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三轮车那天特意给顾洺挑的,颜色是顾洺喜欢的蓝色,虽说买三轮车是为了带季晏川在附近转悠,但还是出于私心的,挑了辆蓝色的车。
许尘垂眸看着被季晏川来回抚摸触碰的领带,季晏川问他领带的颜色,问他要配什么颜色的衣服好看。
他只回答:“配黑的或者白的都可以。”
但季晏川很执着于领带的颜色,又问了一遍,许尘想,大概是看不见的缘故,只能通过他的回答来脑补,于是他反问:“你希望是什么颜色?”
季晏川:“红色……可以吗?”
“嗯。”许尘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问,他看着蓝色的领带说,“是红色。”
季晏川又问,“你喜欢酒吗?”
许尘说:“还好。”
“那你要不要闻闻我的信息素?”充斥啤酒味儿的空气里撕开一条缝,钻进一缕红酒香气。
季晏川不知道的是,站在他身边的人根本闻不到信息素。
回应他的是一阵烦闷的吼声:“非要闻吗!”
紧接着,他听到李山离开的脚步。
许尘走回浴室冲了个澡,换上睡衣,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外走,季晏川还待在客厅,头微微低着,手还在轻轻摩挲着那条领带。
他瞥见季晏川后脖颈的那条疤痕,腺体受损不能复原只能尽可能的改善。
管家说季晏川不喜欢自己现在的信息素,可又不得不接受信息素已经改变的事实。
许尘忽的想起方才的问题,他不知道季晏川是以怎样的心情问出口的。
只是他的回答,比起“非得闻吗”,他更想说的是“非要闻得到吗”。
他抿抿唇,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蹲在轮椅旁边,他不知道腺体受损是怎样的滋味儿,但想来不会好受,可他没法说喜欢季晏川的信息素。
他不想撒谎。
许尘觉得这个谎话太麻烦,他闻不到信息素,太容易拆穿,所以他只乖乖的蹲在季晏川旁边,扭捏的为刚刚的话道歉。
“那个……我喝了酒,脑子不清醒。”他没有带着哭腔的表露歉意,没有言语流利的说对不起,只是扣着指甲,语气有些无措。
说完又改了口,“倒也不是拿酒做理由……我就觉得,信息素……也不一定非要闻啊对不对,干嘛非要闻呢,不闻就不可以吗。”
许尘越说声音越小。
他低着头,想起在酒庄林逸对他说的话,他能听出话里的意思,林逸喜欢顾洺的信息素,顾洺也喜欢林逸的,连生日礼物都和信息素有关。
可他闻不到。
他没有。
许尘出神的想着,一只手蓦地放在他的头顶,他疑惑抬头,听见季晏川问:“你在蹲着吗?”
“……嗯。”
“说话声飘来的地方不一样。”站着时从上面飘来,现在是从
许尘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摸他的头,还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揉了两下,他把季晏川的手拿开,“别摸了,我刚洗的头。”
他起身扯掉被季晏川绕在手腕的领带,心里想着回头抽时间拿走换一条,偷偷换成红色的。
“你不是送我了吗?”季晏川拽着领带不肯松手。
许尘一怔,解释说:“我先给你收起来,你总不能晚上睡觉都抱着它睡吧?十点多了,该回屋睡觉了。”听了这话,季晏川才松手。
许尘想起医生的嘱咐,“医生不让你这么长时间的坐在轮椅,让你适当的走走。要不我别推你了,我把拐杖给你拿来,你自己试着走走?”
季晏川说:“我看不见,会绊倒。”
“那我扶着你吧。”许尘把领带和擦头发的毛巾放到茶几,伸手扶着轮椅上的人。
季晏川一条腿瘸着站不稳,半个身子的重心都压在许尘身上,许尘默默感慨,倘若他身板瘦弱些,他真要被这个alpha给压趴下了。
次日一早,许尘揉着还有些发酸的手腕,从衣柜里找出一条外观一样的领带递给季晏川,结果季晏川还是摸了出来:“这不是你送的那条。”
“……”许尘语塞。
他摸不出什么区别,闭着眼也摸不出,他无语又无奈的去客厅拿起那条蓝色领带递过去,忍不住问:“季晏川,你是豌豆公主吗?”
就算瞧不见,床单被罩也能发现不是一套的,样式大小一致的领带能发现是不是同一条。
许尘觉得就算把季晏川放到铺了三百层被褥的床上,季晏川也能感受到被褥最底下放了层豌豆。
许尘看着坐在床上自己打领带的人,默默在心里评价,这是个皮肤很娇嫩的alpha。
“诶,错了错了,你好笨呐。”他边说边把系错的领带解开重新系上,话说出口又意识到,如果他看不见,说不定还没季晏川聪明。
好在季晏川没在他那句“你好笨”上计较,手在他身上摸索两下,拽着他的胳膊起身下床。
“你以后提前跟我打声招呼行不行?我差点被你拽倒。”alpha有着天生的力量优势,即便是经过锻炼健身的beta,也只能勉强划上个等号。
况且许尘近段时间没再健身,那点勉强就变得更加勉强,他被季晏川猛地一拽,险些重心不稳的趴到季晏川身上,好在他及时站稳了。
季晏川闷闷的应了他一声,随后问:“早饭吃什么?”
“我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吧。”冰箱里的菜不多了,算着日子,定期送食材的人快来了,许尘把季晏川的手掰开,“我把轮椅给你推来。”
“坐轮椅吗?”
“对。”
“你昨天不是说,医生不建议一直坐轮椅。”
“适当走两步就行了。”光是昨晚从客厅扶着走进卧室,许尘胳膊现在都还酸着,他想了想,说,“我觉得一个人照顾你不够。”
他抓着季晏川的手放到身侧的墙面,让季晏川扶着墙站好,他去客厅把轮椅推来。
还没走出卧室,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清冷的声音:“多一个人你不会吃醋吗?”
“咳咳!”许尘干咳两下,“我吃饺子的时候会蘸醋,其他时候很少吃。”
他不知道季晏川是怎么联想到吃醋的,在不减少工资的前提下,多一个人来帮忙他要开心死了。
即便他对季晏川说过喜欢,但许尘不觉得这和多一个人过来有什么关联,喜欢归喜欢,有人来帮忙是帮忙,两者并不掺和。
他又不是跟季晏川同居,又不是在过什么甜蜜的二人世界,多一个人有什么不好呢?
许尘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