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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受
到傍晚的時候起了霧, 房間裏暖氣又開得足，所以落地窗上浮了一層模糊的水汽。
書房裏又陷入一陣沉默。
虞棠兩只手絞在一起，有些不自在地擰着。
不知道為什麽, 跟厲深在一起的時候, 似乎總是很容易陷入沉默。自己不是個不善言談的人，在別的人面前什麽話都敢說, 在厲深面前卻總是思維卡殼。
不過剛剛其實也沒說錯吧？在這間房裏, 暖氣這麽暖和，不論穿什麽都不會冷的。
不穿都不冷。
這個念頭蹦出來, 他心裏打個突，下意識擡頭瞥了一眼對面的厲深, 照舊看到一張冷峻淡漠的面龐時，才又放松下來。
挺奇怪的, 一想到厲深其實是海棠文的主角攻, 虞棠就覺得他給自己披衣服的這個動作有些OOC。
書桌的另一邊，厲深的目光從虞棠身上披着的這件屬于自己的外套開始，緩緩移到他只遮掩了一半的白皙鎖骨，最後到他放在桌子邊緣那雙扭來扭去的不安分的手上。
只是短暫的一瞬，厲深便收回視線，伸手拿過桌子上那杯早已涼透了的茶, 兩口喝下了半杯。
“說說吧。”
厲深修長食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兩下, “你到底在做什麽。”
虞棠：“……”
他有些猶豫, 不知道該不該和盤托出。
他擡頭看向厲深，對上那雙冷淡的眸子。
能信這個人嗎？
如果想到面前這個人是主角攻的話, 他的答案就是不能信。
但是他又意識到, 自己的潛意識裏似乎隐隐有着想相信這個人的沖動，至于為什麽他并不知道。
虞棠始終沒回答, 厲深卻也好似并不沒有在意他是否回答，又說道：“是想弄明白這個項目的內幕。”
虞棠眨了下眼。
他聽出來了，這句話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所以厲深早就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了，或者說他猜到了，且對自己的猜測很自信。
那倒不值得意外，坐到厲深這個位置，又有多少事是他查不到，猜不透的呢？
虞棠張了張口，半晌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麽，最後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一聲涼淡的輕笑。
虞棠意外地擡頭，他很少聽到厲深笑，他甚至都聽不出這聲淡笑裏的情緒意味。
“既然如此。”厲深冷峻的眉眼微擡，上身向前微傾，透着些勢在必得的威壓感，“何必舍近求遠？”
.
“歪？歪歪？”老錢的大嗓門從手機聽筒裏傳出來，“你咋走了啊？不拍了？是以後都不來拍了？”
虞棠一面聽着手機，一面刷員工卡進電梯：“嗯，不拍了。”
“為啥啊。”老錢的話音裏透着可惜，“這劇組挺好的，機會也多，你是到別的劇組了？”
虞棠默了默，心想這劇組哪裏好了，要你命的那種好嗎。
他當然不能說是忙着救他命去了，只随口敷衍道：“基層生活體驗卡到期了。”
老錢反應了一下：“我靠！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微服私訪的小少爺！”
虞棠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他腦補的一萬字小說：“……不說了先挂了，改天去找你吃飯。”
挂斷電話，電梯也來到了頂樓。
辰海集團中心大樓頂層，董事長辦公室。
他回到了厲深口中“舍近求遠”中的那個“近”。
時隔半個月再回到這裏，他原本做好了這裏又要回到自己改造前那古板冷肅的樣子，卻發現并沒有。
不僅沒有，甚至比自己走時還要氣氛輕松活躍了許多。
走廊裏甚至有一只走來走去的大肥貓，看樣子也是最近養的。
來來往往的員工們看到虞棠回來都有些驚喜，但是手上工作都太多，只跟他匆匆打了個歡迎的招呼就先去忙了。
行政辦公室今天也格外忙碌，虞棠剛走進去，就聽見裏面此起彼伏的急促交談：
“保安部安排好了？”
“那肯定的，現在主要是要跟他那邊的安保對接，流程什麽的……”
“今天不知道是誰把他的行程洩露出來了，安保壓力有點大。”
“要我說就是他自己洩露的！他恨不能所有人都知道辰海的品牌簽了他做代言……”
虞棠剛邁進去幾步，就差點被迎面跑過來的小孫撞個滿懷。
“哎呀！你回來了！”小孫換了個發型，綁了個高馬尾，顯得幹練又清爽，“可惜了今天沒空跟你敘舊，快快你也來幫忙！”
虞棠手裏頓時被塞了一份流程表。
他低頭看了看。
白嘉接待流程表。
虞棠盯着這個名字，總覺得哪裏很熟悉。
“這個人是……”
“白晝傳媒董事長獨子，曾經的唱跳頂流，剛剛回國，今下午就到訪辰海集團簽約新代言。”小孫驚訝道，“你不認識他？雖然他火的時候已經過去兩年了，但是也沒那麽過氣吧？”
“回國”這個詞觸發了虞棠的某個特別的記憶點。
在這本書裏，能有這麽大陣仗的，剛剛回國的，還是娛樂圈頂流，名字叫白嘉，意外得跟“敗家”諧音的——
不是主角受還是誰？！
在原書裏，正是因為主角受一直在國外，主角攻才搜刮了那麽多替身的，等主角受回國，就開始了狗血的替身清掃追妻情節了。
怪不得回國立馬就簽了辰海集團的代言，還要親自來簽了。
虞棠看着手中的流程表，微微挑了挑眉。
行，屬于他們的劇情主線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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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師，辰海集團接機的車已經到了。”經紀人小跑幾步上前，“那邊走。”
