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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你這兒媳婦不得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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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兒媳婦不得了哦

    “範範, 我們到了。”

    到黎家的路能通車的只那麽一條,兩輛黑色老虎奔很快在黎家大門口外面花壇邊停下。

    何珍先一步下車,随即, 她身子又探進車裏,溫柔笑看着車裏的兒子,和他說:

    “範範,我們到救你的那個姐姐家裏了哦, 媽媽牽你下車好不好?”

    “不是你給媽媽講, 要過來的嗎?”

    何珍說完, 就緊張的盯着小孩兒等他反應,邊上的老人也下意識看向小孩兒, 範長海戴好墨鏡從後面一輛車裏下來,見愛人站在外面, 身子卻探在車裏,猜她在和兒子溝通,他朝天擡了擡頭,即使隔着墨鏡, 發白的太陽光也刺眼得很。

    “怎麽了?範範又不想下車了嗎?”

    範長海在原地頓好一會兒,終是上了前, 他視線看向車裏兒子, 依然一動不動, 沒有任何反應,他微側了側臉, 壓下心裏的難受, 道:

    “他要是不願意要不就算了, 你和範範就在車上,我和二叔進去.....”

    範長海帶着粵普的微啞話音說到一半, 忽然他神色大震,眼睛瞪直,只看着車裏孩子擡起那只還包紮着繃帶的胳膊,把他枯瘦的手伸給了愛人。

    範長海激動得唇抖動,他想喊,想起先前在家的時候範範因為他激動的反應就受驚得尖叫過一回,他又生生克制住了。

    再看車裏,老人和何珍的反應比範長海好不到哪裏去,老人眼角微微濕潤,他伸手輕輕挨碰了下孩子的頭,欣然一聲:

    “看來這趟走對了,走吧,我們下去。”

    老人說完,擡手開了車門下車,何珍眼圈紅透淚花閃動,她抿着唇忍耐着哭意看着孩子笑一聲:

    “範範真棒,走,我們去看姐姐。”

    微微顫的手輕牽過範範的手領着他下了車,入手一把枯瘦枝的觸感,她眼圈一霎更紅,淚珠直接從眼眶滾落。

    “你去敲門,別讓他們去,我們是來拜訪道謝的,別吓着人。”何珍低下頭輕吸一下鼻子,微側頭和丈夫道。

    “诶,我去,我去。”範長海一貫以老婆兒子為重,他忙應道。

    “我說過了,他們不下車,就我們和二叔去。”

    範長海說一聲,從邊上的保镖手裏把準備的一大堆禮品拎上,先一步往黎家大門去了。

    黎家這會兒何麗娟常慶芳菜色都備得差不多,看時間過十點,已經打上火,開始把需要炖煮蒸的菜上竈了。

    客廳裏則正聊得興起。

    桌上,黎菁在邊上負責倒茶水,添點心,申方瓊和郝麗華,陸金巧則一邊吃着點心水果,一邊聊着。

    申方瓊在婦聯,她早年經常下基層,她能和農村一些婦女大媽聊開,也和和廠裏的職工婦女聊好,她最知道怎麽找話題,不過短短一陣功夫,郝麗華的局促漸漸沒了。

    她好像知道該怎麽和申方瓊聊了,臉上的笑開始自然,試着主動找話頭。

    而陸金巧,她和申方瓊從她離婚她帶路放回娘家,聊到當初路放考上高中,她曲藝團卻解散了,她跑團長家去求工作,越聊越感覺和申方瓊投緣,不知不覺她那點收着點的想法不知道什麽時候全散了,一張嘴叭叭叭,吐了不知道多少關于陸家和陸訓的信息內容出來。

    她聲音越來越響,時不時還笑兩聲出來,偶爾把男人這邊的聲音都能蓋過了去。

    黎志國黎志軍黎承幾兄弟本來在挨個和陸訓“聊天”,偶爾遇見僵凝場面,聽見餐桌那邊動靜完全僵不下去,喝口茶又換個話頭接着繼續,氣氛倒也和睦,沒有出現三堂會審畫面。

    “申大姐,你懂好多,也最懂我們女人,難怪你......”

    陸金巧覺得申方瓊投緣,懂她,她忍不住誇道,只是她話沒說完,突然聽到外面有人在喊:“有人嗎?”

