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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0章 黛玉坦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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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0章 黛玉坦誠

    “你呀你,可真是空有寶山而不自知!”林黛玉素手纖纖,不輕不重地點在他的額頭上,“你那麽聰明,稍微花點心思,也能找一本最薄的書背了試試。”

    她明顯是話裏有話,且藏着極大的秘密。

    可無論徐茂行再怎麽追問,林黛玉就是不肯說,只是笑道:“你若實在無意做學問,我又何必說出來吊你呢?”

    想到那個“錐刺骨”的新手大禮包,林黛玉還等着看他笑話呢,哪裏會這時候就和他明說?萬一把人吓得連金手指也不想要了怎麽辦?

    徐茂行不滿道:“可你這說一半留一半的,不就是在吊我嗎?”

    林黛玉得意的笑,嘴上卻又冠冕堂皇:“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對你提起這件事本來就是錯的,又不能施個法術讓你忘了,就只好亡羊補牢了。”

    她的道理一套一套的,把徐茂行急得抓耳撓腮,偏又拿她沒辦法。

    偏林黛玉還要在一旁說風涼話:“這就是讀書多的好處,你今日可見識到了吧?”

    徐茂行:“…………”

    ——見識到了,見識到了,簡直恐怖如斯!

    他深吸了兩口氣,咬牙笑道:“你不就是想對我用激将法,激我去讀書嗎?嘿,我就偏不上你的當!我就不讀,就不讀!”

    黛玉笑道:“那正好啊。我還怕你自此發奮,以後再見我說不過你呢。”

    徐茂行徹底被她弄得沒了脾氣,失笑道:“算了,算了,咱們馬上就要分別了,別說這些讓人掃興的事了。”

    正好前面不遠處就是個亭子,徐茂行領着人走過去,又讓葛媽媽去拿些糕點和酸酸甜甜的飲子。

    “走了這麽久,歇一會兒吧。”徐茂行說着,打量了黛玉一番,又些驚奇道,“你竟是一滴汗都沒出?”

    林黛玉坦然道:“或許是劫數在前世就已經過了,自我回來之後,身子倒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徐茂行拍手笑道:“這才是真正的好事呢。”

    而後又忍不住叮囑:“也別光指望着老天賞賜,人為也要跟上去。你平時得注意勞逸結合,別喜靜不喜動就由着自己性子來。”

    聽着這些似曾相識的話,林黛玉含笑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些懷念之色,那雙天然含情目仿佛是在看着他,又仿佛不是在看眼前的他。

    一向不愛多想的徐茂行忽然福至心靈,脫口問道:“你是不是前世就認識我?”

    ——是了,是了,如果不是前世便是舊相識,她又為何明知我不喜歡讀書,還要一再催我背書呢?

    林黛玉的笑容裏忽然就噙了兩滴淚,仿佛怕他看不見一樣用力點頭。

    有些話她在父母面前可以肆無忌憚,想怎麽說就怎麽說。可到了什麽都不知道的徐茂行面前,她卻總是猶豫。

    一面覺得只有自己記得,只有自己糾結煎熬太不公平;一面又怕說出來之後,以徐茂行的性格,會毫不在意地鼓勵她往前看,不要沉溺在過去裏。

    如今他自己猜出來了,林黛玉只覺得如釋重負。

    可徐茂行卻是大吃一驚,就着這個方向推測過去,再聯絡從前兩人說過的話,讓他有了一個乍一想不可能,仔細想想很自戀的猜測。

    “你說你不喜歡賈寶玉,那你喜歡的不會是我吧?”

    見黛玉又點了點頭,徐茂行倒抽了一口涼氣,推測時也越來越大膽。

    “既然你前世就認識我,那必然是前世就産生了蝴蝶效應。當時沒注意,如今仔細回想,我說你不到十八就早夭那一次,你明顯露了詫異之色……”

    剩下的他不敢再說下去了,面對林黛玉期待的神色,他覺得有些尴尬,還有些焦躁。

    但凡面前的人換一個,換一個他上輩子沒聽說過,這輩子也沒相處過的,他一定會真誠地建議對方:“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人不能總沉溺在過去裏。既然上天給了你重來一次的機會,你何不去嘗試一下新的人生?”

    可如今對面的是林黛玉,是潇湘妃子,是他的二次元女神,也是他玩得極好的林姐姐。

    那種給自己甩脫包袱的話,他實在是說不出口。

    過了好半天,就在黛玉眼中的火光要熄滅的時候,他終于期期艾艾地開口:“那……那你上輩子裏,咱們倆是什麽關系啊?”

    被他晾了那麽久,林黛玉心中也有氣,聞言冷笑道:“你說呢?我是什麽很賤的人嗎,要對一個無關之人死纏爛打?”

    徐茂行臉上頓時火辣辣的,忙雙手合十,可憐巴巴地告饒:“好姐姐,我錯了,我錯了,你就饒了我這遭吧。”

    他知道林黛玉最受不了他扮可憐,此時也是豁出臉面不要了。

    林黛玉橫了他一眼,問道:“你是不是想勸我向前看?還想勸我去嘗試不同于前世的新人生?”