白嘉摘掉遮掉半張臉的墨鏡，随口淡淡道：“接機的粉絲數量怎麽樣？”
“很多。”經紀人說，“畢竟我們風聲放得早。”
經紀人想了想，猶疑道：“就是我們真應該把去辰海簽約這事也放出去嗎？畢竟沒跟辰海那邊通氣，怕那邊……”
“我剛回國，造點聲勢是必須的。”白嘉勾了點笑意，理了理領口白絲錦緞系成的領結，“辰海那邊不用擔心，我當然有把握。”
經紀人諾諾。
“對了。”白嘉突然想到了什麽，淡紅色薄唇抿起，“之前讓你查查前段時間在辰海頂樓搞風浪的那位助理，名字查到了嗎？”
經紀人：“查到了，叫虞棠。不過據說這段時間已經沒有去工作了。”
白嘉聞言，先是低頭沉吟半刻，又微微笑道：“我想也是。”
經紀人小心探頭：“你的意思是……”
白嘉搖搖頭，不欲多解釋，只是微微笑道：“他也挺可憐的。”
經紀人回過味來：“是啊，什麽厲董身邊的紅人，估計也是亂傳的，也不知道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不像你一回來就能見到厲董，那什麽魚哪能跟你比，就是個蹦跶不動的死魚。”經紀人吊着嗓門高興地捧道，突然又想起來什麽，“不過還有件事，厲三少已經來約你吃晚餐了，怎麽回？”
白嘉冷冷的目光微微偏了偏，溫和語氣裏暗含警告：“在厲董面前不要提起他。”
經紀人立馬低頭：“是是，這個我明白。”
經紀人心下得意，心想自家藝人可是無數人心中的白月光，厲三少對他死心塌地，厲董也難得破例願意接見他，看來這趟回國再上巅峰是肯定沒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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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跟我一起下去接待吧。”小孫重新梳了梳頭發，對虞棠說，“應該快到了。”
虞棠應了一聲，起身。
“這個白老師的團隊也是挺奇葩，是把行程公開了嗎？”小孫不滿道，“你看看下頭聚集的人。”
虞棠聞言，探頭從窗戶往下看，只見樓下有不少舉着應援牌子的粉絲和看熱鬧的路人，要不是安保攔着，幾乎都要影響公司大樓門前的正常通行。
“真無語，熱搜上都有了。”另外一個工作人員看着手機，“機場落地上熱搜就算了，怎麽還跟辰海綁定在一起上熱搜？搞得好像我們要捧他似的……”
“他一個人今天就占了五個熱搜前十，花了大價錢咯。”
“拉辰海給他免費宣傳呢？不就是簽了一個服裝品牌嘛，又不是我們家的主要業務，簽的藝人多着呢，真能給自己臉上貼金。”
“哎呀說這麽多有什麽用。”小孫嘀咕道，“厲董同意了，咱們配說什麽？”
這話一出，整個辦公室就都安靜了下來。
“對了，厲董怎麽還沒過來？”有人想起了問道，“到底還見不見了？”
“估計很快就來了，總之我們先去迎接吧。”小孫招呼虞棠，“我們走。”
虞棠随她一道下樓。
電梯裏，虞棠微微垂眼，回想着剛剛辦公室裏的讨論。
厲深同意的。
是啊，他們才是這本書的主角攻受，這些瑪麗蘇情節都是應該的。
虞棠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挂的工作人員胸牌，心想自己這回算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炮灰NPC上線。
集團大樓的一樓大廳，來來往往的員工們也都被這陣仗吸引了注意力。
門外的粉絲和媒體們越堵越多，要不是辰海的安保給力，估計都要擠進大廳了。
不多時，一輛米白色保姆車緩緩行駛至大樓前。
随着車門打開，一雙腿踏出，粉絲們的歡呼聲頓時此起彼伏。
從車裏下來的人帶着口罩，周身雪白，衣料在風中飄逸出塵，像是跌落紅塵的谪仙一般，舉手投足輕而緩，下車幾步路都走得不疾不徐優雅矜貴，引得粉絲們一陣陣驚豔。
“啧，就不能快點。”小孫踩着細高跟站在貴賓電梯區前，小聲吐槽，“快進來不行嗎，擱那亮相呢？”
虞棠站在她旁邊，心想那可不得亮相嗎？主角受呢。
白嘉終于蓮步輕移走進大樓，享受着衆多矚目，一步三停地終于走到了小孫和虞棠面前。
“您好，白老師。”小孫笑道，伸手，“我姓孫，請随我來。”
白嘉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袖子，微微笑着，等同于不動聲色地“婉拒”跟她握手。
小孫只得尴尬地縮回手，臉上差點挂不住了。
虞棠見狀皺了皺眉，便壓根沒有打算跟白嘉握手，想轉身走。
“你好，你是？”白嘉見這個工作人員不對自己問好，一直挂着清雅微笑的臉有點挂不住，“好像之前沒見過。”
虞棠轉過身，看向他，涼涼道：“虞棠。”
白嘉聽到這個名字，忽然一怔。
接着他定下目光，眼裏透着些打量和煩躁。
虞棠？不是說已經沒有來上班了嗎？怎麽還回來了？
面前的人素顏，頭發也沒有怎麽打理，不過還是能看出不俗的顏值來。
白嘉抿緊唇。
“是嗎。”白嘉伸出手，微微笑道，“久仰大名。”
虞棠不明所以，不知道他為什麽好端端要針對自己。即使語氣和動作找不出毛病，但他也不會傻到這人是對自己高看一眼。
他以牙還牙，并沒有伸手接他的握手。
“哪裏哪裏。”虞棠笑了一下，故作思索道，“不過我怎麽沒聽過你的名字？”
他頓了頓，又恍然大悟道：“可能因為你出場得太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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