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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第二天, 時訣沒來上學,說是有事請假了。
往後的兩天,徐雲妮都沒有見到他。
第三天, 主任沖進教室滿屋找他, 未果。
“還沒來啊?”
吳航問道:“主任,有什麽急事嗎?”
主任說:“月底有個奮進新征程主題彙演, 學校準備錄個合唱, 要跟他說一下, 人呢?”
吳航說:“他請假了,他最近忙得要死, 根本見不着人, 你要着急就給他打電話吧, 不過也夠嗆能接。”
主任說:“行吧!”
吳航毛遂自薦, 笑着說:“主任, 別總用他了,沒準市領導都看膩了, 主任你看我行不?”
“你肯定行啊!你也得來!”主任沖全班說道, “那個,大夥靜一下啊,等會我來選人, 咱們老規矩啊,班裏一米六五以上的女生和一米七五以上的男生都準備一下!”
?
正是下課的時間, 徐雲妮正在教室前方的飲水機打熱水, 她聽到主任的發言,握着水瓶扭過頭。
主任說完, 匆忙離去。
徐雲妮就這麽扭着頭回了座,還是有點拿不準, 吳航看見,說:“不用想了,你肯定得去。”
徐雲妮說:“我不會唱歌。”
吳航說:“無所謂,你對口型就行,有會唱的帶着,後期都能調,主要是隊伍要好看。”他說着,大手一揮,“一水漂亮的大高個!我們校長就喜歡這種豔壓群芳的範。”
徐雲妮轉學過來有一陣子了,同學之間漸漸也有所溝通,有這進展王泰林功不可沒,自從與他解除了誤會,并且多次約飯後,徐雲妮在華都的社交順暢多了。
“誰帶着?”她想起剛才主任急着找人的樣子,“班長嗎?”
“聲樂組的,我們學校會唱歌的有一堆呢,時訣還得再往前拉,鏡頭怼臉位,他得演奏。”
“他還會演奏?”
“你這話問的,他本身就是學音樂的啊,樂器很牛的,光帶弦的他得會四五種。”
其實徐雲妮有點好奇帶弦的樂器都有什麽,最後忍住了沒出口,感覺一問下去要沒完沒了,就說:“我還以為他是學跳舞的。”
“不是啦,”吳航說,“他的專業是音樂,舞蹈是他自己喜歡。”
不管是音樂還是舞蹈,徐雲妮都一竅不通,在這方面她可能天生少根筋,小時候李恩穎想要培養她的藝術審美,時不時都會帶她去熏陶熏陶,看看表演。後來有一次跨年音樂會上,徐雲妮在華麗的演出廳裏睡得昏天黑地,口水直流,李恩穎嫌丢人,半路就給她帶走了。
從劇場出來,李恩穎斷定徐雲妮這輩子與藝術無緣。
時訣短暫失聯了。
一直到周五放學,他都沒有任何消息,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他之前跟徐雲妮定吃飯時間的時候,因為他中午要去給吳月祁幫忙,晚上又經常被崔浩叫去代課,很不穩定,所以幹脆直接約了周末晚上吃飯。
周六下午,徐雲妮試着給他發了條信息,沒回,然後她給他打了個語音,沒接。
怎麽說?
還吃嗎?
參考着吳航的發言,徐雲妮坐在書桌前想了一會,起身換衣服。
樓下,保姆張阿姨正在準備做飯,今天李恩穎和趙博滿都有事不在家,趙明栎正在客廳拆他剛定回來的游戲機。徐雲妮對張阿姨說:“阿姨,晚飯不用帶我的份,我等下出去吃,已經跟我媽說過了。”
然後輕裝上陣,只揣了一部手機就出門了。
徐雲妮先來到常在面館。
正是吃飯的點,不大的店面差不多坐滿了。徐雲妮直接走到最裏面的操作間門口,吳月祁餘光看到有人來了,低着頭接着幹活,說:“在座位上掃碼點餐就行。”
“阿姨。”徐雲妮說。
吳月祁一頓,擡起頭,愣了愣。
“是你。”
徐雲妮問:“時訣在嗎?”