    “好像有人在喊?”陸金巧說話聲停下,尖着耳朵聽了聽,說道。

    “嗯,是有人喊,我去看看。”

    黎菁剛給大家添了茶水坐下,她也聽到了那聲喊,黎家住最裏面,附近住的紗廠鄰居都知道他們家喜歡安靜,平時過來做客的少,這還是難得聽到有人敲門,不過她想着黎何洋在外面陪天賜玩小皮球,應該能告訴人他們家有客人,她沒太着急,她說一聲,慢慢起了身。

    這時,又聽見外面響起一道稍顯老邁的聲音,喊了黎萬山名字:“萬山。”

    黎萬山在紗廠當了幾十年廠長,大家喊他黎廠長的更多,喊萬山的,一只手能數過來。

    申方瓊眸色微動,她不由喊了黎萬山:“老黎,找你的?”

    黎萬山聽見聲音有些耳熟,但他不太确定,他放下手裏茶盅起了身,“我去看看。”

    走出大門,看到黎何洋拉着天賜站着的大門口前那位老人身影,他錯愕一瞬,趕緊下了臺階:

    “何老,您怎麽過來了?”

    “爺爺,這個叔叔說找小姑,這個爺爺是找你的,但他們是一起的。”

    黎何洋剛才聽到人喊就過來大門口這邊了,突然來個中年男人,還找他小姑,他難免多問兩句,聽到中年男人說什麽為了小孩兒來感謝,他一頭懵,正想細問,結果老人上前了,問他,他爺爺在不在家。

    他都鬧懵了,這到底是來找他小姑的,還是來找他爺爺的了?

    老人看他抓着腦袋懵了,幹脆自己提高音量喊了黎萬山名字。

    一聽萬山兩個字,黎何洋就感覺這個人可能有大來頭,看黎萬山出來,他怕剛才怠慢了,趕緊和黎萬山說道。

    “是,我們是一起的。”

    何老笑容随和應一聲,又和黎萬山道:

    “萬山,我這次過來不是為了公事,是為道謝來了。”

    “道謝?”

    這下黎萬山也困惑了,不過他不忙着把事情弄清楚,只趕緊伸手把人往屋裏引:“外面熱,何老先屋裏坐?”

    “好,我們進屋說。”

    何老也沒和黎萬山客氣,随着黎萬山進屋了,他往院子裏走,範長海和牽着孩子的何珍自然跟上。

    黎何洋看着這陣勢,拉着天賜也趕緊跟着進了屋。

    他可太好奇了,又是找他爺爺,又是找他小姑的,還感謝。

    他小姑什麽時候背着他幹了不得了的大事了?

    院子裏一霎沒了人,只院門開着。

    兩分鐘後,彭芳跑到黎家大門口,微微喘粗氣,她看一眼大開的院門,想起先前她遠遠看到的一幕,她咬咬牙,沒作聲,直接進了黎家院子。

    “阿瓊,何老來了。”

    屋子裏,黎萬山一進屋就喊道申方瓊,申方瓊先前在屋子裏就聽到黎萬山那聲詫異聲了,屋子裏大部分人都聽到了,因為那聲詫異,沙發那邊黎家幾兄弟包括陸訓都起來主動給讓了座。

    這會兒大家都站着呢。

    申方瓊也站着,看人進門了,她忙上前笑着迎了人:“何老。”

    “菁菁,快泡壺茶。”

    “欸,好,馬上就好。”

    黎菁已經在泡了,這位何老是黎萬山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她沒見過人,但以前她聽爸媽談話的時候談起過他,寧城紗廠當年能在黎萬山手裏成為第一大廠,也有何老頂着風口全力支持的緣故。

    黎萬山對這位只大他幾歲的何老很是敬佩。

    所以黎菁先前聽到黎萬山那聲何老,就趕緊去立櫃邊取了新茶,在重新沖泡了。

    聽到喊,她應一聲,手上加快了動作。

    哪知那邊何老聽到一聲菁菁,再看屋子裏都是人,意識到自己一行人來得時間不是太恰好,加上侄孫兒的情況,目前不适宜待在人太多的地方,他趕緊伸手攔了:“不用泡茶。”

    “我們今天突然上門有些冒昧了,不好多打擾,改天還要再正式來一趟。”

    何老說着,看向黎萬山道:“萬山,今天我來,不是為公事,不是為你,是為我這小侄孫來感謝菁菁的。”

    黎萬山聽到何老的話,這才注意向他身後的範長海何珍還有範範。

    但因為黎菁先前怕家裏人擔心,她沒回來說過上周末在一百那邊幫忙逮人販子的事情,他還是一頭霧水,他不由問了聲:“菁菁她做什麽了嗎?”

