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ta-ad-slot="6549521856"</ins
第 45 章
孟家門外, 是謝鋒和張楊在堵着以司馬儀為首的幾個傧相,說是要來搶親,但兩家都知道孟家在京城裏沒什麽親戚, 要動真格兒的想鬧也鬧不起來,便只是你來我往對些約定俗成喜慶熱鬧的詩詞對子, 不讓場面冷下來便罷。
只有武承定心裏一直憋着一股氣,今天跟着武承安來接親原只是打算露個面,可到了孟家門口又臨時起了心思, 非想要在這個場合攪和一把。
冷不丁站出來沖謝鋒和張楊出了個頗有些生僻的上闕,聽得衆人一愣神, 就沒來得及把人拉住。
武承定最會看人下菜碟,張楊身上一股子買賣人的味兒, 謝鋒更是在賬本堆裏泡得久了, 叫人看一眼就能把身份猜出個七七八八, 他就是看準了兩人都不是讀書人, 才故意弄這麽一出。
誰知謝鋒不光讀了書, 且還讀得不差。肚子裏的學問不夠金榜題名, 但擠兌一個武承定還是綽綽有餘。
兩人有來有回鬥了幾個回合, 反倒把武承定撂在當場, 惹得來看熱鬧的路人高聲說道:“既是對不上來,這接親的新郎官就回去罷!”
話音未落, 一衆人都跟着哄堂大笑。武承定漲得滿臉通紅話也說不上來,還是武承安讓武承憲把人拉去一旁。
又拿手捅咕兩下氣得直嘬牙花子的司馬儀, 讓他上前連喝了三輪三海碗酒,算是闖過了攔路的關, 武承安這才把孟半煙接出來。
扶着武承安骨節分明白皙微涼的手,孟半煙終于踏踏實實上了喜轎。喜轎離地, 這一程路便再由不得自己。
坐在轎子裏耳邊盡是歡欣喜氣的鑼鼓奏樂,孟半煙難得老實一回,任由喜娘和翠雲攙着,行禮跪拜像極了聽話的提線木偶。
孟半煙并不喜歡這樣任人擺布的感覺,直到被人扶着入了洞房,在鋪滿花生紅棗桂圓的喜床上坐下,一直遮在眼前的紅蓋頭被武承安掀起,又飲過合卺酒才悄悄松了一口氣。
被蓋頭遮住的視線是滿眼的紅,喜氣不喜氣孟半煙說不好,乍離了那一片紅,視線裏的武承安都有些晃眼,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但就是莫名紅了眼眶。
一旁的喜娘見慣了世面,手絹一揮便是一連串的吉祥話,把孟半煙說成是那含羞帶臊的新娘子,一顆心全系在新郎官身上,聽得幾個在新房裏的武家長輩女眷都笑起來。
只有武承安看出來孟半煙的不适應,顧不得被羞赧就擡手用自己的指腹輕輕貼在孟半煙眼眶上,“這一路是不是累了,累了便歇一歇,前院裏還有酒席正開,我得去看看,你等我一會子就回來。”
武承安怕留下的人多孟半煙累,幹脆把幾個姑姑姨母都拱手作揖領了出去,獨留翠雲和阿柒在屋裏陪孟半煙,屋外留下秋禾與冬麥随時候着。
“姑娘,我今天可算見了世面了,這侍郎府娶親的場面是是比咱們潭州要大得多,光是迎親的隊伍和路線夠繞的。”
“傻了吧,那叫不走回頭路,來接親時走的路跟接到新娘子回去的路不能一樣,還得繞着京城把要緊的坊巷都走一遍,才算讓大家都知道侍郎府在辦喜事。要不一點動靜都沒有,那還叫喜事嗎。”
孟半煙聽着翠雲和阿柒說着這一路的熱鬧,知道她們是想把自己沒瞧見的熱鬧說給自己聽,就安安靜靜的聽着。等都聽完了,才笑着讓阿柒去把秋禾與冬麥和兩個二等丫鬟都叫進來。
“這大半天忙得你們也都累了吧,我聽你們大爺說咱們院子裏就有小廚房,不如喚人送點吃的來,咱們都吃些。你們大爺去了前院保不齊要被灌酒,什麽時候回來還不知道呢。”
冬麥不比秋禾,她管着武承安院子裏的針線,尋常不怎麽出門,跟孟半煙打交道的時候也少。見新進門的大奶奶這般不見外,一時都不知該不該聽她的,只拿眼睛去瞥秋禾。
倒是秋禾大大方方沖孟半煙道了個萬福,便轉身喚院裏的小丫頭去準備吃的,擺出一副事事都聽孟半煙的态度來。
今日整個府裏上下忙得腳不沾地,武承安小廚房裏的人也被前院大廚房借了大半過去,現在就一個廚娘和兩個丫頭守着竈上。一聽新娘子要吃的,趕緊就把半滅的竈火給捅開了。
“陳媽媽,我聽家裏我娘說新娘子一整天都不能吃東西,怎麽這新過門的大奶奶,和旁人不一樣。”
“多嘴什麽,主子的事也是你能置喙的。咱們這個新奶奶跟旁人不一樣,你們以後用心着些,別闖了禍都不知道怎麽回事。”
陳媽媽本是孫娴心身邊的人,靠着竈上的手藝過硬才被撥到武承安這邊伺候。
