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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xx年6月3日晴
這麽多年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還會再次回到這座村莊。
當然我很清楚,這裏不是仙井村,這裏只是封井村。
如今村裏早已物是人非連,無論是村民還是村落的地址,都已經變了。
可是只要一走進這座村莊,我就知道,它依然還在這裏。
這裏依然還是那座吃人的村莊。
我能嗅到那股味道。
那股只有蟲子才有的味道。
陳巧一定覺得我過于神經質了,可是,當年她運氣很好,事情發生的時候她并沒有在仙井村裏。她并沒有親眼目睹老李,王平,還有吳曉倩他們離開時的場景。
她不明白,她什麽都不明白。
她甚至還在對我笑,跟我說覺得封井村風景很好,氣氛很平靜,很适合在這裏養孩子。
我跟她大吵了一架。
這裏是蟲子的養殖基地,當然會很好。當初仙井村不也是一樣嗎?
明明身處深山老林,可是村子本身卻異常富足安詳。
甚至還有着所謂的長壽村的美譽。所有的牲畜以及人類,都有着超乎尋常的健壯和健康,農作物的收成也遠超別處。
可是,這根本就不是什麽恩賜。
這只是地底那只怪物抛給自己的養殖物的飼料而已。
只可惜,陳巧不懂。
她沒經歷過,所以她根本意識不到這裏的危險。】
【xx年6月13日 陰
在龍王潭附近找到了陳巧。
她看上去有點受到驚吓,我本來以為是因為之前的吵架而導致的精神恍惚,但是詢問後她跟我說是龍王潭裏有東西。
她似乎真的相信了那些村民的胡言亂語。
我感到一陣氣悶。
說了多少次了,村民們的話其實并沒有可信度。
在仙井村近乎全村失蹤後,封井村的絕大多數村民都是從別的地方遷來的。雖然依然是張姓大戶,但是他們對于這塊土地發生了什麽,一無所知。
就算跟他們體提及仙井村聳人聽聞的流言,他們依然麻木且無知,只記得“借肉井”能叫人起死回生的傳說。
我非常生氣。
可只要我向他們提出警告,就會得到他們怪異的注視,就好像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一般。
我非常生氣。非常。】
【6月29日晴
陳巧又帶着小槐去水潭邊了。
我很煩她這一點。
但是偶也會慶幸她只是帶孩子去水潭邊而不是跟我上山。
山上的“借肉井”還是老樣子,這裏依然是祂的主要出入口之一。我不知道偌大的奚山山脈中到底還有多少類似的縫隙供祂出入。
希望能少一點。
最好也能遠離人類聚居區。
井裏頭的那個東西實在是太危險了。你看,都這麽多年了,當我把耳朵貼在井口的封石上時,竟然依然能聽到他們的哭嚎。
他們總是在呻吟,哭喊,說“隊長救我,隊長,我怎麽身上全是蟲子”什麽的。
真是可怕的呼喚。
即便我一直很清醒,知道他們對我的呼喚,只不過時祂用來誘捕更多食物模拟出來的呼叫,可只要一聽到那聲音,我依然會感到痛徹心扉。
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當初我被所謂的返生者事件産生了那麽濃厚的興趣,如果不是我把他們帶到了仙井村……
他們可能現在還活着。
明明最開始一切都還是可控的才對,結果一夜之間,所有的村民,那些活生生的人就那樣被轉換成了怪物。
而我們竟然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真可笑。】
【xx年7月12日
我不太喜歡陳巧看我的眼神。
她一個整天都在嚷嚷着水潭裏有怪物的人,又有什麽資格說我越來越瘋了?我覺得是她瘋了才對。】
【xx年7月15日
我探查了整個村落裏所有的古籍和留下來的遺跡,我有種很不詳的預感,再過10年到12年,那只怪物就将再次迎來自己的繁殖期。
它的軀體,或者說,蟲身,遍及奚山的所有地下洞穴以及水脈。
那是一只徹頭徹尾的龐然大物。
我向上面報告了我的發現,可惜的是,他們依然覺得,我正處在當初的調查事故中沒能走出來。
好吧,他們覺得我瘋了。
tmd,我沒瘋。
我壓根就沒瘋。
我才是最清醒的那個。】
【xx年7月30日大雨
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關于借肉井可以讓人死而複生的傳聞……相對于村子本身遭受到的災禍來說,實在多得有些不可思議。
我不明白。
可以确定的一點是,那種東西在繁殖季來到地表後,會立刻獲取自己的寄生物。随後它們會通過吸食寄生等方式獲取寄生物的一切回憶,甚至包括情感。
