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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章 星蝶海
    第21章 星蝶海

    踏進神社的瞬間, 強烈的陰冷感與濃烈到幾乎凝固的黑暗立刻撲面而來。

    明明只是一門之隔而已,外界的那些細碎動靜卻全都聽不見了,讓人懷疑是不是都被這團黑暗所吞噬。就好像他們不是走進了一間充滿邪異氣息的神社, 而是一腳踏入了無盡下沉的死寂沼澤地裏。

    虎杖悠仁試着用手電照了下周圍, 發現照明範圍格外有限。似乎這裏寄居着什麽會吃光線的怪物, 除了面前兩三米的地方能被勉強照清, 其他地方仍舊是黑糊糊一片。

    跟随着玉犬逐漸深入進去,釘崎野薔薇最先發現不對勁:“诶,我說。你們有沒有覺得這裏好像太冷了?就算是夜裏, 也不該這麽冷吧?”

    “是有一點。”虎杖悠仁邊說着邊伸手摸了摸脖子。

    伏黑惠将燈光調亮到最高, 直接照向玉犬警惕盯着的方向,回答:“是隧道。”

    原來整個神社是背靠着這條廢棄隧道修建起來的。黑色的洞口周圍生長着不知名的奇怪植物, 仿佛一頭巨獸張開的大嘴,正時刻不停地吐息着冰冷陳腐的氣息。

    虎杖悠仁仔細嗅了嗅, 連忙用手捂住鼻子。他感覺這裏的空氣聞起來有種非常清晰的潮濕泥土味, 還有什麽東西已經爛掉的強烈腥臭。

    借着光芒的指引,他們看到那條隧道裏面似乎還擺放着什麽東西。

    玉犬走過去蹲在那裏不動了, 面前是一截已經斷掉的注連繩,破碎的禦幣散落得到處都是。

    野薔薇着意将手電光朝裏面打了下, 看到一片已經被破壞得不成樣子的祭臺,頓時有種極為不好的預感:“伏黑,你剛才有說過,這東西是……”

    還沒完成的話語被突兀截斷。

    那是一種從她身體深處驟然湧出的,屬于人類在遇到不知名天敵時的恐懼與緊迫情緒, 讓她瞬間渾身肌肉都收緊, 喉嚨也被掐住似的說不出話。眼睛瞪大着,瞳孔卻不自然地皺縮。

    有什麽東西, 在他們後面。

    “咯……喀喀……”是骨骼摩擦的聲音嗎?還是牙齒在咀嚼什麽?好怪異的腥味,像是血,帶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溫暖。

    不,不對。

    伏黑惠身體沒有動,腦子裏的思緒卻在飛快運轉,思考到底是什麽時候?他們三個甚至包括玉犬都沒有發現身後這個東西,那就意味着……至少是特一級,搞不好還是特級……那要是這樣……

    一截東西忽然掉到了伏黑惠腳邊。

    他垂下視線,借着手電光的散光照耀,辨認出那是一截格外新鮮的,還沾着血液與其他□□的腸子。

    因為是剛掉下來,神經的本能反應還在。那截腸子就像一條血紅色的蛇一樣微微扭動着,在他腳邊止不住地抽搐。

    粘連着血絲的枯瘦手指從肩膀後面伸出來,帶着強烈的血肉腥味,堪堪擦過伏黑惠的側臉,留下一道又冷又黏的惡心痕跡。

    “喀……喀咔……咔……”

    “你……看到了嗎?”伴随着一道清晰的皮肉經絡齊齊斷裂的聲音,他聽到身後那個東西忽然說話了。

    流着血的,全黑到沒有任何眼白的詭異眼睛,正冒着森森的死氣,貼着側邊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姦姦蛇螺會詛咒每一個看到她全貌的人,直到那人和她一樣被巨蛇活吞的痛苦折磨而死。

    他閉上眼睛,克制着內心擰做一團的負面情緒,将咒力彙聚在手中朝聲音來源毫不猶豫地擊打過去。

    落空了。

    那恐怖的鬼影轉瞬間便滑行到野薔薇身後,六只手臂一雙一雙伸出來:“你……看到了嗎?”