    不止黎萬山不清楚情況,屋子裏其他人也是完全不了解,他們都下意識看向了立櫃邊黎菁方向,廚房裏何麗娟常慶美聽到動靜,壓不住好奇,都走到門口來了。

    “萬山你先前應該聽過我有個侄孫被拐賣,我四處托人尋人的事,上個周末,派出所打來電話,告訴我們孩子找到了。”

    何老看大家好像不清楚這事,和黎萬山還有大家解了惑。

    “我們當時還以為聽錯了,到派出所去确認發現真的是我們家範範,問了派出所那邊,我們才知道,是你們家菁菁幫忙找到的......”

    何老把黎菁三年前在兒童公園廣場上發現那行乞小孩兒有問題,報警卻因為人家不相信晚了一步,她心裏一直挂念着小孩兒,特地和季遠洋要了照片,時不時拿出小孩兒照片看把小孩兒樣子記住了,再上周碰見,她立馬把人認出來,還當場報警,把孩子救下的事說了。

    “三年了,這三年我們找孩子,不知道托了多少人,大多數是找一段就停了,卻沒想到你們家菁菁在一直挂念着孩子,萬山,你真的養了個好女兒。”

    何老眼圈泛紅,他這輩子無婚無子,孑然一人,何珍帶着兒子回內地那幾年他才享受了一點天倫溫情,孩子不見後,他幾乎沒睡好過,眼看着侄女侄女婿手頭的事不做,全國各地跑小孩子,還鬧離婚要散家,他沒一點法子。

    失而複得的孩子,救了整個家。

    何老心裏怎麽能不感激,他道:“多虧了你們家菁菁,多虧了她,救了我們整個家。”

    何老的話說完,屋子裏整個安靜了。

    陸家,陸老頭,郝麗華幾人都難掩震驚的看着黎菁,在她們看來黎菁再柔弱不過,哪裏想到她能做出從人販子手裏搶人的事。

    陸金巧表情生動,她看看身穿一身做工精良白色套裙,脖子上戴一串珍珠項鏈,看起來就貴氣高雅的何珍,再想起先前黎家人對何老的重視,她眼珠子轉轉,湊到郝麗華耳朵邊咕哝:

    “你這個兒媳婦怕是不得了哦,得好好對人家呢。”

    陸金巧語氣裏都是對郝麗華以後讨不着便宜的幸災樂禍。

    郝麗華沒理她,只看着黎菁的視線微微複雜。

    陸家人震驚,黎家人也好不到哪兒去。

    三年前黎菁在兒童公園發現人販子,結果因為季遠洋去晚了讓人販子跑了的事情,黎家都知道,卻不知道她一直沒放下過這個事情,還把孩子照片帶在身上,時不時記一記。

    更不知道她上周竟然遇到了孩子,還親自出面抓了。

    黎家人聽到這個事,沒有半點喜悅,只有後怕,當初黎菁可是差點在人販子手裏死了的。

    救回來後還落下了看見殘疾人就怕恐懼的心理陰影,因為這個事情,申方瓊還申請過調到殘聯去。

    誰能想到,她竟然又直面了一回人販子。

    申方瓊轉頭看向女兒:“乖囡?這個事情你上個星期你沒回來講過?”

    黎何洋更是拉着天賜吃驚的跑到了黎菁面前:“是呀,小姑,這個事你怎麽沒回來說,還有你上個星期天不是和陸哥去抓魚嗎?怎麽跑一百去了,還抓了個人販子?”

