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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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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81 章

    幾人走進了酒吧。

    科迪還是一臉猶豫, 面無表情的樣子。阿道夫便一邊吆喝着酒保給他們上酒,一邊用胳膊肘去碰他,說道:“怎麽了, 出了局子還不高興了?”

    科迪接過了一杯啤酒,皺着眉搖了搖頭, 也沒說話。

    “我懂, 我懂。”克裏斯湊上前來,“咱們這次确實是栽得挺狠的,設備和場地都沒了,牲口也沒了, 還死了那麽多人,損失慘重。但你想, 這些都是耗材而已,咱們核心成員不是保住了嗎?咱們想想辦法, 總能東山再起的。”

    “……不, 不是,我不是在擔心這個。”科迪說道, “我只是有點……呃, 我不想幹了。”

    一陣寂靜。

    其他人都盯着他看,臉上露出詫異之色。

    阿道夫:“慫了?嘿,布朗, 你倒是給他分析分析, 咱們肯定不會有事的!”

    “不是慫了,就是……不太想幹了。”科迪灌了一口啤酒, 神色有些郁郁, “之前你們拉我入夥的時候,說是走私一些違禁品, 我還以為是什麽非法藥物之類的,結果你們真運輸的器官啊。”

    “不是吧,你跟着哥幾個一起幹了快一年了,從來沒看過你運的什麽貨嗎?”阿道夫不屑道,“騙鬼呢你。”

    “好吧,我看過幾次,但我沒認出來那他媽是人類的髒器啊,我又不是學醫的!我還以為是什麽動物的,拿來入藥的內髒呢!像什麽芬克鯨之類的——你們平時也都說什麽牲口牲口的,我真以為是牲口呢!”科迪明顯激動起來。

    其他幾人面面相觑。

    話說回來,科迪倒是他們幾個中從不接觸到工廠內部流程的唯一一人,他的任務基本就是進行貨物的存放和運輸,拿到的都是已經經過阿道夫處理和僞裝的、從外表完全看不出來、掃描儀也會被幹擾的普通貨箱。

    要說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從事的是什麽勾當,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人在面對着高薪誘惑的時候,總歸會下意識麻痹自己,用各種借口說服自己,從而忽略掉房間內的大象,假裝自己完全不知道那些金錢背後的血腥和罪惡。

    而整個團夥為了避免信息過度傳播,保證閉環,也很少會崗位交流,所有人都不會過度讨論自己手頭的工作。

    幾人面面相觑之後,阿道夫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合着你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那法庭輕判你還能算判對了咯?”

    “別逗了。”比爾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來,“少在這立牌坊,什麽僞君子。”

    科迪沒說話,只是又喝了一口悶酒。

    就在此時,阿道夫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一看:“嚯,是咱們那位大律師!喂,韓律師?嗯,對,我們已經出來了。”

    聊着聊着,他的神色突然嚴肅了起來,直起了腰,帶着驚喜的神色看向面露期待的同事們:“真的嗎?但我們才剛出來,是不是應該先避避風頭?……嗯,嗯嗯,好的,我明白了。”

    挂斷電話之後,他咧開嘴,對着身邊的同事們說道:“好消息,咱們頭疼的事情馬上就有人給咱們解決了——上層區的老板們願意出資幫我們重新把工廠建起來,唯一的要求就是我們必須定期提供足量的貨物。不過嘛,咱們得先等一段時間,等輿論降溫了再說。”

    布朗用力捶了一下吧臺:“漂亮!我就知道上頭那些人肯定不會就這麽放棄我們,哈!除了我們,誰還能給那些老爺們提供優質服務?”