    “釘崎!”伏黑惠雙手召喚出大蛇式神。

    看得出來,作為慘死在大蛇口中巫女怨恨所化的咒靈,姦姦蛇螺非常讨厭蛇,甚至一見到這種生物就立刻狂躁起來。

    野薔薇趁機脫身離開,腳下卻不小心踩到了一灘又黏又滑的東西。她低下頭,毫無準備地和一顆已經被啃了一半,腦漿和眼珠都懸吊在外面的頭顱正好對上面。

    她咒罵一聲,忍住那種本能想吐的沖動,迅速躲回到同伴身邊。

    趁着大蛇式神暫時拖住了姦姦蛇螺,伏黑惠快速提醒:“別看她的本體。只能用手電光去找,看她的影子。”

    這個操作難度實在大,三只手電在三個人手裏,晃出一片讓人頭暈目眩的殘影,實在無法分辨姦姦蛇螺的本體到底在哪裏。

    更多伴随着姦姦蛇螺而生的低級衍生咒靈從隧道裏爬出來,跟一群傾巢出動,五彩斑斓的毒蟲似的。他們很快就被包圍在了神社中央,頭頂是窸窸窣窣的怪物游動聲。

    強烈的咒力光輝從姦姦蛇螺口中吐出,瞬間爆發開,将整個神社轟炸得搖搖欲墜。

    大蛇式神逃竄回來纏住伏黑惠,保護着自己的主人迅速躲避開。

    虎杖悠仁剛從地上爬起來,一連滅掉周圍撲向他的好幾個咒靈,轉眼便看到已經快要從側面伸出手抓住野薔薇的姦姦蛇螺。

    “釘崎快躲開!”他想都沒想就沖上去,咒力從手中化作熱烈光輝燃燒起來,打向那個恐怖怪物的同時,一陣劇痛随之從肩膀傳來。

    那是姦姦蛇螺的手指,化作一根尖銳無比的刺,整個将他和野薔薇兩個人的肩膀同時洞穿了,鮮血立刻噴濺而出。

    即使如此,他還是擋在野薔薇身前,替她承受下了來自姦姦蛇螺詛咒的極端痛苦:“快……”

    “媽的!”野薔薇咒罵着,咬牙咽下去一口血,瞪着眼睛看着那只咒靈的影子,“喜歡讓人痛是吧?我讓你痛個夠!”

    說罷,她發動共鳴,将她身上的痛楚瞬間反噬到姦姦蛇螺身上。

    趁着她收回尖刺,慘叫着分神的一剎那,伏黑惠立刻喚出鵺将她的眼睛直接抓瞎,紫色血液猛地噴出潑濺到房頂。

    虎杖悠仁一下子跪下去,鮮血汩汩流出,眼前的所有東西都在晃動,口中艱難擠出一句話:“快……跑。”

    “虎杖……?”伏黑惠發現他不對勁的時候已經遲了。

    姦姦蛇螺的詛咒可以直接影響人的靈魂,并且不斷磨滅對方的正常神智。這一舉動無疑激怒了他身體裏的宿傩,也讓他本身的意識正在不斷下沉下去。

    黑色的花紋從皮膚底下滲透勾勒,眼珠蒙上一層血紅,同時睜開的還有臉上那第二雙眼睛。

    一瞬間,局勢立刻逆轉。

    被宿傩頂替了身體主導權的少年冷聲怪笑着,快如殘影般朝那個身姿扭曲的咒靈沖上去,一把扯下她的手臂,看着她慘叫不已的痛苦模樣暢快地笑出聲。

    沾滿一身咒靈血液的少年此刻看起來,簡直就跟剛從地獄裏爬起來的修羅沒有什麽兩樣。

    “他……那個東西……”野薔薇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倒在地上,滿臉驚恐,聲音又輕又細。

    伏黑惠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喚出玉犬沖向神社門外給芙洛拉釋放信號。他自己則抱起野薔薇,讓鵺帶着他們用最快的速度逃離出去。

    夜風撲面而來,刮在臉上簡直生疼。野薔薇用還能動的那只手抓住伏黑惠的衣服,手指間都是她自己不斷湧出的血:“那個家夥怎麽辦?!”

    “他已經吃掉了八根手指,留下來只會和姦姦蛇螺一樣立刻死掉。”伏黑惠冷聲回答,“我先把你送去到伊地知先生那裏,然後再回去找芙洛拉前輩和虎杖。”