    沙發前,陸訓早在何老他們進屋,就一眼注意到了緊挨靠何珍站着的那個小孩兒,他大概猜到這家人上門來的目的。

    他一點不意外,不是誰都能為牽挂一個萍水相逢的小孩兒,做到把他的照片帶身邊,時不時拿出來看看樣子,免得忘記了。

    廣場上那一幕她經歷得更是兇險。

    稍微有一點良知感念的人知道這個事都會親自上門答謝。

    只是現在看黎家人不知道這個事情,還不是多高興的樣子,不知道他們之後會不會說她,陸訓看着黎菁,心裏隐隐擔憂。

    “我想着這事情過去了,就沒說了。”

    屋子裏所有人視線都集中向自己,黎菁不緊張是不可能的,她放下手裏的壺小聲回一聲,又去看門口的範範。

    範範手臂上還纏着繃帶,顯然是還沒好全,他衣裳換成了幾年前兒童樂園見到時的裝扮,身上也洗幹淨了,不再挂着汗圈泥垢,但人還是那麽黑瘦,眼神木讷,頭上的卷發不打結了,卻發枯泛黃,和幾年前兒童樂園的樣子,還有她拿到的照片樣子天差地別。

    看到小孩兒這樣,黎菁心裏堵得慌,鼻尖也有些發酸,雖然不知道他們怎麽找過來了,她還是先上前問了孩子。

    不過她看孩子貼着何珍,顯然有些怕生人的樣子,沒有太靠近,只站在申方瓊身邊,微微彎背去看了看他,問道何珍:

    “他怎麽樣啊?那天看他傷得很重,我後來問遠洋哥,他說你們已經把他接出去看病了。”

    黎菁知道小孩兒以前就有點病症,不知道經過這幾年,他的病是不是更嚴重了,他眼神看起來确實很不對。

    “身上的傷已經開始結痂了,仔細注意着就沒事,可能會落下疤,不過這個都沒什麽大礙,總是能治好的。”

    何珍先前本來是打算主動和黎菁打招呼的,說實話,她很意外,三年前她們算是萍水相逢,只打過一個照面。

    她沒想到黎菁會三年把兒子的照片帶在身邊,還時不時拿出來看,就擔心在路上遇見了會不認識。

    季遠洋那邊告訴她這事的時候,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從三年前她帶着兒子在兒童公園走失,這三年她和丈夫都沒再管手頭的事業,港城也不回了,組織着人手全國各處找兒子。

    但錢撒網一樣花出去,卻沒得到絲毫音訊,這幾年,他們夫妻身邊請的人來了去,去了來,他們領着高薪都不定有黎菁這份心。

    見黎菁上來先關心小孩兒,她心裏更動容,低頭看一眼範範,她抿唇微微笑一下回了黎菁:

    “現在範範主要是他在人販子那裏受到過虐打,最近的三個月,他們先前訓練出來的那個小孩兒沒了,讓範範頂替了他,在他身上反複燒傷,讓他自閉傾向更嚴重了,他現在很怕見到長得兇的人,怕火,怕過燙的水,會吓得全身發抖,尖叫。”

    發抖,尖叫,黎菁以前也有過,她一直擔心的就是這個,正常小孩兒在人販子堆裏被虐待幾年甚至幾天都會出現心理問題,更何況是範範這樣的。

    黎菁感到揪心,她不由又看了眼範範,範範不止是怕長得兇的人,其實他生人也怕。

    原來被人販子逼喝着,他不敢怕,回到父母身邊了,他的一些應激反應就都出來了,所以他進屋看到黎家很多人後,就停下腳不走了,但這時候,他卻擡頭看向了黎菁。

    瘦得脫相,黑黢黢的一雙大眼睛,木愣愣的,乍一見有些吓人。

    不過黎菁先前在廣場上已經在廣場上看過範範,加上他一雙大眼睛和天賜實在像,她倒是沒被吓着,看他擡頭,她下意識沖他笑了笑,遲疑着,她又問道:

    “那,醫生怎麽說啊?”

    “醫生說,沒辦法,只能多陪伴,多寬慰他,多帶他熟悉以前,盡量不刺激到他,再各方幹預做做,我們已經請了國外知名的心理專家過來,希望會有用。”

    何珍看出黎菁是真關心範範,她沒有吝于講範範病情,都和黎菁說了,低頭見範範眼睛直直的盯着黎菁,她心裏漸漸信了醫生的話,心裏也篤定,兒子還有一線希望,而這個關鍵很可能在黎菁。

    她緊了緊手,看向黎菁道:

    “菁菁,本來你救出範範那天,我們就想來找你道謝,但孩子情況一直不好,我們都陪着他,沒敢到處走動。

    今天會突然過來,是先前在家裏,我給範範看他以前的照片,看到當初給派出所翻洗的那張了,我和他說了,是你拿着他的照片找了他三年的事情,他突然有反應了......”

