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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09 章

    “這樣啊……”小卷坐在沙發上, 捧着德裏克遞給她的熱牛奶，眯起了眼睛。

    德裏克說道：“這次瓶中腑器事件，到底還是太顯眼了, 已經引起了上層的注意……”

    他将文件遞給了小卷，說道：“他們已經注意到了星庭的存在, 并即将展開調查。”

    “他們是誰？”小卷接過文件, 問道。

    “聯合軍警總指揮部，準确來說，主要是特勤部。”德裏克說道，“他們認為這是特殊的越界者在作祟, 并且在考慮派出黑雨衣。”

    【這下不好辦了，看來這次攪黃了瓶中腑器的事情, 讓隐藏在幕後的人很不爽啊。Alpha頂級實力的幽靈都沒能成功，他們這次想直接派出Omega了。】系統在她腦海中說道, 【要是真派出黑雨衣, 以我們目前的狀态，恐怕很難對抗。】

    【……系統, 我記得, 降臨值提升後，還有一次解鎖馬甲的機會？】

    【你是要……】系統立刻反應過來。

    “我原本還在奇怪，為什麽上層遲遲對你們沒有動靜。”德裏克坐在她對面, “看來不是沒動靜, 而是他們不想動作太大，免得激起民衆更強的逆反心理。”

    “所以他們把目标定位星庭, 而不是星空信仰本身。”小卷點了點頭, “那很好啊，對我們來說是個利好消息。”

    只要星空信仰的傳播沒有被遏制, 那麽信仰值就能源源不斷。

    “你和我一起行動過，會被調查嗎？”小卷問道。

    他們兩人當初是一起找到了第七區車站地下站廳的器官工廠的，也在一起行動了一小段時間。

    “可能會。”德裏克點了點頭，“沒事，我會擺平的。除了姜懷的女兒，沒人目擊到我們在一起行動，沒有任何電子設備記錄下影像。況且，只要沒有鐵證，他們不會動我。”

    而姜嘉又是個十足十的狂信徒，除非直接被強制探查記憶，不然絕對不會吐露半個字。

    德裏克本人則早就沒有自然視覺了，他的所有視覺信息都會被記錄，而小卷又不會被記錄在任何電子影像中。

    “那就好。”小卷說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艾森。”

    德裏克有些無奈：“客氣什麽，我以為我們已經是同夥了。”

    上次見面，德裏克就已經明确告訴小卷，他願意加入星庭，也已經得到了明确的答複。

    小卷差點嗆到。

    “什麽同夥，是同事！改改你這臭職業病吧，艾森！”

    德裏克：“……”

    ……

    【所以……】

    在回到唐恩義體診所之後，系統在夏年的腦海中說道。

    【已經确定好了？解鎖赤獅？】

    上次降臨值提升帶來的新馬甲解鎖機會依然在。

    【現在看來，這應當是最優解。】夏年說道，【我目前并未涉及到臨星城市政府和市議會相關事務，就算涉及到了，以目前科學理事會的席位和政治影響力而言，複活林诘栩短期內也起不到太大作用。郁賢可以使用潮汐瞭望內部通信，不需要真身出現。至于阿拉貝拉……除了讓某個神經病發瘋之外，暫時沒有第二個用處。】

    【所以，具備Omega級別實力的赤獅就成了最佳選擇。】系統說道，【如果特勤部真的派出了黑雨衣，你也有一戰之力。】

    【有時候，最簡單粗暴的做法反而是最有效的。】夏年微笑道。

    ……至少，萬一打不過，她還可以被赤獅帶着連夜跑路嘛！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那麽，按照老規矩……】系統說道，【我會把你傳送到另一個複刻的平行宇宙中，回到赤獅死亡之前，你需要創造出一個赤獅存活的平行宇宙。】

    夏年深吸了口氣。

    【開始吧。】她說道。

    ……

    好熱。

    不，好燙！

    這是夏年在經歷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黑暗之後，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

    随後，她的視覺和聽覺開始恢複。

    正常的人類視野消失不見，一切都變成了廣角鏡頭，她甚至能看見自己腦袋後面的場景。

    她的眼前浮現出大量的現實增強窗口，監控着她目前身體狀況和激素水準。

    “可惡，擋不住——！”

    “廢物，快點呼叫增援，這個怪物馬上就要闖進去了！”

    “他已經闖進去了！”

    “保護董事長！”

    “快，快呼叫增援，我們已經擋不住了！！”

    無數撕心裂肺的吼叫聲在她耳畔響起，與此同時，她還聽見了建築物坍塌的聲音，烈火燃燒的聲音，爆炸聲，動能武器發射的聲音。

    太吵了，吵得她頭痛欲裂。

    她這才來得及适應現在這具改造率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軀殼——這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她甚至一時半會兒沒能找到自己的腿在哪，險些摔了一跤。