    有了鵺的幫助,他沒花幾分鐘就将野薔薇送去了山下,并交代伊地知立刻把她送到醫院去,然後就轉身跟着鵺回到了山腰神社的位置。

    僅僅前後不到兩分鐘的時間,這裏除了被撕碎得一片狼藉的神社,就只有同樣被撕碎得面目全非的姦姦蛇螺的屍體殘骸。

    伏黑惠看着這一幕,不由得渾身一凜,緊接着是身體本能快過意識。視線還沒有來得及捕捉到宿傩究竟是從哪個方向來的,人已經憑着直覺勉強躲開了那道并不怎麽認真的攻擊。

    然而對方的速度快得驚人,下一秒便将他拖拽着毫不猶豫扔了出去。

    後背砸在不遠處的那根木柱上,将它猛然折斷。伏黑惠咳出一口血沫跪趴在地上,擡頭看着正饒有興致盯着自己的宿傩。

    他剛準備開口,視線中忽然有什麽東西亮了一下。

    是蝴蝶。

    “真是找死。”宿傩沉下眉眼回頭,一種完全不屬于這副身軀原本主人的陰冷暴戾感,頓時張牙舞爪地爬滿他的臉孔。

    他伸手抓住幾只即将撲到自己身上的蝴蝶,用力将它們揉碎成了粉末。

    然而更多蝴蝶是沖伏黑惠去的。它們化作一道星輝斑斓的屏障,将少年保護在背後。

    下一秒,白衣少女踩着月光躍出森林,穩穩落在游弋而至的碧眼白蛇頭頂。

    她朝宿傩丢出個東西,被對方一把抓在手裏。

    是水庫那邊那個特級咒靈的頭顱,臉上還凝固着最後的驚恐表情。

    “什麽啊。”他稍一用力就碾碎了那顆頭。亮紫色的焰光從那堆殘骸裏燃燒起來,伴随而至的是一記強大的咒力轟炸。

    即使被宿傩擋下來,那樣的力量也瞬間便将他身後的大片樹林夷為平地。

    芙洛拉來到伏黑惠身邊,頭也不回說到:“立刻下山去找野薔薇他們,離得越遠越好。”

    “前輩,虎杖是被姦姦蛇螺的詛咒影響了才會意外讓他出來。”他飛快解釋。

    “知道了。”

    話音剛落,宿傩的身影已經從那片爆炸形成的煙塵裏閃現出來。芙洛拉則毫不猶豫迎接上去,身形速度看起來比如今的八指宿傩還要快。

    知道自己的優勢從來不在力量上,芙洛拉從一開始就計算好了要用自己靈活敏捷的特點來形成壓制。

    她曾經在學校裏就和虎杖悠仁交手過許多次,但顯然眼前的八指宿傩完全是另一個境界。

    不過這也有好處。

    “你知道以你現在的狀态要和我打的話,是不能主動傷害這副身軀的吧?”芙洛拉說着,整個人輕盈如一只潔白雨燕,雙手搭在宿傩肩膀上迅速調轉身體,擡腳朝他腰腹處全力踢過去。

    蒼星淚縛在她手中調轉半圈,尖刺破開他的手臂皮肉又迅速複原。

    芙洛拉啧一聲,腦海裏劃過好幾種術式作用方式又被一一否決。

    因為就像宿傩必須保證虎杖悠仁的身軀完好無損,這樣才能用僅有的八指實力與她交戰一樣,星之彩那種回不斷抽取目标生命力的能力,也不能用在他身上。

    “怎麽了?”似乎是看出她的顧慮,宿傩甩下剛恢複的右手,指甲由短變長,臉上的笑容越發放大,滲出一股子惡毒殘忍的味道,“好像更舍不得傷害這副身軀的人是你吧?我可是還有十二個靈魂分身啊。”

    “你不會的。”芙洛拉看着他,淺翠色的眼睛像是打磨尖銳的水晶那麽冰涼燦爛,“八根手指對你來說,已經不是可以任意丢棄的小部分了。”

    “否則就算你剩下的十二個靈魂分身聚齊了也沒有用。到時候別說是五條老師,就算是我們另外幾個特級也能殺了你。”

    聽完這話後,宿傩嗤笑出聲:“口氣倒是不小,那你為什麽不動手呢?”

    他邊說着,視線肆無忌憚地在芙洛拉身上打量一圈。那種毫無人情味的,純粹只是打量着件很有意思的物體的目光非常尖銳,像是被吐着信子的毒蛇從身上滑過,留下一連串令人惡寒的戰栗。

