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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意外
說着, 談裕的目光落在那些照片上,凝眸幾秒,重新擡眼看向她。
“你找人跟蹤我?”羅意璇捏着那些照片, 口氣不善,瞪着談裕, 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怪不得他一回來就陰陽怪氣神經兮兮的, 原來竟然留了這樣一手。
只是,沒第一時間興師問罪, 可真是不像他的作風。
“我找人跟蹤你?”
談裕沒想到她竟然是這個邏輯, 不承認自己的錯誤也就算了, 還要倒打一耙。
“你覺得, 如果是我找人跟蹤你, 還能放任在蘇城待到今天才回來嗎?”
她口口聲聲說着要他相信他, 但她幾時相信過他呢?
這件事的起因和重點,難道不是她有所隐瞞嗎?
羅意璇語塞,想來确實邏輯也并不通,只是她想不到除了談裕,誰還會關心她的這些個行程, 而且最後這些照片是在他手上, 所以她也只能是持懷疑态度。
她自知理虧, 但想要一個陳情的機會。
“我不是故意瞞着你的, 星程參與宣傳是後來才定的,我也是出發前不久才知道。”她耐心地解釋, 口氣軟了下來,“沒有提前告訴我你, 是因為我覺得說出來你會介意,會多想, 所以才沒告訴你,這些照片我不知道是怎麽拍的,我們只是聊工作而已。”
羅意璇盯着桌上那些照片,有幾張若非她是當事人,她都要信了。那個角度看過去,她和談敬斌确是過于親密。
“所以你就瞞着我?所以你覺得你不說,我就不會介意,不會想多了,是嗎?”談裕氣極反笑,重新拿起桌上的那些照片,低頭又看了一眼,随手重重地丢到一邊。
照片被他用力擲了出去,紛紛揚揚地有幾張飄落出來,最後落到她們的腳邊。
本來也是不想同她把這件事說破的,因為說破,就必然是現在這樣劍拔弩張。
但她既然看見了,既然還覺得是他找人跟蹤,原本便失望的心情,此刻更顯可笑和痛心疾首。
“是我的不對,我不應該隐瞞。”
幾秒之後,糾結良久,自知理虧,羅意璇還是認錯。
忙了這許多天,下了飛機又裝模作樣了一晚上,她實在是太累了。手頭還有工作沒處理完,她心急,也講不出什麽其他的話了。
雖然是道歉,但談裕看不出絲毫的難過和歉意。
更像是迫于形勢,她懶得辯白。
空氣裏有輕微浮動着的塵埃,整個院子安靜得滲人。
今夜難得好的月色,溫度也升了幾度,小別歸來,本來該是從纏綿溫存,卻憑白浪費了這樣的月色。
“好。”
幾番掙紮後,談裕放棄了,只說了一個字,失望地嘆了口氣。
他不想去再思考,她很累,他也一樣辛苦了許多日了。
意料之外的平靜,羅意璇有些詫異,皺着眉看了他好一會兒。
“我已經道歉了......你還要怎麽樣......”
“那你想讓我怎麽樣?”談裕被她這句話逼到了絕處,觸及她目光的那一刻,心脆生生地疼了下。
他是真的不明白,她這顆心到底是什麽做的,難道就沒有換位想想,他的心情嗎?