    但很快，身為“赤獅”的戰鬥本能迅速回歸到了她的身體之中，陌生的熟悉感如同潮水般湧來。

    她迅速檢查了一下身體狀态。

    ——很糟糕。

    她又迅速觀察了一下環境。

    空曠、冷峻、簡潔的空間，獨立生态系統，昏暗而富有層次感的燈光設計，立于大廳中央的巨大的柏塔标志，以及标志背後一棵足有十多米高的銀雪樹。

    柏塔總部大廳！

    她顯然是穿越回了一個不那麽友好的時間點，她已經闖入了柏塔總部，她甚至擡起眼就能看見試圖逃離現場的季和盛正站在不遠處的柏塔标志下。

    這個年事已高、卻依然英俊、充滿精英氣質的男人正瞪大眼睛、滿臉錯愕地看着她。

    ……真是好久不見了，活生生的季和盛。

    闖入柏塔總部讓她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

    她的表面義體覆蓋層受到了多處高能武器的直接攻擊，導致金屬外殼出現熔蝕和裂紋，露出內部機械結構。這些表面損傷已經暴露了重要的電路和連接點，增加了進一步損傷的風險。

    不僅如此，主要控制單元遭受了嚴重的短路，運動協調性、能量分配和傳感器反饋都受到了嚴重的限制。這大概就是她找不到自己的腿的根源所在。

    她的視覺和聽覺感知模塊受到了電磁脈沖的沖擊，導致了視野模糊和聽覺失真。

    而她最開始感覺到的燙，則是因為能量核心壓力異常所導致的過熱，更何況她早就已經将全身義體設置為了過載狀态，幾乎是在燃燒生命。

    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她現在都應該躺在手術臺上，而不是緊握着她僅剩的最後一把能量塗層長刀，殺死近在咫尺的季和盛。

    ——是的，她只剩最後一把刀了。

    赤獅的巅峰狀态被稱為六刃，共有六把一模一樣的震蕩能量塗層刀，而現在她只剩下了一把，其他五把全被消耗了。

    夏年：……原來我當年這麽瘋的嗎？年輕真好啊。

    就在此刻，她卻不合時宜地想起了一個有趣的事實。

    ——世人都以為赤獅是個男性。但實際上，赤獅根本沒有性別。

    因為在進行義體改造的時候，夏年把所有與生殖有關的器官都給省略掉了。

    人們一般會用生理上多長了或者少長了某些器官來判定性別，甚至是劃定陣營。所以嚴格意義來上說，赤獅不屬于任何陣營，它是個有人類腦子和部分其他器官的半機器人。

    不過鑒于他改造之前是個生理男性，姑且就用他作為代稱好了。

    這樣一想，夏年忽然覺得有點好笑，就因為這事兒，赤獅當年沒少收到過各種生殖系統相關的義體廣告推送，這些廣告甚至不能細說，不然可能會被搞顏色警告。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就在她發呆這會兒，一發巨大的高能爆彈就在她身後轟然炸裂開，她只覺得眼前一黑，視覺模塊就陷入了失效狀态，只留下了一個警報窗口：

    “備用維生系統已離線，心髒停搏！”

    ……她死了。

    【任務失敗，正在回溯……】

    兩秒就死的夏年：【……不是，這也太離譜了吧。】

    來不及反應，她再次回到了兩秒前。

    這次夏年總算有點經驗了，她下意識就往旁邊一個翻滾，倒是躲過了高能爆彈，但卻又被柏塔軍團某個不知道躲在哪的Alpha級別義體人給偷襲了。

    “備用維生系統已離線，心髒停搏！”

    夏年：……卑鄙無恥不講武德！t

    【任務失敗，正在回溯……】

    【任務失敗，正在回溯……】

    已經幾十年都沒有正兒八經戰鬥過，早就把危險反射給抛到回收站的夏年：【……】

    不是，她當初到底是怎麽突破柏塔總部這短短五十米的路，成功擊殺了季和盛的啊！

    【……你現在就處于憋着一口氣沖上柏塔總部，卻在最後一關洩氣的無限循環狀态。我覺得，或許你應該回憶一下當初發瘋時的精神狀态。】

    終于，在失敗了十次之後，在載入世界的間歇時間裏，系統忍不住說道。

    夏年已經死麻了。

    ……世人只知道赤獅單槍匹馬弄死季和盛是多麽光鮮亮麗，又有誰知道這背後堆積了多少重開的屍體。

    太狼狽了，太狼狽了，還好這麽丢臉的場景只有她和系統能看到。

    聽系統這麽說之後，她便暫停了世界載入，在一片黑暗裏思索起來。

    ……她當初，是因為得知了小喻被柏塔構陷，被關進了瘋人院，才會那麽憤怒的。

    也是在那種憤怒到近乎癫狂的狀态下，她喪失了理智，所有身體感官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水準，這才突破了包圍圈，成功斬首的。

    小喻……

    夏年合上了眼睛。

    她的腦海中開始慢慢浮現出那個已經六十多年沒有見過的人的模樣。

    當初……她為什麽會那麽生氣呢？明明，她的情緒一直都很穩定，幾乎不會為了某個特定的人而憤怒，至少不會憤怒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那是唯一一次。

    就在此刻，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一些記憶的碎片來。那些記憶有些模糊，卻在她盡力回憶的時刻越發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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