“時訣?不在啊,”吳月祁沒太搞清狀況,“你找他?”
徐雲妮說:“對,我們約了今天吃飯,但我聯系不上他了。”
“……吃飯?你們約了吃飯?”吳月祁越聽越懵,她與徐雲妮對視片刻,忽然回神,“……啊,吃飯,他現在應該在他哥那邊,他這兩天都住那。”吳月祁放下手裏的活,洗了手,去旁邊拿手機,“你等一下,我來打個電話。”她撥通號碼,也是半天沒人接聽,“哎這孩子,怎麽不接電話呢……”
“阿姨你別急,”徐雲妮說,“我知道舞社在哪,我去一趟好了。”
吳月祁抱歉地說:“他一忙起來就這樣,誰也不理,我估計是忘了,真不好意思。”
徐雲妮:“不要緊,您先忙。”
徐雲妮離開面館,打車去了SD。
SD在本市商業區,道路繁華擁堵,最後一公裏車塞得跟要爆炸的香腸一樣,徐雲妮提前下車,順着導航找路。
她在找到SD之前,遇到了點小小的意外。
她本想繞個近路,拐進了小道,但這一片房區建得早,中間的小路錯綜複雜,徐雲妮按照地圖的大概方向,在小道間穿來穿去。道路兩邊堆滿了雜物,也沒有路燈,昏暗異常。徐雲妮走着走着,手機震動,她拿起一看,是時訣回了消息。
【剛才沒看手機,我忘了今天周六了,我在上課。】
夠忙的。
他很快又發來一條。
【我大概還有四十分鐘結束,或者改明天?】
徐雲妮回複他:【你先上課,結束再說吧。】
發消息期間,旁邊有人在說話。
“……來不來啊到底?”
“我問了,說馬上了,那人上課中間一般會來這邊抽根煙,再等會。”
“等半天了。”
小道兩邊有幾道門,是臨街店鋪的後門,三個小年輕在那邊抽煙邊說話。徐雲妮以為他們是門店出來休息的店員,也沒在意。
她想起剛剛路過的便利店,準備去那小坐一會。
這時,一個人忽然說:“來了!往旁邊站,手腳麻利點。”
徐雲妮已經回身往外走了,聽見後面有人跑了幾步,似有拉扯聲。
她就回頭看了一眼。
巷口是逆光,也有些距離,徐雲妮遠遠瞧見那三個人沖着巷口的一個人沖了過去。
……?
徐雲妮眉頭一皺,立馬拿出手機,一邊往那邊趕,一邊把畫面錄下來。雖然光線暗,但架不住手機質量不錯,通過鏡頭放大加補光,畫面拍得還算清楚。
結果這麽一放大,她忽然看到其中一個人的身影。
她腳下一停,不敢相信一樣把畫面再拉大點。
短短一秒的停頓後,她徑直沖過去,口中喊道:“哎!你們幹什麽呢!”
那三個人眨眼之間已經被放倒了一個,被推開了一個,還有一個正在糾纏,這三位出師不利已經有點慌了,又意識到自己被目擊者發現了,掙紮着起來就要往巷外跑。
“站住!”徐雲妮提速追兇,在她快沖到巷子口的瞬間,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這一個急剎可不得了,徐雲妮肩膀一震,以手腕為圓心,臂長為半徑,大繞九十度——
她眼瞧着要跟烀餅一樣直接拍牆上了,那人向外用力,往回一收,另一只手扣在她手臂上,扶得很牢靠。
“慢點啊。”他說着話,聲音環繞在上方。
徐雲妮費力站定,扭頭再一看,那三個人已經跑遠了。
她還想追,但是動彈不得,才發現自己還被人拽着,掌力焊得跟鉗子似的。
“人都跑了!”她說。
“跑就跑呗,你別激動。”
看她穩定下來,時訣把手松開。
徐雲妮:“怎麽回事?”她質問道,“出什麽事了?他們是誰?他們為什麽要打你?”
