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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凡爾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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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爾賽

    辰海集團公司大樓的一樓大廳, 每天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人就不計其數,更不用說在今天這個有明星出現的時刻了,不過通向董事長辦公室的電梯區域平時閑人勿近, 所以原本不會吸引這麽多注意力。

    然而此時, 認識白嘉的都在想方設法往這邊湊,不認識的路人也想湊個熱鬧, 這平時人流量稀少的頂樓專用電梯區域反倒成了最受矚目的中心。

    虞棠也坐這電梯上班不少日子了, 還是頭一回感受到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千百道視線凝在自己身上——

    即使是厲深出現,也沒有這樣的場景, 畢竟集團裏沒幾個人敢大張旗鼓地盯着厲深沒完沒了地看,容易被當作商業間諜不知不覺地清理掉。

    在或近或遠的無數道目光裏, 都只能看到白嘉跟頂樓下來迎接的工作人員客氣友好地交談了兩句,但是只有跟他站得近的人才能看出他神情中碎裂開了幾道縫。

    虞棠當然看得最清楚, 甚至連白嘉眼中一閃而過的厭惡和敵對都看得一清二楚。

    “請吧。”小孫适時地避免這□□味越來越濃, 上前扶住電梯門,“白老師先請。”

    白嘉那像刀子一樣的眼神在虞棠身上停留了一瞬,才扭頭上了電梯。

    虞棠和小孫随之進去,站在白嘉和他的經紀人身後。

    電梯裏安靜極了,只有空氣裏透出些許不愉悅的氣味。

    這點不愉悅的氣味具象化之後,就是白嘉身上的香水味。

    很淡的花香味, 并不濃郁, 很顯然是為了配合自己的人設所定制的, 但是虞棠卻覺得熏人得很,在電梯這樣狹小的空間裏更是令人有點窒息感。

    虞棠目不斜視, 只餘光裏打量了一下白嘉。

    光看外表, 還是配得起他的流量的,高雅清冷貴公子, 這是個在娛樂圈裏很難立住也很吃香的人設,看得出來白嘉很想維持住這個人設,簡直認真到了頭發絲和指甲尖。

    虞棠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白嘉的指甲。

    修剪得很整齊,看得出來是精心保養過的,透着一點淡淡的淡粉色,與他十分白皙的膚色很相稱。

    能做到這個份上,心眼子估計都不止八百個,然而主角攻竟然一直沒有察覺到,虞棠心裏揣測,或許是主角攻對主角受的印象還停留在他出國之前,加之記憶裏的美化,才會一直給他貼上高雅清冷貴公子的标簽。

    又或者,這位主角受一直隐藏得很好,沒有讓厲深察覺到自己的真面目。

    電梯停在頂樓,叮得一聲。

    白嘉不動,虞棠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跟小孫對視一眼,走出去擋門。

    轉身的空擋,虞棠看到白嘉微微動了動,将白色西裝上衣整理了一下,神色也立馬調整,變得更加溫柔冷淡,甚至連視線的焦點和眼神角度也調整了一下,顯得倨傲出塵又不過分張揚。動作雖然很細微,但還是被虞棠敏銳地捕捉到了。

    虞棠挑了一下眉。

    原來這就是主角受出手釣老攻的基本素養。

    頂樓的銀白走廊光潔明亮,往來員工路過,都站定予以微微的示意。

    頂樓員工受過專業的訓練,個個都神色平淡嚴肅認真,絲毫沒有在一樓時四面八方投來的探究眼神。

    或許這裏也有白嘉的粉絲,但是表現是肯定不可能表現出來的,畢竟平時接待的商政大佬不計其數,這都是基本的職業素養。

    虞棠為白嘉引路,察覺到白嘉面對頂樓的員工态度客氣多了,甚至還會保持着最好看的營業微笑予以回禮,跟在樓下時可大不相同。

    原來在厲深身邊工作還能獲得如此的高看一眼。

    等等,那為什麽自己就好像哪裏得罪了他似的?