    “是啊。”比爾輕聲說道,“有不少大人物可都是熱衷于此的。要知道,牲口的髒器可不止能用來移植,用來做實驗,它們同樣可以用來品嘗。”

    科迪感覺自己險些要吐了。他用力把手中的酒杯放在了吧臺上,說道:“我就不加入了。”

    幾人直勾勾看向他,面無表情。

    “你确定?”阿道夫冷然道。

    “你們也不必擔心我會出賣你們。在上個案子裏,我們是共同體,一損俱損。”科迪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套,“接下來你們要做的事情也與我無關了。”

    “啧……你要真覺得不舒服,就該去自首,在這裝什麽呢?”克裏斯嘟囔着說道。

    “……你要退出,也不是不行。”布朗說道,“回頭把你的那部分錢帶給你。”

    科迪點了點頭,大步向着門外走去。

    幾人看着科迪的背影,阿道夫看向布朗道:“真讓他走?”

    布朗笑着舉起了酒杯:“走?走什麽走?咱們不是在頭疼牲口問題嗎?這不是現成的一頭牲口,至于所謂的錢,難道不是最好的誘餌?”

    幾人頓時放聲大笑起來。

    “我喜歡他的那款自帶虛拟現實增強和環境分析的義眼,那東西可是柏塔去年的限量款。”比爾忽然說道。

    “嘿,我也喜歡!我出兩千!”布朗說道。

    “嘿,人還沒死呢,就在這尋思着搶人家的東西啦?”

    “別掏錢了,誰搶得快就是誰的,當然,除非有收藏癖的大買家來。”阿道夫樂呵呵說道。

    “是啊。”克裏斯舉起酒杯,“敬資本!敬科學!敬自由!”

    “敬資本!敬科學!敬自由!”

    ……

    與此同時,在酒吧的角落裏,夏年将手中的啤酒杯放在了小桌臺上,站起了身,離開了酒吧。在酒吧門口,她停下了腳步,遙遙望了一眼遠方的科迪的背影。

    她的臉上沒什麽表情,但系統卻能敏銳地察覺出,她此刻心情不算好。

    兩人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她搭乘特快公交,很快就回到了唐恩義體診所。此時此刻,天色已經晚了,診所內也只剩下了住院的病人,和晝夜不停勞作的醫療機器人們。

    猶豫了一下後,夏年還是去了非感染區,來到了姜嘉的病房前。

    腳步聲引起了女孩的注意,她一見是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夏醫生來了,立刻熱情地招呼她進來。

    “感覺恢複得怎麽樣?”夏年問道。

    “身體沒問題,但心情很差!我今天都快要被氣死了!”她抱怨道,“你看了新聞沒,那幫畜生居然被判得這麽輕!他們居然只要賠一點點錢,甚至只要交了保釋金就不用坐牢——簡直是離譜!惡心!”

    “是啊。”夏年嘆了口氣,“這幫滿口謊言的人。”

    “那個法官到底是怎麽回事啊!要我說,我媽就應該讓法官與律師協會把他給除名掉,他腦子壞掉了吧!這明顯不合法!”姜嘉氣憤不已。

    夏年無奈地笑了笑:“只能說這個法官道德底線比較靈活。”

    “……唉。”姜嘉也嘆了口氣,“太複雜了,我搞不明白……你說,臨星城這麽多法律法規的意義是什麽呢?難道不該是懲惡揚善嗎?”

    夏年沒說話,只是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那些被害了的人,那些身體被毀了的人,他們要怎麽繼續生活呢?”姜嘉露出了迷茫的神色,“我之前在網上幫他們發起了募捐,可是……已經過去一整天了,連募捐金額目标的千分之一都沒有達到。”

    她是真的想要去幫幫那些人的。

    因為她是真正親眼看見了,人們在那個地獄裏,是怎麽被慢慢磨掉希望,失去對生的渴望,在□□的痛苦和精神的麻木中走向消亡的。甚至,她親身體會過那種令她終生難忘的恐懼。

    ——那不該是人類應該施加在自己同胞身上的罪行。

    即便是在第六區,這樣的惡,也足夠讓所有人為之膽寒了。

    在怒斥黑暗的同時,也該有人去幫幫那些在光明中将要死去的人啊。

    “本來,我是想把自己的一些沒什麽實用價值的收藏品給賣掉,換點錢幫助他們的。”姜嘉接着說道,“但是……我最值錢的東西又在第七區那邊弄丢了。估計是被那幫畜生給拿走了,唉……”

    夏年聽到這裏,便順口問t到:“什麽東西?”

