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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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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天氣逐漸轉涼。

    首都今年下第一場雪的時候,秋池剛洗幹淨手從廚房裏出來,雪粒砸在書桌前的窗戶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秋池拉開窗,又探出去一只手,落在掌心裏的雪粒頃刻間便化成了水。

    這幾天氣溫驟降,但到底才剛入冬,氣溫不算很低,所以這場小雪飄得半融不化,更像是雨夾雪。

    秋池對着外面拍了兩張照片,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光線太暗,不能怎麽能拍得清,于是秋池幹脆錄了個幾秒的視頻。

    他把視頻反複看了幾遍,然後才發給傅向隅:「外面下雪了。」

    “什麽時候過來……”後一句話還沒來得及發送過去,門口處就忽然響起了鑰匙插入門鎖的聲響。

    房門向內打開,傅向隅走進來,換上了屬于自己的那雙毛絨拖鞋。

    “做好飯了?”他擡頭看向朝這邊小跑着過來的秋池。

    “還有一道小炒。”現在天氣冷了,他怕太早炒好一會兒就放涼了。

    說完他又低頭看向傅向隅手裏提的蛋糕,有些怔楞:“怎麽忽然買蛋糕啊?”

    “慶祝我今天十九了。”傅向隅沖他一笑。

    Alpha的發梢看上去有些微濕,像是冒雨來的。

    秋池剛要伸手去接蛋糕,聞言有些驚訝:“怎麽不告訴我?”

    傅向隅只告訴他今晚會過來吃飯,沒說其他的,所以秋池只做了一桌家常菜。

    “怕你破費,”他說,“一會兒家裏還有一場,七點走,得回去做做樣子。”

    這會兒已經五點半了,想到傅向隅待不了多久了,秋池心裏就有點小失落。

    他把那塊蛋糕拿進廚房,然後打開冰箱,給傅向隅帶來的蛋糕騰了個位置。

    秋池今天穿着一件淺灰色的高領毛衣,是傅向隅之前買給他的一堆衣服裏的其中一件。

    那天從海邊回來後,傅向隅說要補給他生日禮物,送了他一張校門口蛋糕店的充值卡和很多件衣服,春夏秋冬都有,尺碼也都剛好合适。

    都是秋池看不懂的牌子,他怕被人問,所以一般就在家裏穿穿,或者穿在工作服裏面。

    傅向隅沒過一會兒也走進來了,這人先是輕車熟路地俯下身子從後面抱住他,然後貼着他的臉頰,很膩歪地:“晚上想和你睡。”

    “那結束後……要過來嗎?”

    “可能來不及,一會兒估計要喝酒。”

    “還是少喝點……”

    傅向隅不說話,只親了親他的嘴角。

    Alpha一直抱着他,害得他分神了好幾次,鍋裏的豆角炒肉也糊了一點,炒焦的幹辣椒嗆得兩人一前一後地開始咳嗽。

    秋池連忙把火關掉,傅向隅則抵在他背後笑。

    秋池很小聲地說他:“傻子。”

    兩人一塊把廚房裏做好的菜端到了外面,坐下的時候傅向隅偏頭望向窗外的雪,忽然提起:“去年今天我是在你家睡的,還記得嗎?”

    秋池愣了一下,過了幾秒才想起來,他輕笑一聲:“那天原來是你生日啊。其實本來沒想帶你回我家的,但你當時一直扯着我的手,一點都掰不開。”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又道:“那時候……你好像有點傷心。為什麽?”

    傅向隅沉默了幾秒,然後才道:“那天是我母親的忌日,我剛成年,也剛知道他被埋在那裏。”

    “确實有點難過。”

    說到這裏他忽然很輕地笑:”還好碰上一個特別好心的小夥子把我撿回家。”

    秋池被他的語氣逗笑了。

    可這笑容只有片刻,默了會兒他忍不住又問:“你的病……是不是因為……”

    “都有吧。”傅向隅坦然道,“我還沒來得及出生他就斷氣了,那時候離我的預産期好像還有一個多月。”

    “我的信息素無法被評級,聽說剛出生那會兒,我爸完全不管我,你知道我們這兩類人種,無論是在胚胎期還是幼兒期,都需要父母雙方的信息素撫慰才會有安全感。”

    秋池點點頭,他有聽說過這個。

    “檢查出有問題的時候,腺體的發育已經不可逆了。他那時候才開始有點緊張。”

    傅向隅的語氣很平淡,仿佛并不是在談論自己,而是在講另一個與他完全無關的人。

    可他越是這樣,秋池心裏的緊澀感便愈盛,他看着傅向隅,有種想要抱住他的沖動。

    “幹嘛,”傅向隅注意到他的眼眶有些泛紅,于是笑着逗他說,“這麽心疼我?”

    秋池沒說話。

    “別哭,池哥。”

    秋池的眼睛睜大了一點:“我沒哭。”

    “而且好怪啊……別叫我那個。”

    “那叫你什麽?不讓叫哥,那要叫你寶寶嗎?”

