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ta-ad-slot="6549521856"</ins
第 139 章
默默不擅長思考這些東西。
她第一反應只覺得平安夜真是腦子不清醒, 居然敢摻和到政治裏去,而且還敢腳踏兩只船。
至于為什麽赤獅故意讓平安夜将他想保德裏克的消息透露給保守派……
默默表示她能活這麽久就是靠善于保養大腦,所以她才不要去思考這彎彎繞繞套了不知道多少層邏輯的問題。
她瞪着赤獅, 半晌後,伸出手用力捶了他一下。
“我不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你現在是什麽情況?”她說道, “活的, 還是死的?那個什麽群星之神是真的?你怎麽還摻和到政治裏面去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赤獅看着她,半晌後,露出了一個有些難過的微笑:“抱歉, 默默。”
默默怔了下:“……什麽?”
“抱歉讓你一個人這麽多年。”他說道。
默默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她看見潮濕的地面上反射出像是星星一樣的光點, 細細看去,那是他的眼睛。
“……你知道就好。”默默依然低着頭, 壓低聲音說道。
“你知道我, 我一直把你當女兒來看的,如果不是因為……總之, 當時情況确實很特殊, 我也确實是死了。”
——那你就該知道你是個多麽不負責的父親。默默張開口,想要說上一句,但卻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父親。她想着。父親, 若你當初是真的死去了, 此時的我,已經比你要年長了啊。
“那你究竟是怎麽複活的?”
“因為群星之神幫了我呀。”赤獅微笑着說道。
默默:“……真的有神嗎?”
“這取決于你認為的‘神’到底是什麽。”赤獅說道。
“祂複活了你, 那我就信祂。”默默說道。
赤獅怔了一下,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默默的腦袋。
“那時候你還沒有現在這麽高呢。”赤獅比劃了一下身高,“你至少又長高了十厘米!”
默默擡起頭來, 面無表情地盯着赤獅說道:“因為你那時為了省材料,把我的腿做短了十厘米。”
赤獅:……
他眨了眨眼睛:“有、有這種事?”
默默盯着他,眼睛裏的無語都快要漫出來了:“你不記得了?”
赤獅:“……因為,因為那會兒咱家窮啊,寶貝。你不知道我一個單身義體人想要把你養大有多困難,要受多少周圍人的白眼和嘲笑……”
默默雙手抱胸站着,用一種“我就看看你還要怎麽瞎編”的眼神看着赤獅。
扯淡吧你!一個靠着義體就能輕輕松松上Omega級別的猛人,誰敢嘲笑你!
赤獅:“……咳。話說回來,你怎麽想起來給自己取代號叫幼犬的?”
……取名字叫什麽獵犬、猛犬、狂犬也就算了,有誰會給自己取代號叫“幼犬”?感覺就像在自己罵自己一樣。
默默說道:“你忘記了。”
赤獅:“啊?”
他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是我給你取的嗎?”
我有這麽缺德嗎,給人取名叫小狗?這和狗蛋鐵柱有什麽區別?
默默用一種控訴的目光盯着他。
赤獅這才從自己那些已經快要完全褪色了的記憶中翻找出了一段模糊的畫面來。
……
那時候他剛剛撿到默默,這孩子剛剛被她的家人們抛棄,丢在路邊的溝裏。她傷得很重,不少肢體和器官都嚴重壞死,差一點就沒能救回來。
哪怕後來救回來了,她也像是丢了魂一樣,每天機械地跟在赤獅身後,在他的強迫下完成生存必須的行動,吃飯,喝水,維護,睡覺。
于是,赤獅按着她瘦弱的肩膀,無語地說道:“看看你這個樣子,像一條摔進泥地裏把自己給摔懵了的小狗。”
默默不搭理他。
赤獅倒也不着急,時不時外出給她帶點甜甜的小零食,還會把在外面碰見的趣事添油加醋地給她講故事。
他還嘗試過下廚給默默做吃的,因為默默不喜歡吃外賣,總是挑三揀四。
但自從他的史詩級大作把默默吃出了急性腸胃炎後,默默就愛上了外賣。
默t默的精神狀态稍微好了一些,也逐漸能夠對赤獅做出回應了。
但她依然總是沒有表情,也沒什麽情緒。
“開心一點,別哭喪着臉,你看起來就像個淋了雨的小狗。”赤獅總是這麽說。
默默很生氣,你一個代號赤獅的貓科動物,給人取外號為什麽總是小狗?