“馬上裝得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嗎?羅意璇,我是個人,不是你操控的一臺機器,你對我好,我就要感恩戴德,你說一句對不起,我就要立刻照單全收。”
他看着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失望和煎熬超過了憤怒,那雙含情的桃花眼裏寫滿了無奈和不解,甚至誇張到,目光變得有些絕望,那樣看着她。
羅意璇被他問住,茫然地看着他,不知該如何回答。
彼此對視的那十幾秒裏,她們都從對方的雙眼中讀到了許多。
日夜交合中,他們都太熟悉彼此的容貌,甚至是每一寸皮膚。可此刻對望着,卻憑白生出了那麽多失落和陌生。
最終,是他承受不了,選擇了逃離。
“不早了,休息吧,我去別院睡。”說着,談裕努力維持着僅剩的理智,撤回了自己的目光,一刻也不能再堅持下去,沉重地深吸了口氣,轉身離開。
如果面對不了,解決不了,那就選擇逃跑。
因為除了逃跑,他沒有任何辦法,既放不下又不想再說出什麽難聽的話在這樣情緒上頭的時候傷害她,所以他只能選擇沉默着獨自承受。
談裕離開書房之後,羅意璇一個人在原地站了很久。
久久不能忘記剛剛他看向她時的目光,那種難言的情緒,快要溢出眼眸的疑惑難過。
她緩緩蹲下,将掉在地上的那些照片撿了起來,凝神看了片刻,然後狠狠撕碎,夾雜着情緒,丢進了垃圾桶。
她們許久都沒這樣過了,從港城度蜜月開始這大半年,過得實在是太平順幸福,幸福到她逐漸沉淪卻不自知。以至于她都快忘了,她們這場婚姻從一開始就是場交易。
如今,甜蜜驟然破碎,她才驚覺自己是這樣的難過。心裏悶悶的,像是被什麽籠罩住,透不過氣來,又像是被溫水烹了一樣,隐隐作痛。
原來,她也那麽在乎他的感受。
是在他剛剛那樣失望的望向她的那一刻,她才意識到。
她蹲在原地,失神了好久。
突然很後悔,後悔自己剛剛口氣應該軟一些,應該好好地同他解釋一下,而不是這樣梗着脖子,說一個字都嫌多的模樣。
但她又莫名委屈,她和談敬斌之間早就沒什麽了。她不說,真的只是不想讓他多想。
出發點是好的,但大概是真的用錯了方法,他沒有感知到,她也心累到了頂點。
抱着雙膝,她難過了有一會兒。
甚至偷偷地擦掉了眼角快要溢出來的眼淚。
只是,吵架歸吵架,難過歸難過,該做的工作一樣都不能少。
她還是要打開電腦,把剛剛沒處理完的問題處理完。
她強壓抑下內心的諸多情感,努力不再去想,按時按點地做完自己該做的。
自那日起,談裕獨宿在別院,再沒有再回到主院的卧室。
兩人照舊不用說便有着那樣的默契,人前把戲做足,回到院子便轉瞬收起暧昧神色。
這塊疙瘩放在心裏,他們感知到了。
但,沒勇氣,也沒精力去處理。
決戰黎明2在做最後的測試,再有一個月,馬上就要進入到推介平臺進行試運營。雨秩成功承辦電影節後,業務邀約明顯增多,員工,管理,資源都在緊急填補中。
兩人皆是有心無力,疲于忙碌,在外面應酬完回到院子已經是累到沒有半分力氣。各回各的卧室,話都不想說一句。
羅意璇原本想着放一放,放一放她再去試探談裕的心思,沒想到一放,這樣的日子就挨了一個多月。
直到羅意琦畢業,即将回國。
他們自有交集到現在,從來沒這樣冷過。
冷到,好像把過去好不容易靠近累計起來的溫暖都給消耗殆盡。
雨秩這邊實在離不開人,蔚璇那邊重新裝修過後也是開業在即,所以羅意琦的畢業典禮,她有沒能飛過去參加。
叫這小鬼發回來的航班號,他就是不發,也不說具體落地時間,只說今天回來,要給羅意璇一個驚喜。
只可惜,這驚喜沒等到,意外倒是先來了。
接到醫院電話的時候,羅意璇剛從公司回來,前腳剛邁進的院子門,後腳手機就響起來。
“您好,請問是羅意琦的家屬嗎?”
“我是他姐姐,您是?”
“這裏是京北醫院的急救中心,高架橋發生連環車禍,羅意琦正在搶救,請您盡快趕過來。”
羅意璇捏着手機,足足反應了好幾秒,才确信自己沒有聽錯,轉身瘋了一樣地朝院子外跑。
在搶救......
