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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4.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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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逃避

    談裕說得很平靜, 甚至沒有看向羅意璇,便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羅意璇愣了片刻,扭頭看向他, 眼裏還閃着剛剛急切的淚光,像是看着救命稻草一樣。

    護士帶他離開手術室門口, 羅意璇原本也想跟着, 被談裕拒絕。

    “你留在這吧。”

    然後獨自轉身,跟準備帶他去獻血護士交代了一句:“麻煩一會找醫生幫她把膝蓋和腳踝的傷處理一下。”

    說完, 談裕斂了斂神色, 頭也沒回地跟着護士走了。

    獻血的針很長很粗, 紮進皮肉的那一刻, 痛感明顯, 但他微微的皺了下眉, 很快又恢複如常神色。

    成年人建議獻血量不應超過400毫升,但羅意琦的情況緊急,血庫又一時半會調不過來新的血,在談裕的堅持下,最終獻了600毫升。再多, 醫院不答應, 怕出現意外。

    殷紅的血液順着導管一點點彙聚在在一起, 談裕看了一會兒, 便沒再關心注意。

    最終這三個單位的血被送進了手術室。

    “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護士遞給了談裕一杯糖水。

    談裕搖搖頭,除了覺得有些恍惚之外, 暫時還沒覺得不适,只想着趕回去, 在她身旁。怕萬一真的有個什麽意外,她一個人會害怕。

    “那您在這裏休息一會兒。”

    “不用了。”談裕放心不下, 看了一眼胳膊上纏着的厚紗布,挽下了襯衫袖子,将西裝外套搭在手上,起身,大概穩定了幾秒,又重新回到手術室門口。

    瞥見她的膝蓋和腳踝已經上了藥,他稍微放心,重新坐在她身邊。

    “你......沒事吧?”

    談裕搖頭,什麽也沒說,然後微微擡手抱着她的肩膀,像是鼓勵也像是陪伴安慰。她抖了一下,很快鑽進了他懷裏。

    無助和脆弱的時候,她已經習慣性地依靠他。

    這是近一年半的時間養成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手術室的燈亮得人心慌。

    最終,在天色徹底暗淡下來之前,燈滅了。

    羅意璇回過神,猛地擡起頭。

    “手術還算成功,病人暫時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術中出血量太大,需要送到ICU觀察兩天,沒什麽問題就能可以轉普通病房了。”醫生從手術室裏出來,摘掉口罩。

    聽到醫生的話,這顆折騰了一整個下午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羅意璇如釋重負地長長舒了口氣,眼神茫然,花了好久消化了這個消息。

    在确信自己沒有失去唯一直系親人的那一刻,她只覺心有餘悸。收緊的心猛地放松下來,難受得她好久都很不适應,強忍着。

    羅意琦被安排在了ICU,麻藥還沒過勁兒,沒有意識。家屬暫時也不能進去探視,只能隔着玻璃,遠遠地看幾眼。

    羅意璇的腳踝那一下崴得不輕,走起路來相當費力,但還是一瘸一拐地去了ICU門口。

    她的親弟弟,這個世界上她僅剩的最親近的親人,此刻奄奄一息地躺在灰白的病床上,沒有生氣,只有機器不間斷運轉,證明他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時隔如此之久,再相聚,她卻同他連一句話都沒能說上,只能這樣遙遙相望。

    她擡手觸摸着玻璃門,努力忍耐着,強迫自己不要再掉眼淚。

    只看着,守着,在心裏默默堅持和祈禱,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剛從死神手裏跑脫的羅意琦身上。

    談裕站在她身後,不遠,但是有些距離。

    不說話,同樣沉默到底。

    輸了600毫升的血,身體素質再好,也多少會有些頭暈恍惚,加之最近忙決戰黎明2的事,他已經是休息不足。

    現在,單單是站在這,僵直的背後都是緩緩滲出的冷汗,整個人也是一陣一陣地發冷發昏。

    更要命的是,一會兒還要開一個非常重要,關乎整個游戲試運營的會。他不能缺席,不能任性,這是明榮和靈越兩個團隊幾百人的努力和心血,他就算是難受到頂點,也只能堅持。

    現在他也算放心。

    沒事就好了,羅意琦沒事就好了。

    她沒事,就好了。

    談裕微微嘆了口氣,知道現在羅意璇一定不會離開,所以只默默地退到了一邊,打電話叫了丁芃文。

    等丁芃文過來,他簡單交代了兩句。大概也就是等着羅意璇放心了,晚上接她回來。自x己則是沉默不語地獨身上了下行的電梯。

    入夜,今日的探望時間已經截止,住院大樓裏剩下的人并不多,電梯裏,只有談裕和兩個小護士。

    乘電梯的飄忽感讓談裕猛地有些招架不住,快要落地一樓的時候,他有些沒站穩看,勉強扶着一邊的電梯箱壁,平複了幾下呼吸。

    “先生,您沒事吧?”