後來,赤獅想要給她取名字。
“剛好我也不想一直喂喂喂地叫你。”赤獅說道,“笑一個,不然以後就叫你小狗崽。”
默默:……
她果然還是不想被這個家夥叫小狗崽!
于是她扯了扯嘴角,終于是被迫露出了一個古怪的微笑來。
赤獅哈哈大笑,摸着她的小腦袋說:“好好好,那就叫你默默,誰讓你總是不愛說話呢。另外,要是我惹你不高興了,你就罵我,不要不說話,不然我會以為你特別特別喜歡我的。”
默默用力将枕頭扔在了他臉上。
……
回憶結束,赤獅說道:“你當初不是……不願意叫這個名字嗎?”
默默說道:“我以為你死了。”
“我是死了。”
“……我以為你活不過來了。”默默改了一種說法。
赤獅愣了一下。随後他反應了過來,當初自己是因為默默總是悶悶不樂,覺得她像個淋了雨的小狗,才開玩笑要叫她小狗崽的。
……在他死之後,默默悶悶不樂,再也不會感覺到開心,也不再笑了。
他忽然覺得胸口發悶,笑容僵在臉上。他張開嘴,居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當初執行秘密協議的時候,緘默人問我取什麽代號。”默默說道,“我說小狗崽。他們都覺得太過離譜,最後強行給我改成了幼犬。”
赤獅愣了好一會兒,臉上的笑容到底消失不見,良久才伸出手拍了拍默默的肩膀。
“……抱歉。”他說道,聲音略有些沙啞。
“不要再走了,好不好?別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了,什麽柏塔,什麽保守派,什麽群星之子,都別管了。”默默說道,“我退出緘默人,我們離開這裏。我們兩個Omega級,想去哪去哪。”
她不知道自己還剩多少時間,所以,她不想再浪費了。
赤獅嘆了口氣。
他說道:“默默,你感染了。”
“不嚴重。”默默說道,“這兩年經常和感染者打交道,不知不覺就被傳染了。沒有失控過,至少還能再活十年。”
“感染這事兒不要拖了。”赤獅說道,“找個感染科義體醫生幫你看看吧,雖然看起來沒用,但其實還是有點用的。”
……你擱這擱這呢。
默默皺了皺眉:“我很穩定,不需要感染科義體醫生。”
“去看看。”
“不要。”
赤獅又嘆了口氣。
默默在這種事情上總是顯得有點倔強。赤獅其實很能理解,默默排斥醫生,大概是小時候的經歷導致的——那時候的默默身體很差,在手術臺上着實吃了不少苦。
本來他是想讓默默去找夏年的,畢竟夏年的水平他可是最清楚的,哪怕不動用超自然力量,僅憑她的醫術,也能讓默默穩定很多。
但仔細一想……夏年的身份到底是有點敏感,牽扯越少自然是越安全。
更重要的是,默默是他帶大的,他到底對她有不一樣的情感。
星庭一事太過兇險,既然已經有了赤獅作為Omega級別戰鬥力單位,那默默還是不要參與進來比較好。
……他要保證默默的安全。
當然,還有第三個原因,那便是他不太好解釋和夏年之間的關系。
話說回來,如果赤獅算是默默的父親的話,夏年是不是應該算她的母親啊?
