,再來十年也不會”,不管是什麽原因,都會介意到爆炸,難過到快死掉。
可明明他說過不是的。
明明他說過……
“這人私下裏說話有九成都是在胡謅,不用當真。”七海建人的至理名言忽然響起在腦海。
而芙洛拉嘴上說着都記住的,知道五條老師超愛開玩笑,不會當真。卻還是無意間将那句“只有你能讓老師笑得很開心”的話給當真了。
——“騙子吧。”
一個聲音在腦海裏這麽說。
——“你是第一天認識五條悟這個人嗎?是第一天才知道,只要這個人願意,他能有一萬句不重樣的漂亮話把任何人都哄得糊裏糊塗,卻又讓人根本搞不清楚他心裏到底怎麽想的嗎?”
“是沒有看過他對每個人的态度都不一樣,也不知道這人到底有張多少不重樣的面具嗎?”
“只不過因為你是他的學生,所以他會格外溫柔些罷了。”
“原本他就只是你的老師而已,你還想從他那裏得到什麽?”
另一個聲音這麽說。
她忽然驚出一身冷汗。
對啊,五條悟只是她的老師,她根本不應該也沒有資格介意這件事的。就像如果和庵歌姬吵鬧談笑的人是夏油傑,她根本不會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一樣。
可偏偏是五條悟。
偏偏是他……
偏偏最不可以的就是他!
強烈到接近痛苦的酸澀感悶在胸腔裏,像是快要爆炸那樣的難受。
她感覺那顆不知什麽時候被自己生吞的有毒種子,終于在這一刻長出了尖銳的荊棘,将她由內而外地洞穿,每一個毛孔都在朝外淌着血,心慌到手抖。
理智上她知道,哪怕他們已經沒有存續的師生關系,她不應該對自己曾經的老師産生這樣的情感。
這是不對的,甚至可以說是畸形。
可是情緒不受自己控制。
受不了,完全受不了。
一想到早上他那樣對着別人笑,好像眼裏完全沒有她的樣子,她就感覺到一陣仿佛術式失控,星之彩瘋狂反噬自身的窒息與痛苦。
為什麽要說這種謊話?
為什麽要讓她當真?
為什麽明明說過只有她可以,結果轉頭又可以和別人嬉笑聊天那麽開心?
如果說好了只有她可以有的東西,原來只是這麽輕易又可以随便給別人的話,那她寧願什麽都不要!
可是。
什麽都不要的話。
她現在本來也沒有多少……除了一個已經過期的師生關系——而她更不是唯一。
老師老師老師——她從來沒有這麽讨厭過這個稱呼。
可這已經是她目前能擁有的,最親近也最遙遠的東西。
于是最終的最終,她還是咽下那些話,微微啞着嗓子回答:“……沒什麽,這會兒已經好多了。”
電話那頭先是安靜幾秒,然後傳來一聲怎麽聽怎麽危險的冷淡輕笑:“行,那現在過來吧,既然都心情好了,總沒其他借口說不想來了吧。反正新宿就這麽大點,真要找你也很容易。”
說完電話就挂斷了。
乙骨憂太正拿着兩杯水果茶過來,看到芙洛拉僵硬着站在原地,慢慢垂下手按滅手機,整個人像是一下子垮掉那樣蹲下去,把他吓一跳。
“芙洛拉?你怎麽了?”他連忙跑過去,将水果茶放到一邊,聽到有清晰的啜泣聲從她臂彎和垂亂的頭發底下傳來。
“憂太……”
有車輛從接到岔路口逐漸接近,糟糕的天氣看上去随時都會下雨,灰光粘稠而混沌。
乙骨憂太伸手輕輕搭在她肩膀上:“在這裏的,我們換個地方說吧。你說我聽,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她擡頭,透過眼淚和發絲的縫隙看着自己的好友,最終點點頭。
兩人拿上東西來到路邊一處小公園裏,找了個沒人的僻靜位置坐下。
憂太将水果茶插好吸管遞給她,安慰道:“沒關系,想說到哪裏就說到哪裏。好歹說出來會好很多。”
芙洛拉默默喝着果茶,好一陣後才開口說:“我其實是因為早上,看到五條老師和庵小姐那樣……其實也沒怎麽樣吧,就老樣子,但是我……”
