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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6章 亂局開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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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6章 亂局開啓

    回京自辨。

    一個對徐茂行來說十分陌生的短語,但他卻能從兄長的語氣中聽出慎重與嚴肅來。

    “這個……很嚴重嗎?”他問。

    徐景行沉着臉點了點頭,說:“自我朝開國以來,但凡是被勒令回京自辯的官員,十成有九成都會锒铛入獄。僥幸逃脫的那一成裏,又有一多半會丢官罷職。”

    這組數據讓徐茂行倒抽了一口冷氣,忽然生出幾分“劇情不可逆轉”的恐懼來。

    林黛玉已經五歲多了,原著裏她是六歲喪母,十多歲喪父。

    如今因為他們兩個這一穿越一重生,讓林如海主動放棄了巡鹽禦史的職位,在某種程度上避開了原著設定的死劫。

    賈敏也下定決心保重身體,不再為了林家的香火拼兒子。

    如果照這個發展下去,林黛玉大概率不會父母雙亡,也就不必以孤女的身份住到榮國府去,《紅樓夢》的劇情也就難以展開。

    如果冥冥之中真的有劇情大神,或者绛珠仙子或神瑛侍者注定要在這世間遭受苦難才能功德圓滿,暗中很可能會有一雙手,用另一種方式把重要角色撥到原本的軌跡上去。

    如果林黛玉注定了要喪父喪母,那先喪父和先喪母,又有什麽區別呢?

    見他瞪圓了眼睛,臉色逐漸蒼白,整個一副驚吓過度之态,徐景行吃了一驚,忙蹲下來扶住他的肩膀。

    “小弟,二郎,你怎麽了?”他焦急地問。

    徐茂行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剛要說自己沒事,卻到底放心不下,猛然抓住兄長的手臂,追問道:“關于林叔父的事,爹有沒有說別的?不至于沒了命吧?”

    到了這個時候,什麽丢官罷職對徐茂行來說都不是大事了。想來無論是林黛玉還是賈敏,只要能保住林如海的命,功名利祿便都可以看開了。

    徐景行詫異地看着他,好笑地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臉頰,失笑道:“你這小腦瓜裏在瞎想些什麽呢?林大人只是被那些鹽商攀扯了而已。

    就算老聖人有心趁機收拾他,最多也就是奪了他的官職。再說還有聖人在一旁看着呢,林大人是第一個向聖人投誠的江南官員,對聖人來說就是千金買來的馬骨,說不定還能讓他因禍得福呢。”

    他說得很樂觀,而且分析的有理有據。偏偏徐茂行的腦子裏有一份紅樓劇情,也因為知道得越多,害怕的也就越多。

    不管兄長的分析再有道理,徐茂行也仍是提心吊膽。不到最後一刻,他懸着的那顆心是放不下來的。

    見他仍舊憂心忡忡的,徐景行更覺奇怪。

    “二郎,你這是怎麽了?從前也沒見你這麽愛杞人憂天呀。”

    徐茂行不知道該怎麽說,真好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把所有想法都按進心裏,說:“我就是擔心林姐姐,家裏出了這樣的變故,她指不定怎麽擔驚受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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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最後那句話雖是敷衍徐景行,卻正說中了林家母女的心事。

