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
这太他娘的诡异了!
按说都这么些年了,就算头脑再一根筋,也都该知道这女性走近穿军衣的身边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情!
我自问也不是什么谦谦君子,但自从那次亲眼看到老鬼子糟蹋了人家闺女之后,我心底就总想着至少我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能保护一个是一个——虽然在这乱世里,能做到的基本很难——至少我是尽力约束自己的部下,甚至不惜用枪弹压。
但我还是见到太多惨绝人寰的事情。
很多时候都是无奈,我也只好习惯在不能出手的时候渐渐把心封闭。
我在等,等那一天,作为穿越者的我所知道的那一天。
不过先处理好眼下的事情吧!
“大妹子,你是这里人啊!”
我整整衣服和颜悦色道。
身边围着的那些家伙发出嗤嗤的笑声,我也不禁老脸一红……不对!我脸红什么啊!
对面那位咬着嘴唇不说话。
“那个,大妹子这里是‘军事禁区’……”
那位的头埋得更低了。
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我这辈子……额……上辈子也是……最受不了这个……
“栓子!”
我大声吼道。
不多时就看见栓子挑着两木桶吭哧吭哧跑过来了。
“叔……水……水……水还没……还没满……”
这小子扇着风喘着粗气。
“行了!你!”我指着刚才被踢屁股的那家伙道。
那家伙不明所以走上前来。
“你去,给房东大娘水挑满了!”
“啥?”那家伙苦着脸,“团长咱们这不是有军事任……”
“就你他吗的话多!没看见老子都挑了大半天了!你再给老子磨蹭小心老子关你三天不让吃饭!”
栓子扬起手里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一根绳子骂道。
还别说,听到这个,那家伙不敢再有二话,赶紧挑起水桶跑开了。
“叔,啥事情啊?”
栓子以一种很不雅观的姿势一边扇风一边道。
“你把这大妹子送回家去!”我板着脸道。
栓子的脸马上塌了。
“叔我还是去挑水吧!”
“我……我找人!”
嗯?姑奶奶你总算开口了啊!
不过还没等我庆幸,对面这位的后一句话又把我噎住了:
“我找郭团长!”
坐在桌子对面这位,又恢复了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我正襟危坐,也尴尴尬尬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这位到底是哪方面的人啊……你好歹给点提示好不好……
“栓子……栓子!”
无奈栓子早就抽身“挑水”去了,连带我的那些手下也赶紧去了,外面人声鼎沸,老乡们是一脸懵逼看着这群军爷抢着挑水居然都抢到要打起来……
“大妹子你打哪儿来?”
我给自己倒了杯水清清嗓子再次问道。
突然,对面这位一抬头,眼里睛光一现!
“黑三爷让咱来的。”
都懂了。
不过黑三爷您弄的是哪一出啊!!
我穷尽了毕生之力,想出一切理由,目的就是一个,让这位姑奶奶赶紧回去——这大姑娘家家的混在一群如狼似虎的兵油子里算个啥事儿啊!
可惜这位姑奶奶说了一句话之后又是继续抿着嘴唇。
“咱别的不说,大妹子你在咱这怎么上的茅房啊!”
我是被逼得连胡话都说了。
“黑三爷说了,郭团长有办法。”
我去……
又是一番唇舌……
“大妹子啊,你在这儿确实不方便,要不我让人送你回家,你家在哪儿?”
没想到她抬起了头。
“俺家在大虎山。”
一切都明白了。
大虎山,已经没剩多少个活人;剩的人,都进山了。
我手下那群家伙,顶着热头列队,眼神里存着好奇、震惊……总之一切的情绪。
本来平日里集中列队被我“训话”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今天我身边还站着一个低着头娇滴滴的大姑娘!
我清清嗓子,开腔了:
“这位!是咱妹子!……失散多年的妹子!你们!都给我瞧好了!嘴里心里都放尊重些!要是哪天咱妹子受了委屈!老子就当场把你们一个个给崩了!”
说得杀气腾腾。
底
就这么定了。
“栓子!”
这兔崽子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
我狂喊了好多声,才看见他左顾右盼地慢慢踱过来。
我实在忍不住,一脚踢他屁股上。
“别给老子装!赶紧给这位……这位……大妹子,你叫什么来着?”
感觉好丢脸!
……
“叔,这大妹子到底啥来路啊?”
栓子一脸苦瓜相。
“黑三爷让她来的。”我心里一沉,想起了点什么。
“那她家里人呢?”
“都没有了……”我沉吟道,“鬼子把她家都杀没了。”
……
火光烛天。
惊呼、惨叫……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间或还有大炮轰鸣,各种残肢漫天飞舞……
我惊呼一声,猛然坐起,才发现,原来是南柯一梦。
房间里没有一点光,万籁俱寂。
月光从窗格中透入,显出一种诡异的美。
多久,我没有静静自己躺着了?
记得我那时候在北京城的“家里”,也有这么一个房间。
不过那时候,我是软玉在怀。
啊!不知道家里还好不?
慧卿她照看着一大家子,应该挺辛苦的吧?
妙灵呢?还有在做她的“实验”吗?都当娘的人了,哎……
瑶秋不知道咋样了,她是个心思很敏感的人,况且也没有自己的孩子,希望那俩娃儿能够给她点慰藉吧……
哦……若姐不知道还在吃长斋不?
小鱼儿,那家伙,不知道慧卿她们镇不镇得住她呢……
小慧女孩子家家的,可别让她老哥给带坏了才是……
我的师傅夏太监夏一跳,应该还在忙着生意吧,这世道是多事之秋啊……
对了,荆少云那家伙,不知道是不是还是在京师大学堂慢慢泡茶看着这风卷云舒……
……
迷迷糊糊间,我又再沉沉睡去……
半梦半醒之间,我似乎听到“嗖嗖”的破风之声,又再惊醒。
不过待我仔细听去,似乎除了窗外池塘里的几声蛙叫,再无异样。
难道……我听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