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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最終, 如其所願,這人成功進了店。
其實也沒什麽波折,領班趙姐來了後, 薇薇說了句:“他要找小舅, 問樓上公寓出租的事。小舅今早來嗎?”
“他可能過會兒能來看一眼,”趙姐打量了一輪時訣, 然後就說, “你進來坐會吧。”
趙姐平時很嚴格, 連杯子擺歪了都要批評人,非工作時間誰也不能進店。
陶雨心想, 長得好真是為所欲為。
他們進了店, 陶雨直接去工作, 趙姐去屋裏拿東西。
薇薇帶着那人挑了個靠邊的沙發坐下, 薇薇靠在一邊, 跟他說話。
“你從什麽地方來的?”
他看着手機,好像在查什麽, 說了一座城市。
薇薇說:“來這邊幹嘛?”
他說:“美女, 給口水呗。”
薇薇:“叫誰美女呢,我不叫美女好吧?”
他擡眼看她:“那你想讓我叫你什麽?”
白天酒吧沒有開燈,裏面略顯黯淡, 他疊着腿坐着,面龐呈現一種啞光的潔白。一點點亮光反射在他耳垂那一對簡單的素環上, 居然有種怪異的華麗感。
薇薇稍稍一愣, 然後有點無語的樣子:“誰想讓你叫了,就是讓你別亂叫……”
“行, ”他又說,“有水嗎?”
薇薇撇了下嘴, 最終還是去給他拿水了。
陶雨在櫃臺裏幹着活,感覺這男生雖然句句有回應,但說的那些話,就像水中浮萍,飄飄搖搖的。只是那淺淡的嗓音,清晰的吐字,又是客觀意義上的非常好聽。
過了一會,門又開了。
進來一位三十幾歲的男人,戴着一副眼鏡,穿着寬松的襯衫和褲子,中等身材,稍有點發福,衣服下隐隐露出點肚子的形狀。
他頭發有點亂,一臉疲态,打着哈欠要往裏面走。
這是LAPENA的老板羅克。
陶雨跟他打了招呼,羅克嗯嗯兩聲,睡眼惺忪就要往後面去。
“小舅!”
羅克轉過頭,擡擡手,然後腳步停住了。
他才發現店裏有個陌生人。
那人站起身,走過來。
陶雨感覺,随着那人走近,羅老板好像去了層睡意似的,身板稍微站直了點。
他走到羅克面前。
羅克:“你是……”
他說:“老板,耽誤您幾分鐘,我想問點事。”
薇薇也跟着過來。
羅克問:“什麽事?”
薇薇搶話道:“他想租房子!”
羅克:“……租房?”
“是這樣,”那人解釋說,“我從外地來,想租這樓上的公寓,我之前聯系了房屋中介,說都租出去了,還剩下幾間房子,都是樓下酒吧自持的。”
羅克說:“對,是我們的。”
他問:“現在房子都在用嗎?能對外出租嗎?”
羅克說:“我們不出租的,那是我們的庫房。”
薇薇說:“小舅,也沒都放東西吧。”
“啧,”羅克看看她,“你都多長時間沒去過了。”
薇薇做個鬼臉:“哦……”
“好吧,”那人說,“那不好意思,打擾了。”他也沒強求,說完就回去沙發邊,拿了東西要走了。
羅克的視線一直跟着他,看到他背起琴的時候,眼睛微微眯起。
他仔細看了看,忽然又說:“哎,帥哥,你等等。”
那人轉身,羅老板示意了一下。
“你也彈琴啊?”
“嗯。”
羅克看看琴的形狀,問:“彈古典的嗎?”
酒吧深處的演出臺上,有鼓和譜架,周圍還擺了不少器械。
陶雨感覺那人應該也注意到了這酒吧的live屬性,他笑着說:“古典民謠,吉他貝斯鍵盤,都行。”
“喲,真假?”羅克也笑了,“你從哪來啊,到這邊幹嘛?你不着急咱們坐下聊聊。”
羅克拉開吧臺椅,那人過來坐下。
薇薇也坐到羅克身旁。
他們在空蕩蕩的酒吧裏說着話。
“你怎麽想租這樓上的房子?要租多久?”