時訣似乎沒有忘記來這的最初目的,掏出一支煙放到嘴裏,點着火。
他透着薄薄的煙雲打量着她。
徐雲妮嗅到煙草的味道,有點麻痹了神經一樣,有一瞬間幾乎讓她忘記了這裏剛剛經歷了一場暴力事件。
夜風輕悠吹拂着。
時訣往巷子裏看看,還是不太理解。“你打哪來的?你怎麽總喜歡從稀奇古怪的地方冒出來呢?”
徐雲妮解釋說:“我從裏面過來的,外面堵車堵得厲害,我就下來走了。哦對了,你等等,”她拿手機發視頻,“我拍下來了,發你了,你看一下。”
時訣手機震動,拿起來看。
徐雲妮傳來的視頻不長,只有五六秒,他看了好幾遍。
徐雲妮說:“我可以給你當證人,我們現在去報警。”
他沒回答,反複觀看視頻。
徐雲妮又問:“你受傷了嗎?他們打到你了嗎?”
“沒注意,”他淡淡道,“你檢查一下?”
還能開玩笑,看來是沒大事。
現在漸漸冷靜下來了,徐雲妮回憶起剛才在巷子裏聽到的話,說:“我從裏面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們了,他們是特地在那蹲你的,是有預謀的,說在等消息。”徐雲妮仔細分析着,“有人知道你要出來抽煙,還知道時間和位置,會不會這人就在店——”
“删了。”她沒說完,時訣就打斷了她。
徐雲妮一頓。
“什麽?”
“你錄的視頻,删了。”
“删了?”徐雲妮沒反應過來,“為什麽删了?”
“把我拍得太醜了。”
人生就是偶爾會出現一些神奇的時刻,讓你的思維從地球上抽離出去。
“不是……”徐雲妮想詞想半天,皺着眉頭,憋出一聲,“什麽?”
她陷入了短暫的自我懷疑,是她腦漿還沒勻下來?
他仍靠在那,安靜抽煙。
破損的磚塊,發黴的牆角,都保留着舊時的痕跡。
徐雲妮後知後覺發現,這人跟上一次見面相比,明顯瘦了,嗓音也有些沙啞,流露着疲憊的氣息。短短幾天沒見,他至少掉了有四五斤秤,下颌與脖頸的線條更清楚了,人也更鋒利了。他背靠着暗色的磚塊,裸露的皮膚就像傾瀉的水銀,對比就更加強烈了。
徐雲妮:“這是證據,跟美醜沒關系吧?”
時訣眼睛翻到一旁,一副跟她溝通不來的樣子。
徐雲妮無奈,拿出手機檢查視頻,并試圖代入班長的邏輯。
可能美人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樣,真就有包袱呢。
在她看手機的時候,時訣的視線又移了回來,看着徐雲妮的眉峰向內靠攏了一個嚴肅的角度,嘴唇抿成了一道細細的線,嘴角稍微下沉,不自覺地壓出了兩道淺淺唇窩。
最後,她擡頭,鄭重提議說:“這樣,我找人把你的臉馬賽克一下,你看行嗎?”
時訣叼着煙,嗤的一聲笑出來,他不小心被煙嗆到,咳了幾聲,饒是如此,還是沒止住笑意,短促的聲音連成了一串,彎彎的笑眼在煙霧和細碎的聲音間,偶爾與她對視上。
像在拍電影似的。
徐雲妮看着眼前的畫面,心想,這取景,這造型,這當之無愧的男主角。
那她呢?徐雲妮進一步地想着,她是什麽人呢?應該不是劇組人員吧,因為她完全不知道臺詞和接下來的劇情走向。
撲朔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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