……算了,還是不要這麽想了,總感覺有些奇怪。
于是赤獅說道:“不去就不去吧,但哪天覺得不穩定了,一定要及時告訴我。”
但他很快發現,這句話一出口,默默看向他的眼神便顯得有些奇怪,甚至有點……震撼。
就在兩秒前,默默的被動讀心技能猝不及防地發動了。
她赫然聽見赤獅在心裏嘀咕着:(話說回來,如果我算是默默的父親的話,夏年是不是應該算她的母親啊?)
母親?
母親。
……母親!!
默默感覺一道雷直直劈了下來,險些把她給劈得外焦裏嫩!
“你……”她張開口說道,後半句話卻卡在了喉嚨裏,遲遲沒辦法吐出來。
——你個濃眉大眼的什麽時候在外面娶了老婆啊!
可惡!你都不和家裏的小孩商量一下的嗎!
這他喵的到底是什麽父親啊,有你這麽做家長的嗎!
如果不是因為她向來是個寬宏大量的孩子,就光這一件事情,她就能讓赤獅感受一下什麽叫吾兒叛逆傷透我的心,狠狠給予他顏色看看!
……不是,為什麽讀心能力在這種時候就這麽積極啊,關于複活、群星之神以及政治相關的東西是一句話都聽不到,到情感八卦板塊就激動起來了是吧!
赤獅納悶道:“怎麽了?”
“……沒什麽。”默默咬了咬牙,還是決定不對此發表什麽評價。
赤獅也沒在意,接着問道:“你的感染症狀是什麽?”
默默:……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陰影融入,短距離瞬移,還有被動讀心,基本都是輔助性的症狀。目前來看沒有什麽負面症狀。”
赤獅:……
赤獅腦子裏面的夏年當場就尖叫了:【卧槽,卧槽,讀心!!系統,你快給我腦子加密,快加密啊!】
系統:【要降臨值3級才可以啊!】
看着赤獅呆住了的表情,默默補充了一句:“被動讀心我無法控制,而且目前看來,對每個人只能生效一次。大部分時候聽到的都是無關緊要的心聲。”
赤獅在心中微妙地松了口氣,又微妙地覺得有點失望。
……雖然他确實少了點秘密被曝光後當場社死的風險,但讀心這個強大到能左右戰局的能力限制過大,倒也不完全是好事,尤其在讀心能力者是隊友的情況下。
……等等。
“那你……”赤獅小心翼翼地說道,“你讀到我的了嗎?”
他剛剛……沒有在心裏想什麽奇怪的東西吧!沒有吧,沒有吧!
默默:……
默默的臉上難以抑制地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來,但她又不想對赤獅說謊:“讀到了。”
赤獅:哈哈,寄了。
眼看着赤獅露出了下一秒就要飛升天堂的社死微笑,默默非常溫柔地補充道:“沒讀到什麽有用的。”
“真的?你讀到什麽了?”赤獅趕緊追問。
默默眨了眨眼睛,頭腦迅速運轉了起來。
快想想辦法,默默!快編!
最終她慢慢說道:“……你聽說我能讀心之後,腦子裏大喊了一句卧槽讀心。”
赤獅:……真的假的,就這?
看着赤獅将信将疑的表情,默默也有點生氣道:“信不信随你,我都說了這個讀心屁用沒有,讀不出什麽有用信息,每個人還只能生效一次!”
……赤獅思考了一下,自己剛才應該确實沒有在腦海裏面思考關于馬甲的事情,掉馬這種最可怕的事情估計不會發生。
還好還好。
……而且這怎麽說都是個定時炸彈,早點炸了反而是個好事呢。哈哈。
赤獅說道:“唉,我今晚在這個世界已經呆了夠久了,消耗很大。對了……”
停頓了一下後,他說道:“你暫時不要插手政治場上事情,保護好自己,畢竟你不是臨星城唯一一個Omega級別,我見過黑雨衣了,他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你今天已經讓我插手了。”默默簡直想要翻白眼。她這個養父在不做人這件事情上還是一如既往地不做人。
“哎呀,只是外圍敲敲打打。”赤獅眯着眼睛笑着說道,“他們夠聰明的話,是不會把你一個Omega級別中立單位徹底牽扯進來的。”
默默愈發覺得這家夥笑得像一只腳滑的狐貍,哪裏像獅子了?
