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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個少爺
老師倒是看出了白清霖的窘迫, 笑着解圍道:“白同學若是不願意做班長也沒關系,大家都是同學,有什麽不方便的事可以直接說。”
白清霖松了口氣, 道:“感謝這位章同學的厚愛, 也感謝各位同學的捧場。但是我個人組織能力不強, 不太适合當班長。但是我願意和大家一起共同學習, 共同進步,有合适的學習方式,我也會與同學們一起分享的。”
他說完, 全班同學一起鼓掌, 白清霖笑着點了點頭,在掌聲中落了座。
第一堂課就是自我介紹,老師對十幾名同學的英語學習程度進行了一下摸底,又教了大家一些趣味性的英語對話。
課間的時候, 幾乎所有人都圍到了白清霖面前,問他為什麽英語說的這麽好。
白清霖有些受寵若驚, 道:“其實以前我也不會的,但下鄉的時候和幾位老師學過,打下了基礎。”
“下鄉學的?鄉下還有會英語的老師?”問出這句話的同學歲數不大,一看就是個城裏人,沒有接受過風雨摧殘的那種溫室花朵。
章明明道:“應該是當時被迫害的那些老師吧?我爸爸跟我說過, 很多很厲害的專家教授因為被迫害, 都不得不離開了工作崗位下鄉進行勞動改造。有的老同志把性命都落在了鄉下,實在是太遺憾了。”
溫室花仍舊滿臉疑惑, “可是, 那不是黑五類嗎?我爸說那時候會外語的,大多都是特務。”
他這一番話說出來, 教室裏都安靜了。
白清霖看着他,笑了笑問道:“劉健康同學,你爸爸是什麽職位啊?”
劉健康頓時來了精神,“我爸以前革會的,現在是我們那邊的副縣長。”
好家夥,又是副縣長,副縣長這個職位是被詛咒了嗎?
前幾天他姥姥接到了陸家打的電話,詢問陸金柱的事才知道,縣裏的那個副縣長之一,也就是幫假陸新陽換身份的那個,現在被開了,不止他被開,跟這件事有關的所有人都被開了。
如今又來了個副縣長,以前還是革會領導,這就很微妙了。
章明明看着劉健康,笑容不達眼底,“劉健康同學,那你爸爸沒告訴你什麽叫做平反?如今那些被迫打入黑五類的同志們都會逐漸平反,而迫害過他們的人早晚會清算的。既然你能上大學,自然也會懂得這個道理。若是會外語有罪,那你為什麽來英語系呢?”
“因為我爸說以後會外語的人都能當大官啊。”劉健康滿臉都帶着一種愚蠢的純真,“畢竟以後壞人少了,所以我們才能學外語啊。”
所有人:……
看着劉同學這發自內心的疑惑臉,他們真心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願意考外語系的同學大多都是家裏有些底蘊的,知道外語的重要性。燕北的外語系分數也不低,似乎比外國語學院的錄取分數還高出那麽一點兒。
如果劉健康是真才實學考上來的,那證明他也是有些本事的。只是這腦袋瓜子在滿地人精的燕北,确實有些玩不轉。
白清霖突然想起來,這個劉健康,似乎還是他的舍友。
只不過他早就收拾好了宿舍,今天入學第一天也是從自己那個新買的院子過來的,目前還沒見到過宿舍裏的舍友呢。
“總之,當初下鄉勞動改造的未必都是壞人,也有被冤枉的好人。劉同學,以後你就會慢慢明白了。”白清霖打圓場。
章明明看着白清霖,忍不住莞爾。這話說的,把劉同學當成了小孩兒了。只有大人跟小孩說話,才會說以後你就懂了,等你長大就明白了之類的話。
劉健康竟然沒聽出來,還點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要不我爸說大學裏人才濟濟呢。我爸還說讓我跟你們多學着點兒,不懂的地方就直接問,不能怕得罪人,否則以後更得罪人。”
所有人:……
