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尘跟着林逸坐上车，许是觉察到他的目光时不时朝开车的人瞟去，坐在他身旁的林逸主动开口：“这是我家的司机，我跟阿洺感情可好了。”
许尘想，他并没有问林逸和顾洺的感情如何，但还是说了几句祝福的话。
听到祝福的林逸眉眼洋溢着笑，说起他和顾洺的事，比如顾洺起初对他是怎么样的，现在对他是怎么样的。
讲到最后还要来一句：“男人啊，最是善变，说着不喜欢我，不还是被我迷住了？”
“是呢，是呢。”许尘小鸡啄米般的点头，末了又担心这样太过敷衍，便附和了几句。
林逸听了越说越起劲，最后这场讲述被司机的一阵轻笑终止。
车内陷入安静。
许尘隐隐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但这毕竟不是他该管的事，也不是能管的事。
他没有多言，沉默不语的看向窗外。
璀璨灯光一闪而过，路边富丽堂皇的建筑是他不管努力多久都触碰不到的东西。
车辆缓缓停下，林逸让他在车内等着，没几分钟，林逸就从家里提出一个黑包。
里面全是红色钞票。
“你要拿着钱去哪儿？用不用送你？”林逸问。
许尘说：“不用。我给你写个欠条，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一个月以后我把钱还你。”
林逸摆摆手，道了声“没必要”，他想说以后离顾洺远点就行，话到嘴边成了：“缺钱了找我，别找顾洺。”说着，递去自己的名片。
递名片的动作配上严肃的语气，让许尘莫名有种找了个借贷公司的错觉。
他接过名片应声道谢，提着钱下了车。
许尘记得来的时候瞧见一个路口，那个路口有出租车，他打算走着过去。
他和林逸没见过几面，一下子借他这么多，他不好意思再麻烦林逸。
车内。
林逸坐到了副驾驶，隔着车窗看着许尘远去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才收回目光。
他烦闷的评价：“阴魂不散。”
还好今天凑巧让他碰上了，不然真让许尘和顾洺见到，指不准要擦出什么火花。
解开安全带凑过来的人问：“你是说他还是说我？”
林逸侧目朝谢闻安睨去一眼，这个问题就好像在问他，两个讨厌的人里哪个更讨厌。
他想了想，说：“都讨厌。”
林逸把贴上来的谢闻安推开，“尤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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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尘打车去到的时候，家里的东西都被砸了个干净，一群人或是弯腰翻找值钱的东西，或是手拿铁棍的将一个中年男子堵在墙角。
瞧见许尘后，中年男子眸光一亮：“来了！我儿子来了！他给你们拿钱了！”
男子正要起身，又被身旁几人活活按了下去。
许尘把提着的黑包放到地上，有人过去翻开瞧了瞧，朝同伴打了个手势，围着中年男子的人这才退开，一群人临走前还不忘放些狠话。
说要是钱少了下次来的时候铁棍就成了刀，不见血腥绝不罢休。
狠话没威慑到许尘，倒是将中年男子吓个不轻，他颤颤巍巍的走到许尘身边：“钱没少吧？”
许尘说：“你能不能别再赌了？”
中年男子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没赌了，这次真不是赌！”他扶起摔得快散架的椅子，把椅子放到许尘身后，“我的好儿子，快坐下。”
“我上次问你，你不是说你没钱了吗？”男子搓了两下手，眯起眼睛笑着。
“确实没了。”
“瞧你，又骗我。拉链拉开的时候我勾头瞧啦，满满一袋子的钱呢！”
“我妈在哪儿？”
“嗐，别心急啊，我们好久没见，你难道不想我这个老爹吗？”中年男子边说边看着许尘，默了两秒叹了口气，“真是个没心肝的。”
他捡起玻璃渣里的钥匙，“走吧，我带你去。”
许尘跟着中年男子走到院外，踏上蜿蜒小路走向田野，路上碰到同村的人，对方挥着手打招呼：“诶，老许！你儿子回来了啊！”
那人身侧的同伴接话道：“让你儿子多给你买点肉补补，瞧你瘦的！”
中年男子笑了笑，没说旁的。
等他和许尘往前走了，那两个人还在低声议论，“老许又瘦了。”
“是啊，瘦得不正常。”
“怪奇怪的。”
中年男子把许尘带到一个坟墓前，指着那块连石碑都没有只插了个树枝的坟，“这就是你妈。”
顿了顿，“我当初花三千买过来，你想想那年代的三千块钱，放到现在少说也要几十万！我让你拿出八十万，已经算是给你少要了。”
许尘垂眸盯着坟墓，没接话。
中年男子贪欲又起：“刚刚吧，确实是急用钱，才给你少要十万。”
“你说你妈当时都快死了，你还把他带走四处瞧四处治病呢，对了，他那个医药费你还完没有？”他听村里人说为了治病欠了不少。
许尘说：“还没。”
话音才落，中年男子急得拍了两下手：“你说说你，何必给一个快死的人身上花那么多！你老爹我现在身上一分都没了，你不如把钱给我！”
见许尘要走，男子忙把人拉住：“你上哪儿去？”
“拿纸笔让你写字据，再找人做公证。”
“瞧你，一个尸体我留着又没什么用，我找你要钱是因为你妈跟我结了婚，你带走他，我要向祖宗请示，这钱是给祖宗的你晓得吧？”
“随便你。”许尘懒得跟人胡扯。
中年男子松开拉着许尘的手，兀自说了几句，说来说去又绕回医药费的事儿，“我有个法子能让你把钱还了。”
“你妈长得漂亮，正巧咱隔壁村的老赵死了，老赵生前没结过婚，他家里人想给他找个婚事，反正人都死了，什么都无所谓的。”
“钱是留给活人花的。”
“到时候事儿成了，咱俩五五分。诶，行吧，四六分，你六我四——”
中年男子话没说完就被挨了一拳。
这一拳用了很大的力气，他步子踉跄着没站稳，直接一头栽进了田野里。
“你敢打老子！你个不孝的！”他边骂骂咧咧的说着边爬起来，还没爬起来，就又挨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