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知却正色,“娶你是真……”
苏玉瑶凝目打量他,自然不相信他的片言只语,沉吟半晌,这才问:“那日在西市,你为何打我主意?”
要不是事后给他看病,她几乎不知道黑衣人的幕后居然是顾玄知。
他自然不好将一切和盘托出,短暂的犹豫后,顾玄知故意靠近她,“你也知道我日日参加各种雅集,本王呢又是个清风两袖之人,哪里架得住日日挥金如土啊……”
话说到这里,苏玉瑶诧异的问:“言外之意,殿下是为劫财?”
“汗颜,汗颜啊。”
顾玄知偷偷观察她微表情的变化。
苏玉瑶不去刨根问底了,大约不过两句搪塞话,她何必信以为真。
看苏玉瑶陷入沉默,顾玄知洒脱一笑,“既心知肚明,只怕再也不喜欢我了,是也不是?”马车内有婆娑的香味,却如此让他心旷神怡,以至他想无限度靠近。
苏玉瑶眨巴了一下清澈的眼,“当日宴会上那林岚峰处处为难我,我是无的放矢为,这才表白于你,你也不要自以为是。”
倒是苏玉瑶的确想不到,如顾玄知这样金尊玉贵之人,居然会到西市做那等丧心病狂的事。
“你那劫财的勾当一旦传出去却不是贻笑大方?”
也是,帝京千奇百怪的宴会多了去了,顾玄知又是喜欢附庸风雅之人,自是少不得要多方参与了,如此一来,落一个捉襟见肘也算稀松平常。
顾玄知闭目养神,打鼻孔里冷哼一声,“本王和二小姐算是半斤八两了,阿瑶你今日不也绑票了本王,真可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这勾当传出去就好听了吗?”
苏玉瑶骇然变色,警告道:“我清白门第的女子,你可不要胡言乱语。”
“那就各自守口如瓶。”
其实,顾玄知也深知苏玉瑶的性格,她不是那等喜欢传谣的庸脂俗粉,他喜欢看这小丫头怒冲冲,明明想将他碎尸万段又无计可施的样子。
苏玉瑶攥着拳头,“外面传说你强媒硬保,倒是殃及到我了,如今关于你提亲的事父亲蹀躞不下,东宫又三番五次到家秘密和父亲、姐姐商量,未来局势如何,倒成未定之天了。”
见苏玉瑶如此忧心忡忡,顾玄知好奇的问:“适才阿瑶你说当初不过为解围,如今却担心什么呢?”
“算了算了,我何苦和你聊这个?”
苏玉瑶看向他,“最近你我已陷入旋涡,倒是一动不如一静,您知道我的意思?”
“略知一二,”顾玄知凑近,“你也知我腹背受敌,如今不如你施以援手,将来咱们也好同进同退?”
苏玉瑶看向对方,哂笑一声,峨眉都翘起来了。
“王爷这是求我?”
“有商有量,日后咱们是夫贵妻荣……”看顾玄知还要揶揄调侃,苏玉瑶顿时摇摇头,“一码归一码,既是王爷软囊羞涩,我送你一笔钱好了,何苦到鬼市去捞钱,强中更有强中手,赶明儿遇到心狠手辣的,只怕你这幕后黑手也藏不住了。”
话说到此,苏玉瑶伸手入怀,将几张面额为“五两”的银票硬生生塞在了顾玄知手中。
“你我一刀两断,这笔钱算我感谢你了。”
话说完,苏玉瑶丢个眼神给旁边的阿斯。
阿斯已心领神会。
马车出长街,进巷道。
这里空无一人。
“嘭”的一声,顾玄知被不客气的推了出来。
他本就身体不适,刚才还被五花大绑,这时自是体力不支,天旋地转。
“王爷,多有得罪了,那咱们后会无期?”
看着顾玄知狼狈的样子,苏玉瑶忍俊不禁。
顾玄知拍一下尘埃,施施然站了起来,似乎并未生气。
“阿瑶,今上会指婚。”
“又能怎么样呢?”苏玉瑶眼里倏然出现了岑寂的光,你已病入膏肓,朝不谋夕,就算万岁爷赐婚,只怕两人也没可能在一起了。
“珠联璧合,琴瑟和鸣啊。”
苏玉瑶才不要听这寡廉鲜耻的话,急忙命阿斯驾车到远处去了。
阿斯一面控马一面回头说:“此事漏洞百出,主人您就深信不疑?”
“我半信半疑。”
“殿下和他们不同,帝京纨绔数不胜数,九王爷看似和光同尘,实际上却和大家格格不入,倘若他果真如您看到的一般,在灰飞烟灭了。”
但苏玉瑶却制止他继续说了。
片刻后,马车回相府。
阿斯依旧当值,但他神出鬼没,没危险的时候人似乎也并未在内院。
但苏玉瑶却心知肚明,他讲究个敌明我暗,先发制人。
在内宅,她身边只有木兰一个丫头就足够了。
午前狂风怒吼,晴转多云。
苏玉瑶去午休,木兰放了帘子轻手轻脚走了出来。
但她却做噩梦了,她“看到”了前世惨厉的一切,父亲被残杀,自己想要帮助却无能为力,苏玉琳暴露本来面目猖獗的哈哈大笑,“如今,一切都是本宫的,你们这些孤臣孽子都去死,本宫要大义灭亲。”
有人突袭了她,那长剑当胸而入。
顿时湍急的热血漫漶了出来。
苏玉瑶惊悸,大声疾呼。
不大一会儿,木兰和阿斯都到了。
阿斯警觉,在五内各处查看,并未发现危险,这才如释重负。
木兰搀她坐起来,送热水给苏玉瑶。
“二小姐,您做噩梦了,您一个劲儿大喊大叫,奴婢急忙进来了,没事儿的,是梦。”
对于其余人来说,的确是梦魇。
但对苏玉瑶来说,却是过去的转播。
喝了温水后,她这才看看外面,见那珍珠一般莹润的雨水顺着屋檐淅淅沥沥而下,视线转移到远处,可以看到芭蕉叶下有两只相依为命的鸟儿,到感觉外面翠色明媚,心头也舒服了不少。
“什么时候了?”
苏玉瑶坡上外衣问。
木兰看看天色,“这早晚,也该酉时前后了。”她才准备出去看日晷呢,大小姐那边的彩月却来了,“大小姐的意思,要是二小姐还没吃,邀您到花厅和老爷一起用膳呢。”
苏玉瑶瞅了瞅彩月,“我就来。”
彩月跋来报往,不大一会儿已经到了苏玉琳这边。
她自是不喜欢苏玉瑶,“这多咱日子来,二小姐飞扬跋扈,眼里哪里还有您这个姐姐啊,也是您心活面软,倒让她不知天高地厚了,该敲打还要您敲打一下。”
“我何尝不知?你一个人微言轻的奴婢,置身事外就好。”
“奴婢明白,再不贫嘴贱舌。”彩月急忙后退。
苏玉琳对镜梳妆,脑子里有一搭没有一搭倒想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