她最大的好處便是不愛湊熱鬧,這幾天整個廚房都被借去大廚房幫忙,每天都有二百錢的補貼,人人擠破了頭都想去。
只有陳媽媽願意守着廚房,別人問她就不眼紅那二百錢,她也只搖搖頭說都去了怎麽行,總要有人看家守竈。
這會兒聽小丫鬟來說新奶奶要吃飯,也不多嘴。收拾出幾道爽口味輕的小菜,又煮了幾碗薄皮馄饨,并着六樣點心兩道湯一起送了來。
“這麽快就弄來這麽一大桌吃的,媽媽的手藝好利索啊。”
侍郎府裏的規矩武承安都跟孟半煙交代清楚了,她沒打算來侍郎府裏标新立異。
先從小幾上擺着的銅匣子裏抓出幾個銀角子賞給陳媽媽,又朝翠雲指了指,讓她從桌上分出一半點心小菜和幾碗馄饨,挪到一側的小桌上去,讓翠雲和秋禾冬麥幾人一起吃,大桌這邊只留下阿柒陪自己。
“咱們都是老相識,我在你們跟前擺那些大龍鳳你們看着沒意思,我做來也沒意思。
往後咱們還是按規矩來辦事,你們原先管着什麽便依舊管着什麽,規矩之餘只有越發親近的道理,你們看這樣好不好。”
都是在武承安身邊貼身伺候的丫鬟,主子有多把孟半煙放在心坎上,即便是沒長眼的瞎子也都看見了。
之前孟半煙處置柳妙菡那般硬氣手段,她過門要是想整治這院裏的人,誰也讨不着好。現在她主動說按規矩來不動武承安身邊管事的丫鬟婆子,自然沒人不願意。
原本還有些局促的冬麥也放開了些,幾人聽着前院熙攘熱鬧的動靜,安安靜靜吃完一頓飯。
武承安說話算話,t說是去去就回還真回來得不晚,孟半煙這邊吃完馄饨,剛把鳳冠拆下來重新梳上發髻,還沒來得及挑只簪子插上,這人就回來了。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聽翠雲說前院來了許多客人,你這個新郎官不在行嗎。”
“怎麽不行,我這身子他們也不敢哄我喝酒,我也不願意叫他們過來鬧洞房耽誤我倆的事。”
“耽誤事?大爺可要說清楚,耽誤的事是什麽事啊。”
武承安說是身子弱喝不得酒,但在前院各桌走這麽一輪下來,還是難免喝了不少。況且今日席上的可都是長安酒,武承安怎麽舍得全予了外邊那些不識貨的蠢人們。
武承安從未想過自己還能有今日,方才回來的路上還壯氣淩雲,腦子裏想了許多該想和不該想的事情,等真見了微微側身坐在梳妝臺前的新娘子,原本已經頂到胸口後頭的那一股熱勁兒,就莫名散了大半。
此刻站在門口半依着門檻也不敢往前邁步,就這麽映着比腕子還粗的龍鳳燭看孟半煙。都說燈下看美人別有一番風情,武承安這會兒就看迷了眼,直等得孟半煙起身走近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兩晃,才回過神來。
“看什麽想什麽,都愣出神了。今晚上難不成,你就打算站在這裏給我守一夜不成。”
“我……”
武承安被孟半煙拿指腹抵在手心,随意撥弄幾下就軟了心肝肚兒,想嘴硬說屋裏丫鬟們還在,話沒說出口擡眼一看屋子裏早沒別人了,秋禾更是把院子裏的幾個小厮丫頭打發得遠遠的,就怕擾了兩人的洞房花燭夜。
屋子裏被兩只紅燭映得迤逦纏綿,孟半煙沒來得及簪金釵的發髻又有些松垮,看得武承安心猿意馬腳下連着踉跄兩下,最後幾乎是半摔在床上。
幸好孟半煙早讓丫鬟把那滿床的紅棗花生都收了去,要不就武承安這美人燈怕是都經不起這一硌。
“大少爺住了幾十年的屋子,怎麽這會兒倒不認路了?”
孟半煙也不是故意要那話擠兌武承安,只是見不得他這般毛頭小子似的樣子,原本漂亮精致的眉目間都添了幾分憨勁兒,看得孟半煙忍不住逗弄。
“不認得路不要緊,認得大奶奶就行。”
武承安性子清冷,很少說這般露骨的話。但今天晚上他不想再壓抑自己心裏的情愫,主動攬住孟半煙半軟的腰肢,一個翻身便把原本鋪在床上的大紅錦被蹭得皺皺巴巴。
“長安。”
孟半煙整個人趴在武承安身上,兩人離得近,孟半煙甚至能看清楚他鴉羽似的睫毛,和倒映在他眸子裏的自己。
“嗯,我在。”
酒氣熏騰,幔帳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武承安順手扯了一把也垂落下來。孟半煙能聞得出武承安今天喝的全是自己釀的長安酒,本意拿來做個人情的東西,這會子也莫名添了幾分暧昧。
還想說些什麽,卻又被湊上來的武承安堵住了嘴,再之後孟半煙便被武承安緊緊摟住,入港而眠了。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