    雖然林黛玉并不信什麽天命,也因前世已經親身打破了劇情,根本沒把這件事往劇情上靠。

    但對于朝堂争鬥的殘酷,她比徐家兄弟了解得更清楚。

    不管徐甘再怎麽看重長子,如今的徐景行也不過才十一歲,徐甘也不可能讓他知曉太多殘酷的內幕。

    結合自己前世的記憶,林黛玉可太知道因為二聖相争,有多少官員無故受牽連,又有多少本罪不至死的人,莫名其妙就丢了性命。

    在此之前,哪怕再往前推幾個朝代,就算不乏太上皇的存在,也從沒有出現過如今這種狀況。

    ——皇帝正當壯年,且雄心勃勃手段不凡;太上皇雖已年邁,卻仍舊老骥伏枥,志在千裏。

    兩人誰也不肯讓誰,太上皇是經營多年,手中勢力龐大;新天子是占據了正統,有無數人看着這個正統的名頭,甘願投入他的麾下。

    這個時期才是初見端倪,哪怕是徐甘,也并沒有意識到,天上有兩個太陽同時争輝,會造成多麽嚴重的後果。

    林黛玉心裏焦急,偏還不能說出來讓母親更加擔憂。所有事情都壓在心裏,仿佛回到了曾經寄居賈府的日子。

    內外交煎之下,這兩年好不容易養出的一點肉,很快就又消瘦了下去。

    賈敏看在眼裏急在心裏,暗中推測出:定是老爺那邊的情況不妙,玉兒猜出來了,所以才會如此。

    和林黛玉一樣,她這些心事也不敢和女兒說,怕女兒在擔憂之外更添一層愧疚。

    母女二人相互着想,也就相互瞞着,焦急地等待京城的消息。

    因着女眷不好抛頭露面,他們唯一的消息來源,便是徐家這邊。

    好在徐甘不是涼薄之人,雖然礙于種種原因,明面上和林家保持了距離,暗地裏卻通過送到林家的下人,及時把京城的消息傳遞給他們母女知道。

    得知林如海入京之後,雖然沒有及時得到召見,但也沒有牢獄之災,只是被聖人晾在了驿站之中,母女二人都松了口氣,心底總算是定了幾分。

    家裏的兩位姨娘比他們消息更加閉塞,又因家中氣氛越發凝重,他們都縮起了脖子過自己的日子,等閑不敢往賈敏跟前湊。

    而賈敏這時候也沒空顧及他們的心思,再加上徐家給林家傳遞消息本就是暗地裏進行的,賈敏自己知道也就罷了,哪裏會告訴兩個姨娘?

    兩位姨娘只知道,男主人被聖上的欽差壓回京城去了,一家人連官邸都沒的住,只能灰溜溜跟着主母來莊子上避難。

    原本給大姑娘說定的徐家,也好長時間都不來往了,大有斷交的趨勢。

    如果不是林家要不行了,又何至于此呢?

    在這種情況下,越是消息閉塞就越容易胡思亂想。而人最怕的,就是自己吓自己。

    于是,忽然有一天,來生家的禀報賈敏,說是石姨娘貼身丫鬟嫣紅的母親,趁着出門采買絨線、絲帶之機,暗中和她娘家人聯絡了起來。

    賈敏的臉色當時就變了,低頭思索了半晌,神情平靜地對來生家的說:“你暗暗叫兩個人守在門口,一旦那婆子回來了,立刻拿主悄悄來見我。”

    “是,太太。”來生家的利索地應了。

    兩個姨娘都是良妾,就算林家真的出事了,他們也只是會被官府發還回家,避過這兩年的風頭,仍舊可以再嫁。

    可像來生家的這種家生子,名義上都是主家的養子養女。一旦林家被抄了,他們絕對會被拉去官賣的。

    因而,石姨娘趁着林家落難,暗中和外面通消息,不但觸了賈敏的逆鱗,也戳到了如來生家的這類家生子的敏感神經。

    應下了賈敏指派的差事之後,來生家的立刻就問:“太太,要不要派人去盯着兩位姨娘?”

    一向寬厚的賈敏這次只是嘆了口氣,輕聲道:“把周姨娘請過來,就說我讓她幫忙做針線。至于石姨娘……先讓人看着吧,別讓她出自己屋子。”

    等來生家的走了之後,黛玉才開口道:“石姨娘有個表親,是鹽商鐘家的旁支。當年爹爹之所以把她納進來,就是為了安撫揚州鹽商。”

    賈敏點了點頭,說:“這點我知道。”

    提起鐘家,她的瞬間就冷了下來,冷笑道:“如果不是鐘家老三在刑部大牢裏胡亂攀扯,你爹也不會被要求回京自辯。”

    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對林家來說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卻原來,揚州四大鹽商全部壓入刑部大牢之後,不但要面對推官一日三次的審訊,還要應付獄卒無休無止的敲詐勒索。

    原本這些和林家毫無關系,人家林如海早就從巡鹽禦史的位置上退下來了,還是被貶下去的。

    且做了江南道禦史之後,他行事一直十分低調。雖然還在江南官場上,卻已經近兩年沒在官面上傳出任何消息了。

    這一場無妄之災,全因鐘家老三鐘懷心中不憤,覺得他們這些鹽商之所以會如此,全因高宏在鹾政上毫無作為,逼得他們不得不自謀生路。

    如果還是林大人掌鹽政,哪裏會有這些狗屁倒竈的事?

    也就是這一句抱怨的話,恰巧被一個獄卒聽見了。那獄卒又恰是刑部一個郎中小妾的親戚,平日裏就負責給這個郎中傳遞些消息。

    他是個有心人,覺得這句話牽扯到了朝裏的官員,多多少少都會有些用處,便禀報給了那位郎中。

    那郎中一直跟着左侍郎的腳步走,左侍郎又偏偏是老聖人的死忠。

    林如海是什麽人?

    對聖人一派來說,他是棄暗投明的典型,是千金買來的馬骨;對老聖人一派來說,他卻是個落井下石的叛徒!

    于是,本來可以當做沒聽見的一句犯人的抱怨之辭,就因為左侍郎深恨林如海這個叛徒,聯合黨羽把事情越鬧越大,逼得勢力尚且不足的聖人,不得不讓林如海上京自辯。

    沾染上了這種事情,林如海究竟有沒有做過什麽根本不重要,也根本就說不清楚,看的就是當朝者的心思。

    不幸的是,如今的最高掌權人有兩個,其中一個還看他橫豎不順眼。就算有聖人竭力做保,他還是落了丢官罷職的下場。

    這時候,無論是參與的人、推動的人、還是受牽連的人都沒有想到,因黨争之故構陷林如海,無異于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開啓了長達七年的官場寒冬。

    直到七年之後,老聖人駕崩,這場牽連了大部分官員的禍患,才在聖人的快刀斬亂麻中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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