    幾乎是一瞬間,他就想好了要怎麽讓這個年輕的特級咒術師後悔。

    而芙洛拉似乎也意識到了宿傩的打算,想都沒想就立刻發動攻擊。強大的咒力化作一次次轟炸朝他襲去,幾乎快将整個山頭都移平。

    她的想法很明确,既然宿傩已經出來了,那麽姦姦蛇螺對虎杖的影響就會被不斷削弱。她只要拖住對方,等待虎杖悠仁清醒過來,重新把宿傩按下去就行了。

    但已經存在了上千年之久的詛咒之王顯然比她要狡詐得多,必定不會真遂了她的願。

    要是一旦領域展開……

    那就真的必須決一死戰了。

    不過,她猜測以宿傩的心思,在并不清楚她是否也會領域展開的情況下,應該不會輕易這麽嘗試。

    所以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讓宿傩忙不過來。

    特級之間的打鬥每一招都是沖着直接将死對方而去的,兩個人的速度快得幾乎看不見殘影。

    時不時還有些已經被這外面架勢給吓破膽的咒靈,正從隧道口裏接二連三冒出頭來試圖逃跑,卻又被芙洛拉驅使白蛇拖過來抽幹生命,化為了對她咒力的補充。

    看到這一幕,宿傩難得愣了愣。

    他偏頭避開芙洛拉剛才的咒力攻擊,單手托着下巴,好像在回憶什麽:“你的術式,看起來有點眼熟。”

    應該是在很久之前有見過。

    不過芙洛拉沒意識到他說的是什麽意思,只當他是偶爾窺探到了虎杖悠仁的視野,所以才會這麽說,于是回應道:“現在想要聊什麽不存在的過期親友關系來刷好感值,已經晚了。”

    這句話不知道是哪裏提醒到他,讓宿傩在莫名其妙噢了一聲以後,忽然大笑出聲,好像看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我想起來了,你是這一代的星之彩,卻做了他的學生,真是有意思。”

    什麽東西?

    芙洛拉沒打算在他這番沒頭沒尾的話裏多浪費精力,只專注于将他拖延住,盡可能長地為虎杖悠仁蘇醒争取時間。

    普通的“蝕”對八指宿傩并不起作用,可是抽取他的生命力是絕對不可以的,堕降塵更不能用。那看來就只有……

    她咬牙将手上蝕的效果猛然提升翻倍,看準時機朝宿傩喉嚨掐過去,皮肉融化的詭異觸感在掌心之下格外清晰。

    宿傩反扣住她的手将她扔出去,伸手捂住脖頸傷口,不情願地将其恢複如初。

    芙洛拉站穩在不遠處,半秒停歇都沒有便立刻沖上來,兩人纏鬥得不相上下。

    期間她有好幾次可以嘗試用頹靈息來抽取對方生命的機會,但又全都放棄了。轉瞬即逝的猶豫落在宿傩眼中,成為了致命的破綻。

    他抓住時機反擊回去,将芙洛拉瞬間擊飛到那片倒塌的森林中。

    即使有白蛇和星之彩的保護,這次攻擊的威力仍然不小。她很快咒罵着爬起來,倒是沒有吐血之類的內傷,只是背後制服被弄破了,皮膚上蹭出幾道破皮的痕跡。

    右腿在旁邊的斷裂樹幹上被銳刺割開一條長長的傷口,鮮血立刻流出,浸透了腿上同樣被撕破的長襪。

    宿傩眯着眼睛看了看她,發出一聲低沉的冷嘲,看起來對這個結果也挺失望的。

    要不是她的身體素質是特級,這一下過後,她的整條腿都應該折斷着從軀幹上被撕裂開才對。

    沒有顧及這點忍忍就能當做沒發生的傷勢,芙洛拉在白蛇的掩護下對宿傩進行兩面夾擊。

    然而這一次,她才剛将蝕的作用釋放開,宿傩卻回頭扯開一個怪異無比的邪肆笑容,眼神裏紅光閃動,像是某種計謀已經得逞的快意。

    她愣一下,看到面前少年臉上的花紋正在飛快褪去,頭發也跟着垂下來,第二雙眼睛也随之合攏。

    “芙洛拉……前輩?”恢複意識的虎杖悠仁呆呆看着她,完全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星之彩化作的蝴蝶已經撲到他鼻尖上。

    “悠仁——!”芙洛拉心髒狂跳着,眼中第一次湧現出恐懼。

    她幾乎是尖叫着喊他的名字想讓他躲開,同時迅速收回咒力。身後的白蛇也随之收起牙齒,轉而用身軀纏住少年将他保護在身下。

    這一壓不打緊,本來虎杖悠仁就精神虛弱,外加被宿傩控制着和芙洛拉打了一架,體力也消耗不少,竟然直接被白蛇巨大的身軀壓倒在石頭上砸暈了過去。

    也不知道星之彩剛才有沒有碰到他。

    芙洛拉慌張撲到他身邊,想要伸手去碰他但又不敢,只能不斷喊他的名字:“虎杖?!虎杖!你醒醒?你聽得到我說話嗎?悠仁?!”