這個劉同學的爸爸,也是個人才啊。
英語系是文科,大一剛開始,學業還不繁重。老師們也得慢慢循序蹈矩的讓學生們适應新的大學生活,所以一開始講的課都比較淺顯。
中午下課,學生們都要先去宿舍,然後去食堂吃飯。目前食堂只開放了一個,所有校區都暫時來這一個食堂。而且燕北現在的占地面積并不如以前那麽大,走路十來分鐘就到了。
他們這邊宿舍只有六個人,說是還有四人宿舍和二人宿舍。不過白清霖畢竟走讀,在宿舍占個床位也只是用來中午休息的。
宿舍裏英語系的只有他和劉健康兩個人,剩下四個人兩個歷史系的,兩個文學系的。
最大的是文學系的,已經三十二了,跟吳長青一樣是曾經的老六屆,還下鄉了三年,後來家裏找到工作又回來了。他就是燕城本地人,巧的是他跟白清霖買的那個院子的村相鄰,是隔壁村的。
“我也是走讀,家裏老大都五歲了,老二三歲,目前老三還在他媽媽肚子裏。”這位老大哥姓許,很是有一種文人氣質在身上。他穿的衣服鞋子都比較舊,但補丁針腳細密,一看就是家有賢妻的那種。
老二是歷史系的,今年二十七了,姓高。初中畢業之後在他們城市本地圖書館做圖書管理員,因為看了很多歷史方面的書籍,對歷史很感興趣。這次開放高考就選擇了歷史系。
不過這位老二哥因為家裏條件不咋地,去年才剛成親,妻子頂了他的工作留在了本地,他則是出來上學。
老三就是劉健康,別看他呆頭呆腦的,但其實已經二十一歲了。平時就是喜歡看書,因為家裏有點兒關系,工作是個很清閑看倉庫的活兒,沒事就光看書了。
估計他爹也覺得自家兒子養廢了,幹不了啥活,既然喜歡看書那就繼續學習吧,沒想到還真考的不錯,選學校的時候他家給他選的都是外語系,主要就是他爹見識了不少跟外賓打交道的人,覺得讀外語以後能有大出息。
老四老五同歲,就差一個月,今年都是二十。
老四竟然來自于滬市,問他為啥不考滬市本地的學校,他覺得滬市他都玩遍了沒啥意思,就想着往其他地方走走看看。這次報的學校第一志願是清北大學,第二志願竟然是哈工大,第三更那啥,報了個南京大學。
能看出來這孩子,南北都想去了。
老五是文學系,家也是本地的。不過看上去有些傲氣,穿着打扮也相當體面,胸口兜裏插着鋼筆,頭發梳理的溜光。
他家裏也十分有底蘊,爺爺奶奶都是做教材編撰工作的,父母也都在政府部門上班。不知道是不是把他養的太嬌,別人說話的時候他就滿臉不耐煩,帶着一股子不願意跟鄉下人說話的勁兒。
原本他跟白清霖還說兩句話呢,後來白清霖介紹自己就住在附近村裏,這位又不說話了,看态度是打算劃清界限。
白清霖只覺得好笑,感覺這位還不如溫室小花劉健康呢。
中午吃飯,天之驕子們拿着飯盒,三三兩兩的往食堂走。老五周長峰不去,他說家裏有人來送飯。
“簡直就是個少爺,”高老二對宿舍裏竟然有這麽一個人十分無語,他作為圖書管理員可沒少跟文化高的人打交道,卻也極少遇到這種的。
劉健康拿着飯盒,也有點兒委屈,“我說我爹是副縣長,他都不搭理我。”沒想到所向披靡的他副縣長的爹,也有不好使的時候了。
老四紀子寒嘎嘎的笑,他普通話說的還行,但也帶着南方人特有的那種嗲,“他應該去滬市,我們那邊挺多這樣的人的。”
紀子寒雖然是滬市人,但算是郊區的。滬市帶着天然的鄙視鏈,他打小可是見多了這種态度的人。
許老大只是笑,畢竟在他眼中,宿舍裏的都是弟弟,年輕活潑喜歡折騰也正常。他只要安安穩穩讀完大學,分配個好的工作,能讓家裏過上好日子,就心滿意足了。
白清霖也只是笑了笑,他當年穿過來的時候大學畢業,都二十二了,在這邊呆了四五年,如今心理年紀二十七,壓根也不會參與這種事。
這個年代大學生是有定額糧食吃的,每個月會發補助,裏面也包含了飯票之類,拿了就能去打飯,分量也很足。對白清霖來說,食堂飯菜味道一般,但對于很多學生來講,食堂飯菜已經是相當不錯了,有的菜裏面還有肉末,簡直就是美食。