羅意璇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這三個字。
父母和大哥遭遇意外的那一天,也是這三個字。
然後,等待着她的就是無窮無盡的痛苦。
還穿着上班時的高跟x鞋,足足十厘米的跟高,平常再怎麽熟練健步如飛,也不能穿着這樣的鞋跑起來,但她實在是太急了,瘋了一樣邁步。
順園內部大多都是青石板鋪就的老路,縫隙很大,有潮濕的地方還有滑滑的青苔。羅意璇這樣快,意料之中地崴了腳,摔在了石階上,路在外面的膝蓋狠狠地磕了一下,頓時破了皮,鮮血直流。
她也顧不上清理,趕緊想要站起來,腳踝卻疼得厲害。
談裕一到早便收到了羅意璇的消息,說是羅意琦回來,晚上要在一起吃飯。
他雖然沒回,但心裏有數也惦記,特意提早結束了會議趕回來。在半路便遇到了這樣的情狀。
“穿着高跟鞋你跑什麽?”談裕趕緊上前,看着她流血不止的膝蓋,皺了下眉,撞上她通紅的眼眸,以為她是被痛的。
“談裕,談裕!”羅意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紅着眼睛,聲音亦是略帶哭腔,“小琦出事了,他出事了,你快帶我去醫院!”
她惶然無措地拽住談裕的手臂,淚水盈滿了漂亮的雙眼,口氣急得快要瘋掉。
談裕沒轍,抱着她上了車。
也顧不得處理傷口,一路上,羅意璇緊張到徹底失語。
醫院的電話再也沒打通過,她不知道情況,死死地捏着手指,手心硬生生被長長的指甲摳破。
談裕瞧得出她着急惶恐,催促司機快點開的同時攥住了她滿是血印和虛汗的手。
“沒事,我在。”
他向來不善于言辭,因為覺得自己太過矯情,所以就連安慰也是這樣簡短,但卻有力。
他握着她的手,心跳不比她慢,目光時刻追随。
黑色猛獸一路飛馳,開到了京北醫院。
人很多,她不要他抱着,一瘸一拐,甚至直接脫掉了那雙高跟鞋,在冰涼的地板上,勉強跑到了急救中心,狼狽不堪。又被告知已經挪到了胸外手術,便只能在人潮擁擠的電梯裏一路熬到樓上。
此時此刻,羅意琦還沒出來。
高架橋連環追尾,大部分受傷的都是剛從機場出來的旅客。
載着羅意琦的司機當場死亡,好在羅意琦坐在後面,拖出來的時候還有生命體征。
手術室的門關着,紅色指示燈顯示着手術正在進行中。
羅意璇跌坐在門口的長椅上,陷入無盡的自責中,強撐着,沒有讓眼淚流下來。
談裕大概能懂她這種感受,就像當年白珞靈離開時,那種驚恐和擔憂時至今日,他也不曾釋懷和淡忘。
他知道安慰沒用,去找護士要了酒精和消毒濕巾,俯身将她踩髒了的雙腳放在掌心擦拭幹淨,又用酒精給血液已經幹涸凝固的膝蓋消了消毒。
在都弄好準備起身的時候,一滴熱淚砸到了他的手上,他揚起頭,看見她絕望地掉下了1淚水。
“我只有小琦了......”羅意璇痛苦地喃喃自語。
他們原本幸福的一家,現在只剩下他們姐弟倆了,她再也承受不起任何的失去和別離了。
她實在不敢想,如果連羅意琦也離開她,她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還有什麽意思。
原本想說一句,你還有我。
但轉念想到,她或許并不在意,自己或許也不能與她的至親相較,話到嘴邊改了口。
“會沒事的。”
除了煎熬的等待,沒有半分辦法。
羅意璇重新收起眼淚,強撐着。
醫院的走廊安靜得讓人心慌,日頭一寸寸地往下滑,把窗格的影子拉得老長。
那種黃白參半的光晃得人睜不開眼,每一秒都像是被切割成好多分,難熬到了頂點。
大概又過了半小時,有護士出來。
“病人在手術中大出血,已經輸了準備的四個單位,但出血還沒止住。今天高架橋追尾的病人大部分都在我們這兒,醫院血庫的血不夠了,已經在從最近的醫院調了,送過來要時間,你們誰是B型血?”
“我,我是!我是B型血,我是她姐姐。”羅意璇掙紮着過去,什麽都顧不上了。
“不行,近親不到萬不得已不建議直接輸血,你們這邊還有其他B型血的家屬嗎?”護士搖搖頭。
“我也是B型血,輸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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