“但是……他們那樣,讓你覺得很不高興?”憂太順着她的話說下去,表情有點驚訝,但被他掩飾得很好。
她僵硬半秒,将自己更多感受也一并從這個豁口講訴,或者是近乎發洩地全部倒出來。
然後說,“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肯定是,她還沒見過憂太能震驚成這樣,哪怕竭力想要表情管理也控制不住。
“呃……也不能算很……我是說,五條老師本來就優秀又強大,也很有魅力。只是通過漫畫就喜歡上他的人也很多很多。”乙骨憂太有點語無倫次地說着,不希望因為自己措辭不合适就給好友更大的壓力。
所以他說得很小心:“芙洛拉會……呃喜歡老師,也算正常吧。畢竟老師就是對芙洛拉很好很好。而且你的情況,大家都知道。是在很難過很痛苦的情況下來到東京,也沒有其他親人,對自己也快要放棄的時候遇到了老師。這兩年老師一直很在意也很照顧你,這确實……很難不喜歡吧。”
他居然在試圖合理化這種不應該的禁忌感情。
芙洛拉有點無奈地半笑着嘆口氣出來,伸手拍拍他:“憂太也太為別人考慮了。我知道這是不對的,你只是想安慰我而已。”
“也不是安慰……畢竟,你知道的,我們兩個情況還挺像的,所以我能理解你……當然不是說我也喜歡老師。不是那種……呃!”
怎麽說着說着還給自己繞進去了,也實在太可愛。
芙洛拉被他這副“因為驚吓,所以語言邏輯系統混亂”的樣子有點逗樂到,但也只是短暫笑了下就重新變得沉默。
“總而言之,我理解芙洛拉。”他最後說,“而且,老師就是對你很好呀,有很多其他學生都沒有的待遇。”
所以自己得到的一切,都只是因為五條悟對學生的愛護,只是因為那種宛如神明對待信徒般一視同仁的溫柔嗎?
她更加消沉下去:“可我們已經是實習年的咒術師,不算是老師的學生了。”
“不能這麽說。之前也有老師帶過的學生回來,他也一樣都說他們是自己的學生,雖然……我知道芙洛拉想要的不是這樣。但是……”
“但是他還會有很多很多其他學生的,我只不過是其中一個而已。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差的,只是其中一個而已。”
乙骨憂太語塞,因為确實沒辦法反駁“還會有很多很多其他學生”這點。
這麽想着,他撓撓頭,有種努力想要安慰好友,但是因為情況太棘手,經驗太缺乏,所以不知道該怎麽辦的輕微無措感。
不過有一點他倒是确定:“芙洛拉不打算告訴老師的,對嗎?”
她怔住幾秒,果斷搖頭。
“那麽我也不會說。”他承諾,同時又認真道,“不過,我感覺芙洛拉對于老師來說,也是很不一樣的存在。我不太好說那是什麽,但是我能感覺到。”
“不一樣?”
“對呀。”
他指了指芙洛拉耳朵上那對耳墜:“這個,還有杯子什麽的。這些都是只有芙洛拉才有的吧,而且都是老師主動給你的。雖然五條老師很多時候是真的很難讓人猜他的心思,但是,行動總是不會騙人的。”
是這樣嗎?
她伸手摘下那對紅色四葉草耳墜,将它們小心翼翼放在裙擺上,盯得有些出神:“下雨了。”
話音剛落下瞬間,雨滴啪嗒啪嗒落了滿眼,像是哭了。
此時車子不過剛從高專門口開出去。
厚重灰霾的雲層邊緣鑲嵌着一圈朦胧冷光,雨水濺開在天地間,像是有一千萬只透明的精靈在不知疲倦地跳舞。
下車時,五條悟沒有撐傘,就這麽直接走進雨裏,無下限術式自動運轉隔開所有潮濕。
庵歌姬緊跟着他下車,傘還沒打開,人已經被無下限反濺過來的密集雨水潑成落水鬼,頓時怒不可遏:“殺千刀的笨蛋就不能控制下嗎??”
