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晚饭吃得很早。
吃过饭，许尘骑着蓝色三轮车前往城区，买过腺体贴和橙子味儿香水后，打车去了酒庄。
进去之前他特地理了理衣服，琢磨着等会儿见到顾洺要说些什么，总不能只干巴巴的说一句“生日快乐”。
他拿着提前买好的礼物走进酒庄，不巧碰见了林逸，和顾洺订婚的林氏小公子，原本正和别人谈话，看到他后笑着朝他走来，不太确定的叫出他的名字。
“许尘？”
“嗯。”
“我常听阿洺提起你，对了，听阿洺说你辞职了，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我现在……”许尘吞吞吐吐的没说出个所以然，好在对方也不是真的关心他的生活，等了两秒没等到他的回答，及时岔开了话题。
林逸说：“你辞职以后就没了消息，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正好你今天过来，帮我给阿洺挑一挑礼物吧，我好纠结，不知道要送哪个。”
他边说边要拉着许尘往里走。
“不用了。你送哪个……他都会喜欢的。”许尘不自觉的把礼物盒放到身后。
不管哪个，肯定都比他挑的要贵。
林逸羞涩笑笑：“我给他挑的，大多和我的信息素有关。我很喜欢他的信息素，希望他也能喜欢我的。”
许尘喉结动了动，吐出两个字：“会的。”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就不多叨扰了。”他转身要走，林逸拦住他：“见了阿洺再走吧，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不了。”
“是很着急的事吗？”
“家里有只病猫，我着急回去看看它死没死。”
“好吧。”听了这话，林逸没再阻拦，道了句“注意安全”，目送许尘离开。
原本和他谈话的人凑过来问：“谁啊？”
林逸声音冷了几分：“一个beta。”
那人问：“打算移情别恋？”
林逸：“我移你祖坟都不可能移情别恋。”
那人不恼，只笑笑：“在顾洺面前装的乖巧，在我这儿就现原形了是不是？被顾洺瞧见你这样子，他肯定把你踹了。”
“就算没瞧见他也想踹我，要不是他爷爷躺在病床上逼他，他压根不可能跟我订婚。”这段感情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林逸心里都清楚。
他拿过朋友手里的香槟一饮而尽，转身回了大厅。
-
许尘打车回到停车的地方，坐在三轮车上暗自失神。
左边的几家店铺关门早，右边的几家都还开着，于是一边安静一边热闹，许尘的车停在安静与热闹中间，犹如一道蓝色的分界线。
“嗡嗡——”
手机震动打断了许尘的思绪，他拿出手机，接通电话之前瞥了一眼时间，距离他答应季晏川的时间还早，他还可以在外边多待会儿。
打电话的是顾洺，他按下接通，手机那端传来熟悉的声音：“你在哪儿？”
许尘抬眸看了一眼车对面的店铺，他来停车的时候店铺已经关了，所以干脆停在了店铺门口。
顾洺说：“今天是我生日。”
“生日快乐。”
许尘话音落后陷入一阵沉默，两个人都没说话，最后还是许尘主动开口：“订婚快乐。”
回应他的是电话被挂断的声响。
他垂眸看着身侧放着的礼物，林逸说的话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惹得他心烦。
右边没关门的几家是饭店，饭店门口摆着桌子，一群人聚在一起聊着喝着，许尘起身走去，挑了一桌嚷嚷声最大的，搬着椅子坐过去。
“你是……？”几人一瞬安静，面露困惑。
“我刚从监狱出来，找不到人跟我喝酒，我看你们面相好，都是心善的人，想着过来喝几杯。”许尘说罢，朝服务员挥挥手，“这儿加一箱啤酒！”
话锋一转，“我看你们刚刚在划拳，我也会。”
“……”
没人接许尘的话茬。
许尘从服务员刚送来的一箱啤酒里拿出一瓶，用牙掰开瓶盖，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放心，这一箱算我头上，我不让你们付钱。”
几人头一次碰见这样的人，略有些尴尬的举起酒杯和许尘伸出的酒瓶碰了碰，两杯酒下肚，尴尬的气氛渐渐褪去，有人好奇许尘的故事。
许尘张口就来，什么爹娘没了，老婆跑了，孩子疯了，唯一的哥哥扫黄被抓走了。
“你是怎么进的监狱？”
“有人偷我家的牛，我不让他偷，我俩吵起来，我拿刀捅了他几下。”
许尘扯得差不多了，拿出皮夹子掏出五十块钱放到桌上，“这是啤酒钱。”
见他要走，几人纷纷起身，有人关心道：“你是开车来的吗？喝了酒怎么回去啊？”
“我骑的三轮车。”许尘说着朝不远处停着的车指了指。
那人不放心，“这不行吧，你喝了不少，骑着回去要是出事儿怎么办？”
其余人亦是点头表示赞同，最后争着抢着给许尘叫了个代驾，分别前还拍着许尘的肩膀，鼓励许尘要好好生活，不要被生活击垮。
许尘哽咽应着，坐上自己的三轮车，被代驾拉回了别墅。
他走进别墅时不到十点，一推门就瞧见了坐在轮椅在客厅发呆的季晏川。
“你一直在这儿等啊。”许尘随口说了一句，就拿着没送出的礼物走向卧室。
他不关心季晏川是不是真的在等他，就像林逸不关心他最近在做什么一样。
都是随口一说罢了。
“嗯。”季晏川点点头。
许尘往前走的步子一顿，他站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轮椅的人。
“你喝酒了吗。”是个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自从李山一进来，季晏川就闻到了酒味儿。
许尘说：“喝了点。”
他走回去，把手里的礼物放到季晏川身上，临走前他说要给季晏川买东西，去的路上还惦记着这事儿，结果回来喝了酒，就忘记了。
“送你的”三个字鲠在喉咙，许尘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好似每天说谎的次数有限，他方才跟被人喝酒扯了太多谎，现在说不出了。
季晏川摩挲着礼物盒，“送我的吗？”
他以为李山忘记了，没想到李山还记得，他看不到身边人的表情，内心的期待迫使他将沉默当作默许，随后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礼物。
季晏川小心的摸着盒子里面的礼物，像是在触碰什么绝世珍宝。
但许尘知道，那根本不是珍宝。
只是一条领带。
一条没好意思送出去的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