    “鑽石項鏈。”姜嘉說道,她神色認真,“是一個天然鑽石項鏈,我爸爸的遺物。”

    “天然鑽石?這可稀罕了。”夏年驚訝道。

    現在市面上流通的所有鑽石幾乎都是人工培育鑽石,大漲潮之後陸地面積急劇縮小,很多年都沒有開采到過天然鑽石了。

    “是祖上傳下來的,雖然是天然鑽石,但卻和培育鑽石一樣無暇,單看成色很容易弄混。”姜嘉正色道,随後她又露出了喪氣的表情,“可是弄丢了。肯定是那幫畜生趁我昏迷的時候偷走了,這幫喪心病狂的死刑犯,器官、義體、首飾,它們什麽都偷。”

    說完後,病房內陷入了一陣沉默。

    姜嘉看向夏年,卻發現後者此刻一動不動,目光盯着虛空中的某個點,發起了呆。

    “……夏醫生?”她伸出手,在夏年面前晃了晃。

    夏年猛然回過神:“啊,我在。”

    “怎麽了嗎?”姜嘉關懷地問道。

    “鑽石項鏈,是什麽時候不見的,你還記得嗎?”夏年語氣有些急促地問道。

    “……什麽時候?”姜嘉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會兒,“我當時一個人從書店出來,進了巷子,然後被人敲了悶棍……醒來的時候,項鏈就已經不見了。”

    “你和警察提起過這件事情嗎?”

    “嗯。”姜嘉點了點頭,“只是提了一下。”

    “……”夏年沒說話,像是在思考什麽,沉默片刻後,她說道,“你有那顆鑽石的照片嗎?或者其他與衆不同的特征?”

    “有。”姜嘉掏出了手機,展示照片給夏年看。照片上的姜嘉望着鏡頭開朗地笑着,她的胸口挂着一枚泛着藍光的鑽石。這枚鑽石幾乎無暇,漂亮異常,切割打磨技術也是相當了不得,乍一眼看去,甚至會讓人誤以為是培育鑽石。

    “什麽時候丢的?”

    “半個月前。”姜嘉說道,随後她露出疑惑之色,“這和這個案子有關嗎?案子的重點難道不是器官?那些可比一顆鑽石要重要多了。”

    夏年站起身,輕輕拍了拍姜嘉的肩膀,說道:“不,這很重要。謝謝你,姜嘉。不要太生氣了,早點休息,有助于身體恢複。”

    姜嘉有些傻傻地看着夏年,下意識點了點頭。

    夏年快步走出了病房。

    【……你找到突破點了?】系統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響起,它注意到,夏年的腳步似乎變得輕快了一些。

    【現在還不确定。】夏年說道,【但……總比一無所獲要好。】

    系統很納悶。

    它完全沒能看出一顆被人拿走的鑽石能起到什麽作用,這和器官工廠案幾乎毫無關聯,就算你找到了偷竊者,最多也就只能給他判盜竊罪。

    夏年走出了住院區之後,直接拿出了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喂,小年?”

    米歇爾的聲音從對面傳了過來。

    “米歇爾,第六區的黑市半個月前的貨單,你能搞到手嗎?”夏年壓低聲音,語速很快地說道。

    黑市這種東西在第六區自然是存在的,而且是政府默許的。注冊和準入通道都在暗網裏面,一般販賣的都是些市面上搞不到的東西,偶爾甚至會出現違禁品,是銷贓、避稅和洗錢的好去處。

    這種不能被擡到明面上的東西,大多數都和幫派有所聯系。

    “黑……咳。”米歇爾清了清喉嚨,“應該能,但半個月前的東西應該都已經被買走了。怎麽?你看上什麽好貨了嗎?”