就像是當初的主腦“張鐵牛”會因為李大花為他的妻子的緣故,将李大花轉化成了産卵器皿并且帶往了地下一般。
所有的蟲怪會根據寄生軀殼本身的欲望,選擇自己中意的繁衍對象。
而剩餘的人,那些被低級線蟲寄生的個體,則會立刻退化為半人半蟲的存在,并且在某種特殊機制下被驅動着進入洞穴深處。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我們當初探索井底世界時看到的場景。
當時那只蟲怪囤積了那麽多人,幾千人還是幾萬人?事後我們認真研究了從粘液中取出來的服飾碎片。可以确定的是最早的儲備糧個體甚至可以追溯到清朝前期。
但值得在意的是,即便是在當時那種場景下,那些“食物”看上去依然保有鮮活的活力。
這明明是非常具有研究價值的案例,可是……所裏還是覺得我瘋了。
陳巧也是。
可惡。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xx年8月1日雨】
陳巧走了。
我錯了。
我早就應該知道的,在奚山這種鬼地方,無論發生什麽都是有可能的。
我不應該否認她在水潭邊看見的的東西。
龍王潭裏确實有某種可怕的生物。
但是我帶的儀器太簡陋了,我甚至提取不出任何有價值的數據。
只能憑感覺。
但憑我的感覺,我覺得那玩意的邪乎勁不比借肉井裏的大型蟲怪少。
該死,我為什麽會把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帶到這種地方來,就跟中了邪一樣……】
【8月18日 】
我找不到陳巧。
有人說看到她下了井,那不可能。
她一直都很不喜歡那口井,對,她不喜歡,她不可能去了井裏。
不可能。
我沒瘋。
【8月20日】
我沒瘋。
【8月21日】
我沒瘋。
我沒瘋。
我沒瘋我沒瘋我沒瘋。
*
大概是因為不識字,其實于槐拿來的筆記本,也就是随手挑的。
即便是隔了這麽久,甚至字跡都已經因為潮氣微微浸開了些,甘棠依然能感覺到記錄者到了最後精神已經瀕臨崩潰。
原本工整端正的字看上去愈發淩亂,東倒西歪,還有很多都已經劃破了紙面寫到了下一頁上。
與其說這是什麽人的調查筆記,倒不如說這是一本純粹的日記本,裏頭記載了大量無關緊要的瑣事心情。
甘棠不知不覺就翻到了筆記本的最後幾頁。本以為能靠着于槐他爸留下來的研究解答一些困惑,可如今看完,甘棠心中疑問不僅沒有少,反而變得更多了……甚至,他還比之前更加膽戰心驚,遍體生寒。
“岑梓白”那玩意,已經不是第一次滅村了?
它到底活了多久?殺了多少人了?
還有,那所謂的“繁殖季”……
甘棠的臉上褪去了所有血色。
他無意識地按了按自己的腹部,那裏依然有着少年人特有的精瘦扁平。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神經過敏導致了肌肉過度痙攣,掌心之下好像真的有什麽東西在微微跳動。
他就像是被自己的皮膚燙到了一般飛快地撤回了手。
身上汗出如漿。
僅僅這麽一本簡陋瘋狂的筆記本,根本解釋不清甘棠心中所有的疑問。
只可惜現在日記所透露的信息,就已經足夠讓甘棠警醒了——當務之急不是探查事情的真相,而是逃跑。
立刻逃跑。
要知道,也許現在就在家裏的某個角落,還有一具無頭的屍體正在線蟲的牽引下,蠕動着伺機而動呢。
甘棠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
随即猛然起身,一臉嚴肅的望向了六神無主的于槐。
“我去叫外婆醒來,我們馬上收拾東西。然後去找村長,看看村子裏還剩下多少活人。能跑的,就趕緊跑。現在這裏已經不能繼續待下去了。你也是,你也帶上你爸,我們……”
正說着,甘棠忽然意識到于槐視線不對。
他打了一個激靈愕然轉身,然後便看到外婆不知道什麽竟然已經起來了,站在他身後都不知道站了有多久。
老人現在現在憔悴得脫了像。
明明睡了那麽久,可看上去分明比之前更加衰弱更加蒼老。
“外婆?!”
甘棠吓了一跳。
回過神來,甘棠正準備再開口解釋一下如今的狀況,結果就被外婆沙啞的低語打斷了。
“沒事,糖糖,外婆知道了。外婆知道是怎麽回事。外婆之前就警告過那些人會這樣,只可惜他們總是不聽……總是不聽……”
一邊說着,外婆一邊朝着甘棠伸出了手。
“糖糖說得對,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逃……趕緊逃。不然我們都得死在這裏,我們都會被拖到井裏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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