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不一样了。
此刻,太子站在库房内,一边指挥人搬运,一边回头对随从吩咐什么,在短时间内,他需要倒运盐巴到川渝地区去,然后批给地头蛇,让他们做垄断买卖。
盐巴是老百姓必不可少的作料,因此牟取暴利轻而易举。
看张敬辞回来了,太子这才将一把盐丢在了竹筐内。
“殿下,微臣幸不辱命,已到王府去查勘过了,原来谣言句句属实,自丢了这肥缺以后,他就开始吐血,几次三番找了大夫去看,却无济于事,如今不过在延宕时间罢了。”
“继续说。”
太子回头。
有太监送了托盘过来,他随意伸手拿出两张银票,随意压在了张敬辞的领口,那张敬辞开心的差不多要驴打滚了,“殿下,晋王命不久矣,这买卖依旧还是咱们的。”
听了这一切汇报,太子这才将手掌擦拭了一下,“退下吧。”
张敬辞怀揣了银票,乐颠颠的离开了。
不大一会儿,太子就到了皇宫。
翊坤宫内,皇后在修花木,见那大簇的铃兰剪下来端详,听闻太子到来,皇后并不着急召见,这已经是她多年来的习惯。
再十万火急的性子到了她这里都得慢条斯理的。
她在驯化外面的太子实则也在驯化自己的心魔。
大约过去一盏茶的时间,皇后这才示意让人带太子进来。
“母后!”太子行礼。
皇后嫣然一笑,“有事?”
和儿子之间,她习惯了直奔主题。
太子将转运使的事说了出来,皇后却淡淡一笑,“这点儿能耐,你就得意忘形,往后还如何呢?”
“儿臣自是坎止流行,不择手段,但能有如今这局势,到底还是您高瞻远瞩。”皇后并未开言,只眼神淡淡凝望着他。
假以时日,太子黄袍加身,做了那九五之尊,他也就老怀大慰了。
但如今,她却处处在在都必须为太子考虑恰切了。
“母后并未做什么。”
实际上,皇后向来深谋远虑,她不屑做那隔靴搔痒的事,既是销售,则必重拳出击,既出击,自要杀对方个猝不及防。
这钩深致远的图谋,太子也在琢磨学习,但却只学到了冰山一角。
两人面面相觑,太子行礼,“那日要不是母后授意让程宏这蠢材去传谣,哪里有今日?”
“传谣?”皇后刚还正襟危坐,此刻凤眸内却漾出一抹诧然,“本宫并未让他传谣。”
多历年来,皇后都想扶持自家子弟。
饶是这群家伙都蠢的无药可救,但自家人毕竟好过外人,这也就是她为何放权给程宏的缘故了,皇后却不知程宏居然做出这等惹火烧身的事。
等太子将来龙去脉阐述完毕,皇后的手已用力抓住了扶手,“秋落,让人带了蠢材来见我,如今这风口浪尖,他居然做出这勾当,岂不是污了本宫凤印?这蠢材一肚子鸡零狗碎的糊涂账,真朽木难刻。”
看母后森然震怒,太子灰溜溜告辞。
其实,来之前他也早打听过了,倒担心那凤印被程宏拿走后难以收回,如今也算是借鸡生蛋给程宏个厉害了。
从里头退出,侍卫赞他“棋高一着”,太子却摇头,“母后盛怒,难免思虑不全,将来总会明白一切。”
约略半时辰,程宏已至翊坤宫。
他在和几个浪荡子喝酒,未喝醉,但已浑浑噩噩,那双三白眼不怀好意的偷瞄皇后身边的侍女,似想要将此女据为己有。
那丫头也言笑晏晏,故意和程宏眉来眼去。
皇后见也未见程宏,只无力的挥挥手,秋落已握着戒尺走了出来,“大人请缴回凤印,大人办事不力,将严惩不贷,鞭笞三十,忍着吧。”
程宏胆战心惊,大汗淋漓,急忙告饶。
“姑母,侄子错了,但错在哪里您也要说出来啊,好让我改过自新。”
“你呼救,更是错上加错,既不知,那就平白忍受着吧。”秋落面色狰狞,命俩侍卫靠近,那俩侍卫压住程宏肩膀,秋落运力鞭笞,不过三五下,程宏已皮开肉绽。
再十来下,程宏已奄奄一息。
程宏是被架起来从后园丢出去的,可怜他压根不知所犯。
秋落进来,见皇后握着串珠在念金刚经,这才行礼,“娘娘到底是吃斋念佛之人,只鞭笞一顿就了事,那程宏也是不知好歹,平白错过飞黄腾达的机会。”
侍女知道,从今以后程宏大约都不可能到这里来了。
现实证明,朽木不可雕。
“飞鸽传书给他,坐实此事。”
“是,娘娘。”
太子才刚刚到别院,母后的书信也到了,他看了内容,将那张纸团弄起来丢在了熏香炉内,那纸付之一炬,太子这才起身。
半时辰后,太子车架至相府,丛人四散开,守护在了厢房。
那是苏玉琳的房子。
大约苏玉琳自己也想不到太子为何来找自己,她急忙行礼,揣摩许久,却还是摸不着头脑。
“殿下至,臣女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兴之所至,你也不必拘礼,本宫从紫禁城来,有事和苏大小姐商量。”闻言,苏玉琳如醍醐灌顶,咳嗽一声,“你们都下去。”
左右几个侍女嬷嬷消失的干干净净,苏玉琳奉茶,等待太子发号施令。
“日前的事无用赘述,你已心知肚明,皇后指派你做两件事,却要十拿九稳。”
“臣女心细如尘,既是娘娘错爱,自当竭尽全力。”苏玉琳也想不到太子会来找她。
先前她还在诸位皇子之间徘徊踯躅,担心自己所托非人,如今见王储亲临,自是琢磨上了联姻,倘若他们珠联璧合,未来岂不是如虎添翼。
“二小姐与九王爷的婚事已沦为笑柄,如今他病入膏肓,那谣言却闹得草木皆兵,但再怎么闹,总有水落石出的日子,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本宫实告,是程宏那蠢材散播了谣传才闹到这步田地,既已不可收拾,将来势必会查。”
苏玉琳嫉恨苏玉瑶,最近日日寻衅滋事,但苏玉瑶总能巧妙化解,如今见太子到来居然聊到此事,她冷静一笑,“那本就是强媒硬保,他们素昧平生,说什么一见如故,只自欺欺人罢了。”
见苏玉琳言辞激烈,太子倒欢喜三分。
苏玉琳未卜先知,沉吟片刻,起身再次行礼,“设若以后有人详查,我总有办法坐实此事,殿下放心好了。”
太子凝眸看向苏玉琳。
“坊间总说你冰清玉洁,光风霁月,如今一看,倒实至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