“這裏位置方便一點,我不是一直都在這邊,但應該每個月都會來,想找個穩定點的地方。”他坐在椅子上,靠着吧臺,“抽煙行嗎?”
“你抽,我這有煙,用嗎?”
“不用。”
那人點了支煙,然後朝後面揚揚頭,說:“你這店有演出啊?”
羅克:“有啊,你琴彈得怎麽樣?”
那人笑了笑,咬着煙,把吉他拿了出來,說:“交流一下。”
然後,他就那麽抽着煙,彈了一首曲子。
一串優美的音符傾瀉而出,聲音不像陶雨平時在店裏聽的吉他那麽清脆明亮,而是一種柔和飽滿的聲音,細膩渾厚。
薇薇趴在吧臺上,低聲說:“……這輪指絕了。”
羅克聽着,也點了支煙。
陶雨眼裏有活,給遞了個煙灰缸,羅老板都沒看到,直直盯着對面人翻動的手指。
其實,這男生不是羅克見過的古典吉他技術最好的人,但是他的演奏非常有味道,成熟老練,有自己的一套風格,能把古典吉他那種嚴謹複雜的結構表達得相當有層次。
一個專業水準的人。
還長成這樣。
他一曲彈完,把琴遞給羅克。
“哎……別了,”羅克笑道,“我就算了。”
他就把琴放到一旁。
羅克想了想,問:“怎麽稱呼啊?”
他說:“我叫時訣。”
“啊,你來這邊忙嗎?有興趣來演幾場嗎?你唱歌怎麽樣?”
“演可以,但我不唱。我可以幫你熱場,伴奏也行。”
“價格呢?”
“都好說,”時訣煙抽完,撚滅在煙灰缸中,“但是老板,你得抽間房子租給我。”
他們又細聊了一會,最終達成了共識。
羅克租給他一間一室的小公寓,一個月收八百,然後他要保證每個月在酒吧的演奏時間七小時以上。
時訣覺得自己賠了。
但也沒什麽所謂。
羅克打電話叫來一個男生,叫小洋,也是店裏的員工。薇薇帶上小洋和陶雨,還有時訣,一起去了後面公寓樓。
公寓比較舊,物業應該也不怎麽管理,到處都是明顯的浮灰。
他們上了七樓,最裏面的一間房。
薇薇開了門。
這屋子非常小,大概只有三十平,進門左手邊是爐竈,公寓沒有燃氣,只能使用電磁爐,右邊就是洗手間,屋裏有一張床,一張桌子,連衣櫃都沒有,電器只有一臺小冰箱,一臺空調,和一臺滾筒洗衣機。
屋裏堆了不少貨物,薇薇讓小洋給搬到另外的房子裏,然後陶雨開始打掃。
時訣走進屋子,把包和琴放好。
薇薇給他介紹了一下電器使用,然後把鑰匙給他。
“你先歇會吧,下午拿合同給你。”
時訣接過:“好。”
薇薇又說了幾句走了。
陶雨打掃完也走了。
屋裏只剩下時訣。
房子不大,卻有個小陽臺,一圈都是窗戶,視野很好。
他來到窗邊,開了一扇窗,清晨的風吹來,仍帶着潮濕的塵土氣息。
這公寓其實比較老了,各方面條件都很一般,就是這位置太合适了。公寓樓臨街,馬路對面就是大學校園,直線距離也就一百多米,随着太陽升起,霧氣漸散,視野無遮無擋,清晰開闊。
他看了一會,坐到床邊,向後躺倒在床墊子上。
這屋子裏還缺很多東西,也還很髒,只是他現在太累,有點懶得動。
他腦子裏細細過了一遍需要買的東西,然後再次确定了一下前段時間安排好的事,《舞動青春》的收尾工作;林妍的兩首歌曲修改;公司的賠償官司;SD那邊的課程安排;跟華都請的長假;還有給吳月祁臨時找的家政鐘點工……
在這待滿一周應該沒問題。
想着想着,時訣打了個哈欠,朦朦胧胧間,腦子裏又浮現出剛剛在窗邊看到的,大學校園座落在晨霧中的畫面,他眼皮漸沉,最後居然直接睡着了。
他這一覺直接補到了下午,被窗外的鳴笛聲吵醒。
時訣睜開眼,坐起身,感覺膝蓋內側隐隐作痛,他擡起腿,伸直,又收回。
骨折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但是偶爾還是會有一些痛感。