    沒有回應。她也無法試探伸手去對方到底是活着還是……

    芙洛拉看着地上動也不動的少年,頓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裏,臉色慘白得半點血色都沒有。

    她很快将白蛇化為咒具手镯戴好,壓制住星之彩的侵蝕力,然後從腰包裏找出手機,一邊發着抖一邊找到五條悟的電話撥打過去。

    電話響起來之前,五條悟正在辦公室裏翻看着冥冥提供過來的,關于松田大輔的一部分情報消息。

    正好這時候有人敲門,他頭也不擡:“沒鎖門,憂太直接進來就好。”

    白衣少年拎着一盒剛從北海道帶回來的三方六年輪蛋糕遞給他,說是芙洛拉記得他的口味,所以特意讓他帶的。

    話音剛落,手機響起來,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正好是芙洛拉。

    五條悟很快接通電話,手裏打開包裝盒看了一眼,語氣愉快:“蛋糕收到了哦,芙洛拉……”

    只是半秒鐘都不到的時間,想來根本不足以讓電話那頭的人說什麽,最多只能叫一句“老師”而已。

    可乙骨憂太卻看到面前教師臉上的神情忽然完全變了,整個人從椅背裏微微坐直身體。

    “你現在在哪兒?”五條悟問,聲音平直沉靜,眼罩下的半張臉看起來完全是面無表情。

    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是前所未有的慌亂,甚至帶着即使努力壓制過,也還是洩露出一絲的哭腔:“山梨縣鳴尺村……一座山裏。宿傩剛才出來了,我和他交手過。但是虎杖現在……我不知道,他好像……暈過去了,可是……”

    “待在那裏別動。”五條悟說完,立刻起身離開辦公室。

    “老師?”乙骨憂太追出去,看到對方已經發動術式離開了原地。

    從東京郊外來到山梨縣上空,前後不過短短幾瞬之間。五條悟踩在半空中,撥通伊地知的電話,準備要來鳴尺村的詳細地址。

    “可是,現在山上這麽黑,不如讓我開車帶伏黑過來……”

    “不用了。你直接開車到山腳下等着接人。” 他忽然改變主意。

    瞬移是需要知道路線的,鳴尺村這地方五條悟之前沒來過,能瞬移到這裏已經沒法再定位了。但是等着伊地知帶人過來先找他再帶路,也實在太浪費時間。

    想到這裏,他又給芙洛拉打過去:“把星之彩放出來。”

    “什麽?”芙洛拉有點沒懂,她現在大部分注意力都分在了還沒醒過來的虎杖悠仁身上。

    “你的術式色彩再遠我也能看見。”五條悟這麽說着,伸手勾下眼罩,“把星之彩放出來。”

    “我明白了。”

    放下手機,芙洛拉開始将自身咒力集中,最後化作無數蝴蝶群外放開。

    黑暗森林中,逐漸有許多身披星辰光輝的蝴蝶從她手中誕生出來。它們身上散發着朦胧淺淡的弱光,扇動着翅膀靜靜懸浮在這片空地裏。

    “去找五條老師,把他帶過來。”芙洛拉這麽說着,松手讓它們全都飛了出去。

    一瞬間,星輝迸發,萬蝶振翅。

    無數蝴蝶朝四面八方飛舞出去。

    它們穿行在漆黑無光的夜空中,穿行在幽深冷寂的森林裏,穿行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每一只蝴蝶都在拼盡全力地飛行,想要從茫茫天地中找到那個唯一可以阻擋它們的人。

    當這些蝴蝶撞上無下限時,它們會破碎成滿天流光溢彩的光輝,鋪墊出在只在六眼視野中可以清晰可見的道路,指引他去到芙洛拉所在的地方。

    而現在,五條悟已經看到它們了。

    那些帶着無盡奇幻光色的蝴蝶正從遠方朝他飛過來,然後又紛紛碎裂在他周圍,掀起鋪天蓋地的瑰麗異彩。強烈的光輝宛如崩潰的銀河一般彌漫開,幾乎将整片天空都照亮,并逐漸流淌成滿眼美不勝收的斑斓極光。

    芙洛拉看着原本漆黑一片的周圍,忽然閃爍起格外濃豔的光彩,立刻意識到這是五條悟就在附近,于是連忙站起來朝天空中看去。

    終于,在一切極光波瀾湧動的中心,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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