    “白老師,請在這裏稍坐。”虞棠将白嘉引到厲深的會客室裏,“厲董還沒有回來,您稍等一下。”

    小孫去倒了杯咖啡過來,白嘉淡淡溫聲道:“謝謝,不過我只喝白水。”

    經紀人補充:“燒開的礦泉水,酸堿度要合格。”

    “這樣。”小孫說道,“白老師身材管理真嚴格。”

    白嘉柔柔一笑:“我只是不習慣雜味。”

    說完,白嘉似是想到了什麽,清冷眉眼擡向虞棠:“不知道厲董平時喝什麽?”

    站在一旁都快走神的虞棠一怔。

    問他嗎?

    “他……”虞棠一時覺得有點難以啓齒,“降火茶。”

    對,就是他買的那一堆泡茶材料,這次回來他才發現厲深居然天天還喝着呢,還沒喝完。

    白嘉清冷神色稍微動搖了一下,不過還是保持住了:“厲董平時工作辛苦了。”

    虞棠幹笑:“是啊。”

    那可不嘛,要跟那麽多你的替身醬醬釀釀,肯定辛苦了。

    “那也給我泡一杯吧。”白嘉定定地望着虞棠,勾着淡淡的笑,“麻煩虞助理了。”

    虞棠應了一聲轉身去了厲深的辦公室泡茶。

    厲深的大辦公室裏配有專門的茶水間,虞棠走進去,就聽到小孫也進來了,高跟鞋聲音淩亂,聽得出來有點煩躁。

    “咖啡不喝,還非要喝厲董平時喝的茶,他以為他是誰呀。”小孫來到虞棠身邊,氣呼呼的,“虧你還真給他來泡,你沒看出來他挺針對你的?”

    虞棠撿了朵大皇菊放進玻璃杯裏:“針對我?”

    “是啊。”小孫憤憤不平,“不瞞你說,其實我是白嘉的對家粉絲,他這個人立個高雅貴公子的人設,其實心機可深了,只可惜公關能力好背後資本硬,那些黑料一個都沒爆出來!!我身邊就沒有一個相信他是心機男的,給我憋死了!”

    虞棠一面聽着,一面倒開水。

    “你看看咱們整棟樓,整個頂樓,都把他真當成王子啦!還好有你,你剛剛對他說那個話是為我報仇吧?呵呵,他就是說自己有潔癖,貴公子嘛潔癖必須得有,估計也沒碰上你這樣敢直接怼他的。不過說真的你也別為了我得罪他……”

    小孫絮絮叨叨的,感覺馬上就要氣炸了,虞棠安撫道:“你別多想,我也不是刻意想得罪他,也不怕得罪他。我只是厲董身邊的一個助理,他何必針對我。”

    小孫一怔,突然又被這句話激發了別的猜測,想了想又道:“對啊,他很可能是因為覺得你長得比他還好看,在厲董身邊是個威脅?”

    虞棠:“……”

    按照原文的套路,自己一個炮灰如果被主角受當成了威脅,那估計就要離被打臉狂虐不遠了。

    小孫若有所思,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畢竟他對厲董的那點心思別人看不出來我可是能看出來的,現在厲董對你這麽好,他肯定……”

    “停。”虞棠無奈地閉了閉眼,趕緊打斷她,“飯可以亂吃,話真得不能亂說。”

    什麽厲深對自己好,這話可不能亂說啊!他只想安安靜靜當個與世無争的NPC,不想卷入主角攻受之間的狗血感情線,不想當被打臉對照組的炮灰!

    小孫扁扁嘴,沒再說了,深呼吸幾下,重新挂上了營業笑容,咬牙切齒道:“行叭,那走吧?回去伺候王子去。”

    虞棠:“……”

    別笑了好害怕。

    虞棠端着泡好的菊花茶,端去了會客室。

    白嘉依舊保持着優雅的姿态,坐在沙發上,只不過等了有一會了,腰板稍微沒那麽直。

    然而虞棠推開門的一瞬間,白嘉立馬直起腰來,微微岔開的兩腿也立馬并起,擡頭見只有虞棠和小孫進來了,面上閃過失望。

    “白老師請用茶。”虞棠把玻璃杯放在他面前。

    白嘉看到玻璃杯裏飄着的一朵大黃菊花,神色突然有點點一言難盡。

    在一旁的小孫看見這個景象,嘴角差點沒繃住。

    一直在一旁候着的經紀人則明顯态度變了。

    經紀人打從在樓下就看虞棠不爽,他知道自家藝人表面雖然不說,但實際上心裏忌諱虞棠這個人。

    虧自己在機場的時候還信誓旦旦跟白嘉說,虞棠早已經不在這裏工作了,沒想到人到了這,才發現居然又出現了?