    “寶寶?”

    秋池起身過來捂住了他的嘴。

    這人幾乎是從座椅上跳起來的,傅向隅盯着他變紅的臉和耳廓,笑了。

    Beta的反應很好玩,弄得他再一次福至心靈,想到了一些更肉麻的昵稱。

    可下一秒,秋池卻紅着臉湊過來,然後在他的腦門上親了一下:“生日快樂啊。”

    他似乎有點詞窮:“又長大一歲了。”

    這話有點像是在哄小孩,傅向隅有點不太高興,他拉開秋池壓在他下半張臉上的手,追問:“沒了?”

    “祝福呢?”

    “希望、”秋池想了挺久,然後才很真誠地說,“希望你開心。”

    “病也能變好。”

    雖然傅向隅幾乎不會和他提起自己的病,但秋池看得見,Alpha腺體上的針眼越來越密,進入發熱期的時候,這個人就會變得有點吓人。在強效抑制劑起效之前,他完全無法溝通,總會弄得他很疼。

    不過每次只要緊緊抱住Alpha,他似乎就會恢複一點意識,變得不那麽兇。

    傅向隅是真的有點害怕秋池這樣的眼神,太真了,弄得他有點舍不得“欺負”他。

    他憋了會兒,卻只輕輕攬住這個人的後腰,然後擡頭親了親他的下巴:“你也開心。”

    雖然這一桌都是家常菜,但每一道都很合傅向隅的胃口,他吃了一碗飯,秋池還想再去給他添。

    “不要了。”

    “切蛋糕吧。”

    秋池剛把廚房裏的蛋糕搬出來,傅向隅腕上的手環就響了,是秦蔚打來的,傅向隅對着提着蛋糕朝自己走過來的Beta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秋池于是很安靜地在他面前坐下。

    對面的聲音特別亂:“怎麽還不過來?到底誰過生日啊,一群人全跑過來問我你在哪兒,我酒都替你喝了十來杯了。”

    “馬上到。”傅向隅說。

    “趕緊的啊,你到哪兒了?”

    “宿舍樓下。”

    秦蔚罵了句娘。

    通話挂斷後,秋池恂恂地看向傅向隅:“要走了嗎?”

    “嗯,”傅向隅說,“等我吹完蠟燭。”

    秋池于是趕緊伸手去拆那個蛋糕,配的蠟燭是數字的,他把數字“1”和“9”從包裝盒裏拆出來,然後端端正正地插在了蛋糕上。

    兩朵火苗搖曳着明亮。

    傅向隅閉上眼睛,他從來不對着蠟燭許願,每次被衆人圍将着在蛋糕前,那半分鐘的沉默,傅向隅的腦海裏總是一片空白。

    他沒什麽願望。也不相信在心裏沒什麽誠意地默念一下,願望就會被實現。

    可這一次閉上眼,他腦海中卻徒然浮現出了秋池的臉……

    一直這樣下去吧,他忍不住想。

    分別時的吻是奶油味的。

    傅向隅有點舍不得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想起自己剛才淋了點雨,發型有點亂了,于是他說:“不然我洗個頭再走吧。也不差這一會兒了。”

    秋池于是轉身去給他拿毛巾。

    浴室裏很快便響起了水聲,秋池拿着毛巾站在門口,過了一會兒才鼓起勇氣問他:“……明天你還過來嗎?”

    水聲太大了,傅向隅有點沒聽清。

    他關掉花灑,問:“什麽?”

    秋池:“沒什麽。”

    幾秒種後,浴室門忽然被打開了,秋池有些驚愕地後退一步。Alpha完全赤|裸着,渾身都濕漉漉的滴着水。

    “你……”

    不等秋池說完,傅向隅便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秋池躲閃不及,被他一把拽進懷裏,衣服也給蹭濕了。

    “剛說什麽了?”

    秋池小聲:“我就随便說說,沒事。”

    傅向隅好像有點生氣,挺用力地掐住他的臉,捏地他的嘴撅起來:“你每次都這樣。”

    “再說一次會要了你的命嗎?”

    “到底說什麽了?”傅向隅追問。

    秋池只好低着眼重複:“就是想問問你,明天還過來嗎……”

    空氣突然安靜了幾秒。

    傅向隅反應挺冷淡的:“不是很想來。”

    他瞥見了秋池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可這人卻仍要裝模作樣地說:“知道了。”

    “你快洗吧,”秋池說,“一會兒該着涼了。”

    傅向隅忍不住用濕潤的指腹蹭了蹭他眉頭上的那顆小痣,面色放緩,忽然又改了口:“會來。”

    秋池擡頭看他。

    “突然又想來了。”

    秋池看見他臉上帶笑,是在逗他的意思。

    “以後不許再趁我洗澡的時候‘蚊子叫’,”傅向隅報複似地搓了搓他的臉,“凍死我了。”

    秋池趕緊把人推回浴室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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