    “有反應了?”黎菁不太理解這話的意思。

    “是,有反應了。”

    何珍點頭:“我們剛開始把範範帶回去的時候,他很抗拒,還咬傷了傭人的手,瘋狂的尖叫,甚至到打鎮定的地步。”

    “這兩天他好像認出些我了,不再抗拒我和二叔的接近,只是沒有一點反應,他以前不愛說話,但是家裏人喊他,他都會有回應,他甚至非常聰明,什麽益智游戲都難不倒他,只是他從來不和人玩,自己玩自己的,那時候我去給他測過IQ,到了一百五......”

    何珍說出這話的時候,她聲音都哽了。

    何珍今年三十六,她家和丈夫家是世交,五八年的時候,他們家留下一個抱養到堂叔家的二叔也就是何老,和丈夫家舉家搬遷港城。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到年紀結婚,感情很好,各自在事業上發展也不錯,唯一遺憾是她結婚很多年沒有孩子。

    港城那邊,納小是合法,丈夫家三代單傳只他一個,家裏人一直催着孩子,也暗示這事,她實在受不了,打算和丈夫離婚,讓他去另娶,丈夫不同意,說寧願這輩子斷根,也不會和她離婚。

    之後兩人各處求醫問藥,才得到一個範範。

    知道範範的問題以後,他們沒有放棄過範範,反而更心疼他,為了照料範範,她擱下了手頭的事業交給娘家弟弟操持。

    後來她和丈夫帶着範範回寧城看二叔,發現範範更喜歡寧城這邊,丈夫幹脆把港城那邊事業放給經理人,回了寧城投資,她則在二叔邊上買了房子,專心帶範範。

    誰想到去一趟兒童公園,她把兒子弄丢了,讓他變成了現在這樣。

    “他這兩天認出我一些以後,我聯系了醫生,他讓我多給看範範看以前的舊物,帶他熟悉環境,他看到那些都沒有波動,只有我和他提起你,提起你為他做的那些事,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和我比了一個,去謝謝。”

    何珍整理好情緒,又抿唇笑了下繼續和黎菁道:

    “醫生告訴我,他可能是潛意識裏對救他的人産生了信任,這是個好事情,這意味着他沒有徹底和這個世界隔開,還有恢複的可能。”

    何珍頓了頓,還是沒說醫生建議讓範範有感知的人去照料範範的話,他們來之前就讨論過這個事情,人涉險能替他們把孩子救回來,他們已經很感激。

    要是提出讓人家來家裏幫忙照看,間接性綁牢人家的話,那不是上門感謝,是上門尋仇了。

    沒得幫了忙還要被賴上的,左右他們已經讓人在這家屬院附近買房子,後面她經常帶範範過來串門就好了。

    “是這樣,那倒是個好消息。”

    黎菁不太懂心理這塊兒,何珍的話,她只大概能理解過來,應該就是他還能接納人的善意,她臉上的笑不由得加深,又彎身去看範範,試着和他說了句:

    “範範,你是叫範範吧?我記得三年前你媽媽這麽叫你的,你好好養傷啊.....”

    黎菁話音陡然一停,因為範範在這時候,突然從何珍手裏掙脫出手,眼睛直直盯着她,比劃了個:【謝謝。】

    “你是在和我說謝謝?”黎菁眼眸微微睜大,她不可置信一聲。

    “是,範範在說謝謝!”

    邊上,一直注意兒子情況的範長海見到這一幕,整個激動得不能自控,他說一聲,手裏拎着的各種禮盒都顧不得了,兩手一落放地上,扭頭用力抓邊上何珍的手,喊她:

    “老婆,阿珍,Jane,範範他,他真的有反應啊!三次了,這是第三次了,他知道的,什麽都知道,就和以前一樣!”

    “是,是,他有反應,範範他說是來謝謝的......”