“況且我也不怕黑雨衣那乳臭未幹的小鬼。”默默不屑地輕哼了一聲,“不過是一條被圈養的、帶項圈的狗而已,感染濃度高到離奇,搞不懂為什麽到現在都沒瘋掉——我看他也活不了幾年了。”
“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我只是提醒一下。唉,爸爸年紀大了,老咯,別嫌我啰嗦。”
“……滾。”
赤獅純當沒聽見,笑着揮了揮手:“好了,我得走了。”
默默怔了一下。
一陣沒有來的巨大的恐慌驟然籠罩在她的心頭,t讓她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呼吸都急促了好幾分。
要走?不行……不行,不能讓他走,不能讓他……
她不想再被抛棄了,她不想再一個人!
“等一下!”她聲音幾乎顫抖着說道,“等一下!”
“我不能待太久,默默,而且不用擔心,我肯定會回來的。”赤獅安慰道。
“那你告訴我,下次什麽時候見?”默默上前一步。
“嗯……下次見的時候,就見到了。想要聯系我的話,可以去安全屋留個信息。”赤獅說完後,便消失在了昏暗的燈光之下。
“你——”你真的不打算和我一起離開這個破城市嗎?
然而這句話已經沒機會再問出口了,默默安靜地盯着昏暗街道上他消失的位置,潮濕而又寒冷的空氣萦繞着,仿佛剛剛下過一場陰雨。
那如同燃燒着的火焰一樣的赤發消失不見,帶走了視野範圍內最後一點暖色調。
默默嘆了口氣。
他不願意離開。
……如果他老婆在臨星城,那好像就不奇怪了。
一想到這個,默默就很無語。
很難想象像他那樣平日裏好像什麽都不在意、關鍵時候卻能瘋得六親不認的家夥,居然會和一個女人結婚。
為什麽要結婚,婚姻是墳墓啊!
是打架不夠爽了,美食不好吃了,旅游不好玩了,還是你終于想起來給自己那沒有生殖器官的身體安個牛子了?
她打開了互聯網,搜索起“夏年”這個名字,正兒八經的詞條掃了一眼,便被更多亂七八糟的帖子給淹沒了。
《我正式宣布夏年醫生是全世界最好的感染科義體醫生不接受反駁》
《曾經人人喊打的感染科醫生變成了第六區的新寵?!揭秘萬人迷醫生的神奇轉變!》
《有誰知道傳說中的聖地、臨星城第六區的傳奇人物夏年?》
《兄弟們求推薦一個靠譜的下層區感染科義體醫生(已解決,明天就去找夏年醫生)》
《你們不要再去給夏年醫生送錦旗了,她一個純人類搬箱子很累的!》
……居然是個感染科義體醫生?
這是不是和赤獅的相性不太好啊?一個殺人,一個救人,婚後居然不會吵架嗎?
不過,這人的風評倒意外地還不錯,很有故事的樣子。
默默瞥了一眼正式詞條,很快就尋到了更多靠譜的信息。
夏年,女性,二十歲,畢業于中央學院感染醫學專業,目前世界上最年輕的感染科義體醫生之一……
默默看到一半,又重新看了一遍,目光在“二十歲”幾個字上凝固了。
随後她面無表情地關閉了屏幕。
……她的好爸爸可真是有本事啊。
他怎麽就能做到,将自己對他整整五十年的思念化作的城牆厚的濾鏡,在短短幾分鐘內就打碎成渣渣的呢?
你都多大年紀了,畜生啊!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