    這兩句話簡直是明晃晃把他的心思都剖了出來,徐茂行懸着的心徹底落地了。

    一時之間,他只覺得恍恍惚惚,仿佛身在雲端,又仿佛泡在暖融融的水裏。心中雖有忐忑,但更多的還是興奮與歡喜。

    見他又不說話,臉上露出古古怪怪的笑意,林黛玉看出了他的想法,不由一笑,輕輕推了他一下,追問道:“你倒是說呀,是不是被我說中了?”

    徐茂行嘿嘿笑道:“姐姐既然知我,就別逗我了。若是換了旁人,我必然是要避之不及的。可姐姐又不是別人。”

    他忽然又想起了什麽,忙問道:“你一直催着我背書,是不是我穿越還帶着金手指呢?跟背書有關的?是什麽呀?好姐姐,你就告訴我吧!”

    原本林黛玉是要借着這件事激他去讀書的,卻不想今日出了這樣的變故,此時她心情好得很,他又這樣撒嬌祈求,黛玉如何頂得住?

    “你玩過抽盲盒嗎?你的金手指就是抽盲盒,每背完一本書,就能抽一個盲盒。裏面的東西從玻璃的制造,到《母豬的産後護理》,可謂是應有盡有。”

    至于新手大禮包,她就選擇性隐瞞了。

    “啊?”徐茂行有點失望,“都是書和資料呀?”

    “出息!”林黛玉笑着嗔了他一眼,“當然不只是書了。只是我喜歡書,注意的自然都是書了。”

    徐茂行長長吐了一口氣,笑道:“那這金手指還有點人性。”

    不然讓他一個不愛讀書的人,抽出的盲盒全是書,純純就是反向金手指嘛!

    但不管如何,單單是“穿越金手指”這一件事,就足以勾起他的興趣,讓他試探着去背一本書了。

    至于後續如何,那得看第一個盲盒裏抽出的東西,能不能讓他有後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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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徐甘帶着長子徐景行,騎着馬把林家送到了碼頭,目送他們搭的船順水而去,不禁生出幾分悵然。

    從今往後,在揚州官場上,再也沒有誰會如林如海一般,全心全意地輔佐他了。

    但很快他就沒心思再想這些了,京城風暴驟起,受波及最大的卻是在地方上任職的官員。

    徐甘先是被破格調任揚州巡鹽禦史,勉力支撐了一年便又貶回了三品,調到了金陵做知府。

    金陵知府是個肥缺,但在風暴之中也是張火板凳,沒點本事根本坐不穩。

    當地豪族勢力很大,非但有常年盤踞金陵的甄家、薛家,還有祖籍在此的榮寧二府賈家,一門雙侯的史家,有統治縣伯爵位的王家。

    其餘小的豪紳富賈不消細說,能做金陵知府的人,還沒窩囊到中小地主都要顧及的地步。

    常言道:破家的知縣,滅門的知府。

    這種名頭是怎麽傳出來的?

    總不可能是底層那些連骨頭炸了,都出不來三兩油的普通百姓能深切體會的吧?

    傳出這些話的,自然是在知縣、知府手上吃過虧的鄉紳地主們。

    但金陵這個地方,和別處都不一樣。

    此處有那幾家做官的做官,封爵的封爵,底下的小鄉紳們,都覺得投靠他們,比讨好三年一換的知府更具性價比。

    因而,歷任金陵知府到任之後,也就不得不向這幾家妥協,以其混出些政績來了。

    徐甘審時度勢,知曉無論是賈史王薛這金陵四大家族,還是因出了一個老聖人乳母而崛起的甄家,都是鐵杆的老聖人麾下。

    他不想趟這渾水,便在赴任金陵之前給長子徐景行定了親事。

    親家雖也姓甄,但跟金陵甄家卻沒有任何關系。若真一定要攀上點關系,那就只能說是“五百年前是一家”。

    兩個兒子都定了親,杜絕了聯姻的可能。徐甘的潔身自好也是出了名的,就算有人想送個“義女”給他做妾,他也能夠從容拒絕。

    在私情上沒了牽扯的餘地之後,徐甘也确立了自己在金陵辦事的态度——在公事公辦的基礎上,盡量打壓四大家族與甄家的勢力。

    這定然不是老聖人想看到的,卻一定是聖人樂意看到的。

    他之所以态度這麽堅決,還是徐茂行無意間一句話提醒了他。

    ——在黨政陷入白熱化的時候,忠誠得不絕對,就是絕對的不忠誠。

    若說原本他還有虛與委蛇,徐徐圖之的心思,聽了這句話直接驚出一身冷汗,那是什麽懷柔的心思都沒了。

    在這種情況下,他能不能在任上做出政績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得讓聖人看到他絕對的忠心。

    有什麽方法能快速表達出對聖人的絕對忠心呢?

    自然是不遺餘力地打擊老聖人的勢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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