    何珍同樣看着範範的動作激動,她沒想到範範會主動去講謝謝,他是真的有表示,那是不是說明,他會很快恢複?

    何珍現在恨不得立刻帶範範回去見醫生,詢問檢查,但又有些想留下看範範更多反應。

    一時間整個陷入糾結裏,不過她沒糾結過多久,很快擡頭沖她比劃了個:【回去。】

    他是來講謝謝的,現在謝謝完,該回去了。

    “範範要回去了嗎?”

    注意到兒子手勢,何珍趕緊蹲身看着他問,想要他回應,但範範卻沒再做任何回應,也不再看人。

    何珍有些失落,但今天範範能接連做出反應,已經很讓她意外和驚喜了,她不能太貪心,兒子回來了已經是很好的事情,接下來時間還很多,她有足夠的耐心和信心去陪兒子恢複。

    “好,那我們先回去,改天你想見姐姐了,我們再來。”

    何珍掩下眼裏的黯淡,溫柔和範範道,又起身和黎菁說話:

    “菁菁,今天我們來的突然,沒有和你們提前打招呼今天我們就不打擾了,改天再帶範範過來。”

    何珍說到這兒,頓了頓:

    “這次我們帶了一點謝禮來,不是很貴重的東西,還請你收下,還有,你應該知道,範範丢的時候我們登了報紙,說要是好心人能幫我們找到兒子,我們必有重謝。”

    “當時我們其實抱着一個想法,想讓人販子看到那則報道,可以把兒子還給我們,但誰知道沒有,後來我們又登了一條新聞,講只要有人幫我們找到兒子,我們願意出十萬元重金酬謝,無論什麽時候這條承諾都會兌現。”

    “現在你幫我們把孩子找到了,這筆錢還請你收下。”

    何珍打開手上拿着的手拿包,從裏面取出一張支票,雙手遞到了黎菁面前。

    “十,十萬!”邊上陸金巧忍不住驚呼了聲,反應過來這是在黎家,她這樣太丢臉了,她伸手捂住了嘴,只盯着何珍手裏的支票,眼睛都直了。

    何珍沒管邊上的聲音,她看着黎菁真誠道:

    “這筆錢不算多,不足以表達我們的感激,範範對我們來說,也不是錢財可以衡量,菁菁你對我們家有大恩,我何珍不會忘記,今後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

    “不,不,不!我不能收!”

    黎菁被何珍突然遞支票的行為給吓着了,這可是十萬塊,不是十幾塊,她哪裏能收,她趕緊擺手。

    “這事我也沒做什麽,我只是把範範認出來了,打電話報了個警,去廁所把範範攔下來的是我對象,沒有他跟着,我肯定不敢上去堵截人販子的。”

    “其實範範剛才都謝錯了人,我那天只和範範打了個照面,并沒有真的怎麽幫到他。”

    黎菁說完,突然感覺自己好像把陸訓的功勞占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擡手順了下耳邊的碎發,猶豫要不要把陸訓喊過來。

    何珍這輩子也算識人無數了,她見過許多見錢眼開的,當然也見過謙遜的,但像黎菁這樣把謝禮當成燙手山藥,避諱不及的,她真是頭一回見,她愣了愣,反應過來後,她突然覺得黎菁坦誠得可愛更難得,她很喜歡,她不禁笑道:

    “可是你對象沒有你的關系他應該不會上去幫範範?”

    何珍說着,眼眸稍微朝屋子裏轉了下,視線微落在沙發前身形俊挺的陸訓身上。

    她進門就發現了,黎家今天有客人,還是貴客,之後看見兩位女士,一位明顯不是黎家人的長輩,她隐隐猜到黎家的客人身份,而黎家人特征明顯,都是卷發,這是二叔先前在家就提過的一件事。

    那現場裏黎菁的對象不難推測出是誰了,倒是郎才女貌。

    黎菁沒注意何珍已經發現陸訓,她聽到何珍的話下意識替陸訓分辨。

    “不會,就算沒有我,我對象他肯定也不會不管範範。”

    “只要注意到範範的問題,他肯定會出手幫忙,他很厲害,也很敏銳,就算沒有我提醒,發現問題也是遲早的。”

    “看來菁菁很認可你對象。”

    黎菁是真的這麽認為,她說得認真懇切,何珍沒忍住,笑了出來,連日來因為兒子的事情,心情一直很沉的何珍,突然感到放松許多,她瞥一眼沙發邊同樣臉上放出笑意,一雙眼更沒離開過黎菁的陸訓,和黎菁道:

    “那這樣的話,這個事情你和你對象我們都應該表示感謝,那這錢你還得收下,你有份,他也有份,你就當替他一起收下,當然了,後面我們遇見人還會親自表示感謝。”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不用給錢,這是個小事情。”

    十萬塊擺在黎菁面前,問黎菁心動嗎?

