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满宫都知道了,岁宁公主姜初月,被陛下禁足的消息。
让众人再一次见识到了,皇后的威望。
同时,也让宫内外的,妃嫔朝臣都坚信了,陛下仍旧宠幸柳家。
因而,近些日子,上柳家拜访的人,比平时更加的多。
大批的人,抬着箱子,停在卫国公府门口,只为求见卫国公一面,就连柳家的庶子,都觉得有了面儿。
人人都沉浸在一种喜悦当中,卫国公更是在觐见皇后的时候,以送民间小玩意为名,递进去了一箱的银子。
一时间,柳家在朝中的位置,无人可以撼动。
可奇怪的是,从那一日开始,建元帝在朝中出现的次数渐渐少了起来。
赵成看着躺在御榻上,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丝的皇帝,心疼的直掉眼泪。
他自幼便跟着建元帝,见证了建元帝从一位皇子到王爷,再到天下君王的全过程。
他此生所有的精力,都给了面前的人。
看着他一病不起,赵成急得直跳脚。
“陛下,您这样做,公主也不会理解,何苦呢。”
他放下手中的汤药,将一个大迎枕,放在建元帝的身后,见他靠坐起来,才将那碗汤药递了过去。
“朕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瞒着他们,也瞒不了多久。”
他有些吃力的说完了这句话,面上的神情,难得有些沉默。
“陛下乃是真龙天子,定会无恙的。”赵成拿着绢帕小心伺候在一旁。
“老东西,你也拿这种话来糊弄朕,朕还没糊涂呢。”建元帝笑骂了一句,和几日前的精神完全不同。
“有些事,朕必须要在临死前做了,这天下只能姓姜。”
他毫不避讳地提起“死亡”,赵成吓得跪倒在地,殿内伺候的其他人,也纷纷跪下。
“陛下,陛下,您可不能乱说,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起来。”
建元帝喝了药,从床榻上下来,踢了他一脚,又慢慢走到窗边。
“去,召端王、瑞王,左右仆射、中书令、侍中,入宫觐见。”
“是,老奴遵旨。”明白陛下是要安排朝中之事,赵成也不敢多嘴,立刻行礼应声。
半个时辰后,所有的朝臣,穿着朝服,都候在了勤政殿。
建元帝从内殿出来,穿着一身常服,见到众人后,他的脸色还有着明显的苍白。
赵成立在他的身后,观察着一切,知道陛下,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晕倒。
几人瞅见皇帝的样子,互相看了看对方,这才齐齐拱手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些天,皇帝身染重疾的消息,在宫内外满天飞。
但谁也没有亲眼看到过,因此,不敢相信。
今日见了,发现皇帝确实生病了,只是好像没有传言当中的那么严重。
“平身吧。”
“谢陛下。”
见礼后,殿内变得安静起来,没有人率先开口说话。
端王和瑞王,这些天也见不到陛下。
皇后带着人,倒是来过好几次,不过始终也没有获得,见面的机会。
“诸位爱卿看到了,朕近日身体不适,需要休养,从今日起,便将国事交于两位皇儿,不知众爱卿意下如何?”建元帝开门见山地说道。
端王和瑞王彼此看了一眼,瑞王率先道:“陛下,儿臣年少无知,恐无法担任此重责,还请陛下三思。”
端王双眼瞬间湿润,他抬起头仰望着建元帝,眸中全是孺慕之情:“父皇一生英勇无敌,是儿臣的榜样,奈何儿臣不争气,没有学到父皇的些许本事,无法履行监国重责,可如今,父皇身染微恙,儿臣作为长子,不能逃避,因此,愿为父皇略尽绵力。”
相比瑞王的直率,他一番话说得委婉动人,建元帝的面色明显好看了许多。
张衡远视线掠过王玄,又看向端王,眸中神色暗沉了两分。
端王能言善辩,哄得陛下十分熨帖。
这样下去,岂不是让那老匹夫得逞了。
想到此,他立刻出列,拱手行礼道:“陛下,端王所言甚是,两位王爷都是陛下的皇子,如今陛下身体不适,自该为陛下分忧解难才是,怎能有推托之词。”
他明着是谴责瑞王,不能为皇帝分忧,实则是给了瑞王一个机会。
果然,听到此话,瑞王马上跪地行礼道:“父皇,儿臣没有皇兄聪慧,诸事不懂,生怕勉强为之,给父皇和朝廷带来灾难,但左仆射所言有理,儿臣作为陛下的皇子,自当是为陛下分忧,不该推托,请父皇恕罪。”
他先拒绝,再表示愿意的行为,到底是比端王多了几分真诚,也显得对权势,不是那么急切。
听完他的话,端王刚刚还沉稳的神色,慢慢变得阴沉起来。
王玄见此,不紧不慢地说道:“陛下,瑞王殿下说的不错,如果诸事不懂,勉强为之的话,确实会给朝廷带来灾难,相比之下,臣以为,端王经验更足,监国一事,应当以端王为主,瑞王为辅,两位皇子相辅相成,才能让朝政运行稳妥。”
“陛下,王仆射说的不对。”张衡远听后,再次道,“若说经验,瑞王更胜一筹才是,宣王叛乱时,若没有瑞王以一己之力抵抗,岂能有现在的安稳。”
“张仆射,你刚刚所说,宣王叛乱一事,瑞王凭一己之力抵抗,恐怕不对。”王玄眯着眼,伸手捋了一下胡须,从容不迫地说道,“此事,岁宁公主才是最大的功臣,瑞王不过从旁协助而已。”
“照你这般说,那岁宁公主,也应该参与监国了?”张衡远满脸不悦,瞥了一眼上首的建元帝,又看向王玄。
“也可以,岁宁公主本也是陛下的嫡公主。”王玄双手揣在袖子中,点头点的分外干脆。
“荒唐,自古以来,哪有女子参与国事的。”张衡远一甩袖子,转过脸去。
“张仆射,你的母亲难道不是女子吗?”看到他气急败坏地模样,王玄越发淡定,“岁宁公主既然于国事有功,而她同样也是陛下的公主,为什么不能参与?”
他的话一出,殿内的几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连上首的建元帝也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端王和瑞王,满脸疑惑。
适才不是讨论他们俩,谁为主,谁为辅之事,怎么一转眼,又变成了要不要岁宁,加入监国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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