夏油傑很快下車,将傘撐在她頭頂,順便遞過去紙巾:“悟心情不好的時候,無下限就會這樣。”
會不分對象地把一切靠近的東西都狠狠反彈開,而不是停止,哪怕那本身是安全無害的東西。
比如現在這場雨。
“我的心情現在更不好!”庵歌姬罵罵咧咧跟他一起走上去。
落座沒多久,芙洛拉和乙骨憂太也一起趕過來了。
因為外面正在下雨,兩人又很倒黴地都沒帶傘的緣故,乙骨憂太下車時就将自己的白色制服外套脫下來,蓋在了芙洛拉頭上幫她遮雨。
而走進餐廳時,芙洛拉顯然還是在心不在焉,或者說心裏正完全被與五條悟有關的事塞滿得亂七八糟,根本沒想起來該把頭上的外套取下來還給憂太。
于是等她就這麽頂着白外套走進來,機械性地打招呼。
坐下時,她看到夏油傑和庵歌姬看着自己的眼神非常震驚。
“你頭頂上是……憂太的衣服?”夏油傑認出來。
“啊……是他的。因為下雨了沒傘,所以憂太脫下來給我的。”她這才想起來自己頭上還蓋着件衣服,于是伸手把它扯下來,拍了拍上面的水。
她本來想就這麽還回去,但是又覺得不太合适,于是說:“要不我幫你洗幹淨了再給你吧。”
“沒關……”
少年的話還沒說完,一個低冷刺耳的聲音忽然傳來:“讓他自己洗。”
芙洛拉茫然回頭看着五條悟,還沒開口說出什麽話,只聽到旁邊庵歌姬看不下去所以正義發聲:“憂太細心照顧同學還要被你這種态度?你沒事吧,為人師表的素質呢?!”
感覺又要開始新一輪的鬥嘴歡樂大賽了。
芙洛拉別開視線,卻意料之外地沒聽到五條悟有任何回應。
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這兩個自己最得意的學生,心裏實在格外窩火。
此時的六眼已經幾乎捕捉不到乙骨憂太身上原本的咒力色彩,那層白水晶似的光輝被星之彩浸染得很徹底,看上去兩個人的顏色幾乎一模一樣。
顯然是他們已經近距離待在一起很長時間才會這樣。
“沒有啦,老師對我很好的。”乙骨憂太連忙打圓場,順便接過衣服,“而且洗衣服這個,我也覺得還是自己來比較好。”
“你這孩子也太好脾氣了。”庵歌姬看着他連連搖頭。
見到憂太将濕衣服團一團放旁邊,身上也都是水的樣子,芙洛拉正想開口,被夏油傑搶先:“憂太這樣濕着也不太好,跟我過來吧,我有套備用衣服在車裏。”
說着,他起身帶着少年一起離開了。
“你沒淋着吧?”庵歌姬看了看芙洛拉。
“我沒有的。”只是腰以下都濕透了,長筒襪泡着雨水黏在皮膚上悶悶的不透氣。
話音剛落,包廂門外傳來敲門聲,緊接着是春和美咲的聲音:“家主。”
“進來吧。”
拉門被推開,春和美咲提着白色購物袋進來,将東西交給五條悟又很快轉身準備離開。
“春和小姐不和我們一起嗎?”芙洛拉有點意外。
“我只是來送東西的。”她笑着解釋,态度有種微妙的恭敬感。
她不明所以地點點頭,聽到五條悟忽然叫她一聲:“過來換衣服。”說着便拎起購物袋站起身。
“喂,既然是說了要換衣服,那還是我陪她去吧?”庵歌姬睜大眼睛看着對方。
“不用,歌姬一個人待在這裏就好。芙洛拉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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