    那肯定的,但她當初把照片帶在身上,只是為求心安,沒想到拿報答,而且這錢感覺從天上掉下來的,她總感覺拿手裏會不踏實,這和她收陸訓給的房子不一樣,但何珍的話她又感到棘手有些不知道怎麽應對,下意識的她把目光投向了陸訓。

    陸訓看着她求救似的視線,那依賴信賴的眼神,心裏頭軟成了一攤水,他邁步上前到黎菁身邊:

    “支票還請收回去,你們知道菁菁心意就好了,她做這個事情不是圖你們回報,給錢,她心裏反而會不安。”

    “你們要是想表達感激,可以送她兩套衣裳或者兩套化妝品,她喜歡這些。”

    陸訓從頭到尾沒看過何珍手裏的支票,根本不在意。

    陸金巧在一邊都急死了,聽見陸訓的話,她恨不得上去把他嘴堵上,那是十萬塊,十萬塊啊。

    連郝麗華都有些按捺不住,她眼裏隐隐露出焦色,垂在身側的手緊攥住了衣角。

    黎家人倒是很滿意陸訓的做法,連先前對陸訓挑刺挖坑不斷的黎承都輕眯了下眼,神情透出一絲滿意。

    “是,何老,支票你們還是收回去,菁菁她做這個事情,完全是從心,這麽大筆錢,孩子拿着更不心安。”

    申方瓊在這時接過陸訓的話和何老道,黎萬山也講:“何老把支票收回去,孩子能回來就好了,不講那些。”

    申方瓊和黎萬山直接和何老說的這話,何老和黎萬山算是認識幾十年,知道黎萬山為人,他想了想,喊道何珍:

    “珍珍,把支票收起來吧,範範不是十萬塊支票能衡量,菁菁救範範的心也不是,你要是想感激,認下菁菁這個妹子,将來她出嫁,送上一份嫁妝。”

    何珍先前看黎菁那個反應,再看陸訓上來,就意識到自己今天這支票送不出去,聞言她笑道:

    “诶,二叔,您說的對,這事情是我考慮不周,倒是把菁菁吓着了。”

    何珍把手裏的支票放回手包,又笑看向黎菁:“不知道菁菁嫌不嫌棄,願不願意認下我這個姐姐,喊我一聲珍姐。”

    “怎麽會。”黎菁趕忙道,又去看申方瓊。

    何珍人看起來淑雅和善,喊她一聲姐姐倒是沒什麽,黎玲那兒應該也不會介意她多個幹姐姐,只是不知道家裏。

    申方瓊一眼看出女兒的想法,她當即笑道:“你珍姐姐既然開口了,你想喊就喊,不管你做什麽,家裏都支持。”

    換言之,不想喊也不用擔心什麽。

    黎家對何家,對範家都無所求,不擔心被挾制什麽,也不怕。

    黎菁心頭稍定,她遲疑一瞬,看着何珍喊了她:“珍姐。”

    “嗯,妹妹。”何珍臉上笑意加深,立即應聲。

    何老臉上也露出笑,“這樣就好了,既然是珍珍的妹妹,也是我侄女,下次我過來再給侄女補上見面禮。”

    “好了,時候也不早,萬山,我們今天就不多打擾了......”

    屋裏在告辭,很快要走,屋外,彭芳貓在窗戶下聽到這句,她一驚,匆匆起身就要走,但這時,院門外卻忽然響起李大嘴喊她的聲音:

    “廠長夫人,你蹲在在黎廠長家窗戶下幹嘛呢?”

    “廠長夫人?彭芳?”

    屋子裏,衆人視線紛紛望向大門外,黎何洋疑惑一聲,想起什麽,他倏然擡頭,一個箭步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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