    “——一顆淺藍色鑽石。我等會兒把照片發給你,幫我看看有沒有被賣出去。”

    米歇爾接收到了照片,僅僅只是半分鐘後,她的電話便打了回來:“小年,查到了。就在一周前已經被賣出去了,兩千五百塊,買家是個第五區的人。”

    停頓了一下後,米歇爾十分疑惑地說道:“你是看上這顆鑽石了嗎?這看起來就是個培育鑽石吧,幾千塊錢就能買到,搞不懂為什麽會放黑市來賣,難找到買家不說,也賣不上什麽價格,估計是偷來的。”

    兩千五百塊?看來買家和賣家都不識貨,這枚天然鑽石可以輕易賣出大幾萬的價格,甚至能上十萬。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

    夏年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來:“好,我知道了,謝謝你,米歇爾。回頭你能把那位買家的信息發給我嗎?”

    “沒問題。說謝做什麽?咱倆誰跟誰啊。”米歇爾毫不在意,“怎麽,你看上那鑽石了?姐找人幫你弄到更好的!”

    夏年連忙說道:“不用了不用了。”她笑着說道:“這可是個大案子的重要證物啊。”

    在挂斷了搞不清情況、摸不着頭腦的米歇爾克的電話之後,夏年又撥通了另一個剛剛添加到通訊錄裏的電話。

    “喂?是姜律師嗎?我是夏年。”

    “夏醫生,你好……等等,是嘉嘉出了什麽問題嗎?”姜懷接起電話,一聽是自己女兒的醫生打來的,頓時就緊張了起來。

    “不,姜嘉一切都好。”夏年說道,她停頓了一下之後,接着說道:“我想請問一下,關于器官工廠的那個案子……您是否還有興趣繼續關注呢?”

    姜懷有些疑惑:“那個案子已經結了。”

    是的,已經結了,以一種任何一個心懷善意、尚存人性的人都會齒冷心寒的方式,将正義和真相、以及她的理想一同埋葬在公堂上了。

    “我這裏有一條或許可以翻盤整個案子的新線索。”夏年說道,“不知道您是否感興趣呢?”

    “……”手機的另一邊出現了短暫的寂靜,随後姜懷将信将疑道,“可以翻盤整個案子的線索?”

    如此大的一個案子,承受了如此之多的來自各方壓力的案子,居然還藏了一個沒有被任何人發現的、可以翻盤全局的線索?

    “姜嘉有告訴過你,她的那條珍貴的鑽石項鏈弄丢的事情嗎?”夏年說道。

    “……嗯。”姜懷點了點頭,“那條項鏈還挺珍貴的,經歷了這麽可怕的事情,弄丢也沒辦法。”

    對她而言,自己的女兒能在這場災難裏保住性命,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神靈護佑的結果了。

    “我調查了那條項鏈的去向。”夏年說道,她的語速慢了下來,就像是在留給姜懷思考的時間,“半個月前,這條項鏈在臨星城黑市裏流傳,并在一周前被人購買。”

    “……你是怎麽知道的?”很快,姜懷的聲音就再次響起,“你怎麽能确定是同一條?”

    “同樣規格的淺藍色天然鑽石,幾乎不可能不是同一條。”夏年說道,“我有一個在暴雨幫的朋友。”

    暴雨幫……暴雨幫。那就能解釋通了,如果那條項鏈真的在黑市流傳的話……

    聽完夏年的這句話後,姜懷那邊出現了長久的寂靜。

    随後,夏年在聽筒裏,聽見了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

    姜懷能夠成為法官與律師協會的理事會成員,就說明她不傻,甚至腦子轉得相當快,再加上豐富的調查經驗,她僅僅只是思考了數秒,腦內就像是有一道探照燈閃過,思維殿堂剎那間澄明如晝!

    随後,姜懷的聲音急促響起:“我們在診所門口見面。”

    “現在嗎?”

    “就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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