    不僅出現了,還敢回怼,甚至還泡這種陰陽怪氣的茶!

    “你什麽意思呀?”經紀人挑高眉毛,抱着手臂看向虞棠。

    虞棠擡眼望去,略有不解:“什麽什麽意思?”

    經紀人手指一伸指向水杯:“你泡杯……這個茶,什麽意思?”

    許是這個停頓太搞笑了,令人難以避免聯想到其他東西,小孫終于沒繃出,噗嗤一聲笑出來了。

    經紀人瞪向小孫:“你笑什麽?你出的主意?”

    小孫憋了笑正要擺手,虞棠接話道:“什麽主意?這茶有什麽問題?不是白老師說要喝厲董平時喝的茶嗎?”

    小孫偏頭看向虞棠,見他一如既往是一副完全在狀況外的迷茫神情,心想真是一時都分不清楚他是故意沒聽懂,還是不小心沒聽懂,不管是哪樣,這樣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的鎮定自己得學多久才能學得來啊。

    虞棠的表情太有迷惑性了,經紀人都頓時愣住了,開始懷疑會不會真的是自己多想。

    在這時候,白嘉擡起頭,優雅笑道:“既然如此,等一下厲董來了,我就直接問問他是不是。”

    說話平靜柔和,但是語調慢悠悠的,莫名有種暗示警告的意味。

    虞棠沒聽出來他在暗示什麽,他也懶得揣測在暗示什麽。

    虞棠點了下頭,坦誠道:“問呗。”

    還能怕他是咋的?

    白嘉:“……”

    白嘉面上高貴典雅,但是眼神隐隐含冰,虞棠則是不明白他到底有什麽大病。

    自己要厲深平時喝的茶,這又不樂意了,他買的那麽多泡茶材料裏,就屬這個大朵皇菊最貴了,泡個貴的給這人喝,還挑三揀四的。

    厲深到底怎麽會看上這種腦回路七扭八歪還格外難伺候的人的?虞棠心裏默默搖頭。

    再過一小時,整個會客室的氣氛幾乎要到冰點了。

    菊花茶也涼了一遍又一遍,白嘉要求還高得很,非要求必須是六十五度的水,小孫盯着養生壺上的溫度燒水,虞棠則一次次重新泡。

    次數多了,茶就淡了,他只好十分心痛地把壓根沒喝一口的菊花丢掉,重新換新的,來來去去廢了五六朵了,裝菊花的小玻璃罐都空了一半。

    造孽。

    虞棠面無表情地第七次打開玻璃罐,挑了朵最小的菊花。

    另一邊,焦急的經紀人挂斷電話,小聲對白嘉說:“陸秘書長說他沒有跟厲董在一起,工作電話也沒有打通。”

    白嘉臉上越來越挂不住,只是努力保持着優雅淡定的神色:“在私人微信留言問問呢?”

    經紀人為難道:“我也提了,陸秘書長說他沒有厲董的私人微信。”

    白嘉眉心緊皺,但沒有細究,心想估計也是,從來沒聽過誰有厲深的私人微信,他是個極其注重邊界感的人,一向疏冷漠然,不讓別人加微信也是常理之中。

    那把自己晾在這一個多小時又是什麽意思?本來答應了會面,難道臨時反悔嗎?厲深從來不是這樣的人。

    正在一旁給白嘉的茶杯續熱水的小孫在一旁聽見,偏頭看向幫忙扶杯子的虞棠,小聲問:“诶?你應該有厲董的私人微信吧?”

    白嘉遠遠聽見這一句,指甲瞬間掐住袖子上的布料,有些發白。

    虞棠聞言,也小聲道:“沒有啊。”

    遠處的白嘉手勁一松。

    “他之前想讓我加,我沒加。”虞棠低聲說,“哎早知道當時……”

    他一面說着,一面端着茶杯轉身,卻一眼看見白嘉泛着紅的眼睛直直朝自己瞪過來。

    虞棠:“?”

    發生甚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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