    談裕搖搖頭,沒說話,大概緩和一會兒,又努力若無其事地走出了電梯。

    司機已經在樓下等着了,談裕一上車,便朝着老宅開去。

    回到院子的時候,時間剛剛好。

    丁芃文離開老宅的時候,特意交代丁權備了豬肝湯。談裕喝了幾口再也沒什麽胃口,勉強有了點精神,開了電腦。

    決戰黎明2經過嚴苛的審核與不斷完善,游戲本身不存在任何問題和技術bug,按照原本的日子,現在應該已經是在試運營階段了,但偏偏這個時候,談裕發現了有人暗中操作,在大量收集明榮的股份,雖沒什麽大動作,為确保萬無一失,避免一切風險,他不得不召集明榮和雲想內部高層,緊急開會。

    情況也很棘手,原定的試運營日子推遲,已經引發了大部分新老玩家的不滿,每天拖延維持游戲運轉的支出也筆不小的數,所以當真是拖不起。

    談裕對着晃眼的電腦屏幕,一坐下來又是三兩個小時。

    “去查查這個收購明榮股份的小公司是什麽來頭,盡快。”

    心裏預感不太好,談裕微微皺了皺眉,思考了一下,“關于決戰黎明2的故事主線,還有核心npc的人物建模的歷史存檔都找出來,發我郵箱。”

    交代了很多1,他想了一圈,确認暫時無遺漏才宣布會議結束。

    合上電腦的那一刻,整個人像是松了氣的皮球一般,不适感一下子全都湧了上來,将他緊緊包圍。

    心悸得厲害,連額上都出了薄汗。頭暈得眼前微微發黑,他支撐着,走回了別院,依然沒有停留在他們主院的卧室。

    洗過澡,頭觸碰到枕頭的那一刻,他再也克制不住地沉重喘了兩下,很努力地撫平不适感,卻收效甚微,以至于到最後沒了半分力氣,流了很多汗。

    大概,最後是半昏半睡下的。

    做了一場夢,但又好像不是夢。

    神經始終沒有放松下來,他好像一直在往下墜落,沒有底。

    模模糊糊再睜開眼的時候,他似乎看見了床畔有微亮的燈光,撬開眼皮,他看見了坐在床邊的她。

    在ICU門口足足守了半夜,羅意璇才勉強放心,跟着丁芃文回來。

    路上,她嘗試着給他發消息,但他沒回。

    這一路,她腦子裏始終回蕩着路過護士站時聽到的的那句閑話。

    “剛才那位先生看起來本身狀态就不太好,還一口氣獻了600毫升的血。”

    她也沒想到,為了羅意琦的生死安危,他能如此堅定不帶任何游移地出面,甚至不惜損害自己的身體。

    一回到老宅,她就直奔他們的院子,卻依然沒在主院的卧室看見他。

    她以為,他今天這樣豁出去,陪着她,安危她,已經不生氣了的。沒想到,他還是不願意回來,跟她共處一室。

    “你有點低燒,起來把藥吃了吧。”羅意璇口氣很輕,雖然也是一臉疲憊,但看着遠遠要好過他蒼白如紙的面色。

    “放這吧,我自己來,你去休息吧。”談裕努力撐起身子,開口說話的那一刻,觸碰到了有些幹得起皮的唇,不去看她,避免與她對視。

    “我......我都沖好了,你直接喝。”羅意璇不想這樣離開,固執地不願意撒開杯子。

    談裕沒轍,擡頭看了她一眼,最終從她手裏接過了藥,一飲而盡,眉頭都沒皺一下。

    只是,喝完藥,兩人又重新陷入沉默。

    “今天,謝謝你......”羅意璇努力尋找話題,但聲音小得如蚊子。

    “嗯,人沒事就好了。”他努力回答,只是說每一個字都有些費力。

    連日辛苦加上流失了大量的血液,他困得厲害。

    羅意璇被他的回答堵得不知道該說什麽,又挑不出任何毛病,心一下子難受起來,悶悶脹脹。

    糾結了好半天,她終于鼓起勇氣開口。

    “你……你還在......還在因為蘇城的事生氣嗎?”說着,擡眼看向他,不确定地發問。

    聲音很小,尤其是末尾的幾個字,小到簡直快要聽不見。

    哭了一下午的眼睛又紅又腫,此刻又堆疊起來了委屈,期盼,歉意種種情緒,看起來楚楚可憐,惹人心疼。

    談裕最受不得她這樣,偏偏心疼卻沒力氣做什麽。

    “我沒有。”

    他答得很平靜,平靜得有些讓人難以接受。

    他是真的沒有生氣,只是突然很累。明榮的事攪合起來,雲想還有其他的産業要顧,他作為談家的掌權人,風光浮華他享受着,責任和辛苦自然也是要承擔着,他沒有怨言。

    只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在身體也已經不适快要透支的情況下,他實在是不想再琢磨和觸及有關她的一切。

    不想知道她是有意欺騙隐瞞還是在說着善意的謊言,現在這番溫柔似水,是真的有感而發,還是大概率另有所圖,又或者只是單純的感激,不得已的感謝。畢竟,自上次吵架到現在這麽久,她都沒再主動靠近或者解釋什麽。

    他早就說服自己,她不過就是不在意。

    他不是生氣,只是,很疲憊。也想,努力學得慢慢不那麽在意。

    “沒有生氣嗎?”羅意璇很委屈地念叨了一句,眼圈一下子更紅了,鼻子酸得厲害,說話全無底氣,像是在自我責問,也像是在撒嬌和不解,“沒生氣,為什麽也不怎麽理我了......”

    那種難過,遠遠比她預計和想象的多得多,被今天這樣的突發情況一下子發到最大。原來,在那樣惶然無措,害怕無助的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人,是他。

    也只想依靠他。

    談裕聽清了她的話,心動了一下,像是什麽融化掉下來,砸在某處血肉上,有點疼。

    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努力且無聲地嘆了口氣,又偏偏不受控制地咳兩聲。

    “那如果你不生氣了,我今晚,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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