許老大吃的很慢很仔細,一份飯他只吃了一半,還留了一半。
白清霖看了眼,留下來的是白米飯和一份肉菜,估計是要拿回家給家裏人嘗嘗的。
目前來看,也只有大學生能用飯票打到米飯饅頭這樣的細糧主食了,若是工廠的食堂,也只有菜團子餅子之類的主食供應,想吃細糧得多掏錢。
“小白!”陸向陽和堂姐夫趙志清急匆匆的走了過來,“我們那邊下課晚了一些,我還尋思你得吃完走了呢。”
白清霖給他們簡單介紹了一番,道:“沒給你們倆打飯,主要是不知道姐夫喜歡吃什麽。”
趙志清擺擺手道:“我什麽都吃,當年餓極了……哈哈,不說了,走走,打飯去。”
“那是你姐夫啊?”劉健康嚼着嘴裏的大饅頭,滿臉都是好奇,“那個大高個呢?他可真高啊,我剛才擡着頭看,都覺得脖子累了。”
“我下鄉認識的朋友,那幾年就是住在他們家,很是照顧我。這次我們幾個都考到燕城來了,還有他弟弟,在師範大學。”白清霖又詳細的說了一些。
“厲害了啊!”一起吃飯的舍友都覺得很驚奇,“兄弟跟姐夫都考上大學了?他們祖墳燒高香了啊。”
白清霖聽了,與有榮焉。
午休時間并不長,白清霖只是簡單的問了問陸向陽那邊的情況,就回自己宿舍了。反正下午下課他們一起回家,有什麽話等到家裏再說。
周長峰回來的時候,手裏還拎着一些點心水果,到了宿舍把東西放自己箱子裏一鎖,爬到了上鋪,表明了誰都不搭理。
他們這個宿舍比陸金柱那邊八人間條件好了不少,至少是六人間,比較寬敞,還有個能放東西的櫃子立在門後。
現在這個老宿舍只有三層,以後怎麽也得翻修。白清霖記得燕北大學以後得學生宿舍條件還是很不錯的,據說還有獨立廁所。
現在要想打熱水得去鍋爐房,一分錢一壺熱水。洗衣服就去水房,每層都有,水房隔壁就是廁所,帶隔板蹲坑那種。
許大哥要去打熱水,順便認認鍋爐房的位置。劉健康跟紀子寒坐不住,也跟着去了。因為劉健康和白清霖是直系同學,還把白清霖的暖壺拎上,幫他也打了一壺熱水。
白清霖也挺客氣,直接道:“我就中午用熱水,你們晚上洗臉洗腳什麽的,可以用我的暖壺多打一壺水,用着也方便。”
除了課本和幾件換洗的衣服,他在宿舍基本上都不放什麽東西。這裏畢竟是宿舍,時間長了很容易被人亂用亂拿,到時候說不清楚反而麻煩。
紀子寒和高二哥都客氣了一番,劉健康十分羨慕,“你們走讀真好,回家還能有人給洗衣服。”
白清霖:……
其他人:……
劉健康十分苦惱,“我都不會洗衣服,我媽說用洗衣粉泡了搓搓就行了,但我看水房有人還用洗衣板。”
“你也是個少爺,”高二哥總結。
陸向陽聽完白清霖的話,忍不住大笑起來,“你們宿舍兩個少爺?挺好挺好。”
放了學,他們三個人一起做公交回家,不過聽說以後有晚自習,白清霖尋思要不要買自行車,但自行車又不好帶三個人。
陸向陽表示回頭看看能不能買點兒舊零件,自己攢個三輪車,在弄個發動機,別說三個人,再來三個人也能跑得動。
公交車上人不多,不過有些校職工也是住隔壁村的,倒是跟他們一路。
“那個劉健康還好,高二哥說教他洗衣服,他還挺樂意的。下午放學高二哥就帶他去買洗衣粉和刷鞋的刷子了。我就看那個周長峰不好相與,不過也是剛認識,或許時間長了就能發現好的地方了。不過你倆一個宿舍,可是真不錯,還能有個照應。”
白清霖別提多想跟陸向陽一個宿舍了,陸向陽不在他身邊,安全感都少了很多。
“幸虧我倆一個宿舍,”趙志清嘆氣,“中午吃完飯回去就吵了一架,真搞不清這群人是來上學的還是來鬥雞的。要不是向陽個頭高看着不好惹,還真不好收場呢。”
說到這裏,陸向陽也有些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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