時訣醒了會覺,然後去洗手間洗臉,直接出門。
他搜了附近的購物中心,先去吃飯,然後買了點基礎用品,回公寓附近的便利店,扛了一箱飲用水上樓。
這麽一通折騰下來,天都黑了。
時訣去了店裏。
LAPENA下午四點開門,一直營業到淩晨四點,現在是人不多不少的時候,演出臺上還空着。
時訣找到趙姐,把租房合同簽了,然後協商演出時間。
“明天開始吧,要麽早點要麽晚點。”時訣說,“下午四點,或者後半夜兩三點。”
薇薇在旁說:“黃金時間是八點到十二點,後半夜勉強湊合,四點基本沒什麽人的。”
時訣把租房合同折起來,随口道:“沒人就你聽呗。”
薇薇眼睛翻開:“誰要聽,別撩了,油死了。”
他笑道:“對不住啊,”他把合同塞兜裏,又跟趙姐說,“我先走了,晚點回來。”
趙姐點點頭。
時訣就離開了。
薇薇先是做着自己的事,然後不經意間又回頭看了眼。
趙姐一邊理賬一邊說:“別看了,有女朋友。”
薇薇扭頭:“有啊?看着玩很開欸。”
趙姐确定:“有。”
薇薇趴着櫃臺滑過來:“你怎麽知道的?”
趙姐:“聊到了啊,他來這邊就是陪讀的,女朋友就在旁邊大學。”
“哦,怪不得租這,”薇薇想想,翻了一眼,“沒勁……”
時訣回到公寓,歇了一會,然後開始收拾新買來的東西。
此時,徐雲妮正和陶雨在食堂吃飯。
“我們店可能要火了。”陶雨說。
徐雲妮:“你今天已經說了四遍了。”
“真的。”陶雨說,“來了個臺柱子,不是開玩笑的。”
“嗯。”
徐雲妮沒太細聽,她一邊吃東西一邊拿手機回複消息。
有間寝室兩個人吵起來了,一個人說另一個人偷用她化妝品,要報警,徐雲妮好說歹說是把報警給攔下來了,但人家又要換寝。輔導員今天正好請假了,落到徐雲妮手上處理,兩邊各執一詞,都在瘋狂消息轟炸她。
陶雨:“哪天他要是演出我帶你和聶恩貝去看看。”她擺擺手,“我不是看臉的人,但他長得真跟聶恩貝那二次元抱枕差不多。”
“嗯。”
“主要是演奏超有範,聶恩貝不是音樂社團的嗎?”
徐雲妮盯着屏幕,說道:“陶雨啊……”
“嗯?”
“咱們好好學習,別被腐蝕了。”
“過過眼瘾也叫被腐蝕啊,那你自己還說喜歡大美人呢。”陶雨反駁着,“名字也起得挺特別的,叫什麽……”她稍作回憶,“什麽視覺?……時訣?”
來不及任何思考,光聽着名字,徐雲妮打字的手反射性一抽。
食堂那麽吵,手機裏更吵,徐雲妮本來已經一個頭兩個大,在身體本能的顫動之後,她的後腦勺也像是要炸開了一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徐雲妮擡起眼,盯着陶雨,問:“什麽?叫什麽?”
陶雨說:“時訣?不知道哪兩個字,發音是這樣的,怎麽了?”
徐雲妮大腦白了幾秒,然後退到微信首頁查看……
是她錯過什麽了?
時訣的頭像已經被刷到很下面了。
距離上次聯系已經過去大半個月。
那時她例行問問他情況,他說譜曲的工作差不多要結束了,接下來要去安排SD那邊的事,她說了聲好,然後就沒有後續了。
……陶雨早上回來的時候就說了這件事,說他們店來了個人,她還說什麽來着?
徐雲妮的思路從沒像現在轉得這麽快,在最短的時間裏摘取了最重要的信息。
“你說這人租你們酒吧樓上的房子了?具體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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