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漆黑的浓雾。
突然,在漆黑中慢慢出现了一个轮廓。
轮廓初时看不真切,后来显示出类似一个门框一般的结构。
这个“门框”正上方,垂下来一条绳子,绳子绑成一个活结,活结下是一个绳圈。
突然,绳子的下方,出现一个人影。
人影看不真切,只觉得此人穿着长衫,一步一步趋向绳子。
那个人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台子,他正迈上去,头伸向圈内……
“……”我想大声制止,但感觉发不出声音来……
又很突然地,那个人的脸忽然显现了出来,居然是……我自己!
“啊!”
我终于惊呼一声。
“孟尝怎么了!”
突然身边有人说话,让我一下反应过来。
“啪!”
有人在我身边起来,打着了洋火,点亮了灯。
我视线渐渐聚焦,发现此刻的自己,正躺在床上。
点灯的人拿着灯,坐到床边,关切地问道:
“孟尝,你梦到不好的事情了吗?”
我定了下神,发现是瑶秋。
“不妨事,”我坐起来用衣袖擦擦额头的汗水说道。
“孟尝,”瑶秋轻轻靠在我身上,“咱不要给自己逼太紧了。”
我搂住她,在她耳边道:
“咱晓得,不碍事儿。”
近来不知为何,做噩梦的次数是越来越多;而梦的内容,大多记不真切,不过都是一些诡异的场景居多,我也不愿意去多回忆。
我其实很疑心这些是不是某些穿越机制的正常反应,不过相比之下,我宁可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不过话说回来,我好像也没在大白天想过什么类似的东西啊……
“哦,对了,”我想着换个话题,“瑶秋那些药吃过了吗?”
“吃过了。”瑶秋轻轻点头道。
那些药,其实是我去王太医那里讨的,就想着能不能对瑶秋的身体有所调理……当然,光吃药也不行,我自己还是要“努力”一把吧……
奇怪的是,瑶秋对我突然给她吃“调理”身体的药没有多问,莫不是她也察觉到啥了?
“烦心的事儿也甭想太多了。”
瑶秋轻轻地靠在我身上说道。
我搂住她肩膀,突然觉得这样也许就挺好……
“咕呱!”
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我一跳,才想起这房间里还有头鹦鹉呢!
看来这畜牲得找个地方呆着去!要不很容易被吓出毛病来……尤其是“箭在弦上”的时候……
一夜无眠。
我洗了把脸,嘱咐瑶秋继续休息一下,起床到店里去。
近来生意,不提也罢。不过本着“宁淡莫停”的原则,店面还是要开着的。
两个昏昏欲睡的伙计见到我来,赶紧站起问安。我应了声,就到柜台到处巡视一下。
柜台上的缎子,有些都积了灰尘,大多是“步步高升”、“早生贵子”之类。我之前也发觉到这事情,就让后面多绣些诸如“平安吉庆”、“天下太平”之类的。
此外,我也推出了些图样简单的绣品,底子也用了一般的布料--对于这个绣工们也颇有微词--而东西确实也卖不上价。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这年头能多赚一个子儿就是一个子儿。
忽然门口传来马嘶声。
一般的情况下,可能是有大主顾上门了;可这马的“口音”我是熟悉了的,赶紧迎出门去。
“老夏,”我笑着道,“咋这么早就回来了?”
没错,从马车上下来的人,正是老夏--咱家的管事儿加我的师父。
老夏此时在山西分号。按往常,老夏一般都是年末了才回来。中途回来肯定是有要紧的事情。
“少爷,”老夏脸上罕见地露出苦笑道,“可总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我把他迎进门一边问道,“山西那边生意慢了?”
“还成,”老夏接过伙计递上来的毛巾道,“就是路上不太平,遇上劫道的,还差点儿让鹞子叼了眼。”
这倒是奇怪,老夏是“在帮”的,辈分不低,况且还有那样的身手,按说没什么事情可以难得到他才是…
“是哪条道上的?不能‘调侃‘吗?”
我讲的是“春典”,也就是江湖黑话,意思是对方不知道在帮的规矩吗。
“张大帅的人,”老夏摇摇头道,“好像是跟阎大帅打仗打散了的。”
“东三省的‘绺子‘啊,怪不得…”我叹道。
这个我是深有体会的,上回想帮鲍一鸣那孙子寄信不成想寄出幺蛾子来,还差点儿把老命交代了。当时我的“春典”在那群张大帅的兵面前根本用不上,要不是那位可爱的张少帅刚好来了,这会儿估计我都“任务失败”了……话说我记得我自己还有什么“任务”来着?
“幸亏啊,”老夏道,“大洋是通用的。”
我点点头--能够用大洋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倒是这次咱回来,弄了个大问题。”老夏又露出了苦笑。
听完他的描述,我才想到刚才他露出的苦笑未必是因为遇到劫道的,而是比劫道麻烦百倍。
在山西开店,生意倒是不愁,只要货好--那边的“土豪”甚多--不过既然是“土豪”,不免就有点奇奇怪怪的要求。
当年我也不是没试过有人订些难于启齿的东西,不过总算是都过去了。但这回山西那边的要求…真的是让人头大。
在山西开店,跟那位著名的抠门儿的“阎老西”打交道自是不免。虽然阎大帅有的是钱,不过就他那个名声在外的习惯,做他生意不免有时候让人无奈--例如这一次。
阎大帅倒是没有提出什么让人脸红的要求--相反这要求还合理得很,而且还无可厚非,无非就一句话:
“要绣些山西军的威武事迹。”
好吧,山西军有啥威武事迹?无非就是刚刚跟张大帅的东北军干了一仗,赢了。
合理吗?合理得很;过分不?绝对不过分。
可问题就是,人家指明是要北京分号的货。
要知道,张大帅的兵可都在这北京城到处关卡守着呢!所有进出货物都严加盘查,要是看到那些反映“山西军威武”的刺绣会有什么反应?恐怕不是一百几十个大洋能打发的了。
“少爷,”老夏道,“要不咱把北京号里的那些绣女们接去山西?”
我懂他意思。
可这么一群人跑山西去专门为了给阎大帅备货,舟车劳顿不说,万一路上出什么幺蛾子可不是玩的。再说,天知道阎大帅一高兴,会不会又弄点什么花样儿出来…
阎大帅…山西…
我突然灵光一闪。
“不妨事。”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