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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章 遺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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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遺囑

    謝安德聞言露出了一點小小的驚訝, 下意識看向雲栖。

    雲栖本該讓段星閣不要胡說的,可聯想到這小子此刻的精神狀态,他沉默了三秒後硬是默認了。

    段星閣見狀嘴角的笑意終于真了幾分:“快該開席了, 勞煩這位先生帶路的。”

    他連對方姓什麽都不過問, 俨然一副看似客氣實則目中無人的樣子。

    謝安德就是再不經常在國內呆, 此刻也該品出些許火藥味了。他忍不住看了雲栖一眼, 似乎在等待對方出口制止。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 向來不喜歡別人越俎代庖的雲栖這次什麽話也沒說,任由那個耀武揚威的小狗成了他的代言人。

    謝安德死死地看了段星閣片刻,驀然收回視線, 轉身向酒店走去。

    可能是冥冥之中有什麽注定, 嘉宇傳媒的老板在對當年事毫不知情的情況下, 還是選擇了和金家宴請雲栖時一模一樣的大廳。

    段星閣走到門口時腳步一頓, 而後扭頭似笑非笑地看了雲栖一眼,雲栖全當沒看懂他的意思,擡腳向屋內走去。

    嘉宇傳媒的老板見狀立刻迎了上來,看到雲栖身後的段星閣後他一愣,連忙跟着道:“段總也來了怎麽不提前說一聲?久仰段總大名, 快快快請坐。”

    星雲的宣傳一直是自己做的,而且代言人從來沒換過,一直都是段星閣本人, 所以他和這些廣告公司交流的機會并不多。

    段星閣輕笑道:“哪裏哪裏, 今天沒有段總, 我就是個來陪酒的。”

    他話雖這麽說,大家卻不敢小觑, 連帶着把他和雲栖一起安排在了上座。

    涼菜已經上齊了,嘉宇的老板招呼着開了幾瓶酒, 不住地和雲栖吹噓這是十來年的飛天,有價無市。

    “孫老板費心了,只可惜哥哥他酒精過敏,無福消受,還是我來代勞吧。”段星閣噙着笑給足了全場人的面子,從服務員手中接過酒,先給孫老板倒了一杯,“你不會介意吧?”

    他只要想,自然能八面玲珑得讓人受寵若驚,只是酒倒到謝安德那裏時,對方不輕不重地刺了他兩句:“我原本以為陪酒一說只是開玩笑,沒想到段總倒酒也倒得這麽好。”

    段星閣聞言卻笑了,他看了雲栖一眼,果不其然看到對方驀然沉下來的臉色。

    這話他自謙能說,謝安德為了刺他不知死活地敢當着雲栖面這麽說,那不就是自己給自己宣誓死刑嗎。

    面對這麽蠢的“情敵”,段星閣突然間就沒那種患得患失了,連雲栖的雷區是什麽都不知道,也配跟他争。

    哦對了,幾年前雲栖不能提的雷區是他段星閣本人,而眼下依舊是他。

    想到這裏,段星閣帶着漫不經心的笑意起身,随口道:“伺候哥哥伺候慣了而已。”

    言罷他看都不看謝安德,扭頭給雲栖倒了一杯:“壓壓桌。”

    雲栖不善的目光還落在謝安德身上,聞言回神接了過來:“你少喝點,別回家再發酒瘋。”

    聽到回家這個用詞,謝安德明顯一愣,段星閣卻笑道:“好好好,知道了。”

    酒會正式開始,段星閣八面玲珑,知道雲栖不想談續約的事,便不間斷地給人敬酒,每當對方想提這事時,他便不動聲色地把話題岔開。

    正常到讓人看不出任何端倪,唯有雲栖知道這小子完全是在給雲栖尊重,倘若不是雲栖在這坐着,他恐怕早就換了副嘴臉。

    偏偏謝安德酒量不怎麽樣,酒品也一般,原本段星閣已經懶得搭理他了,他卻喋喋不休地講起了和雲栖初遇的事。

    雲栖雖然沒接話,但也不好直接讓他閉嘴。

    于是段星閣不經意間看向謝安德的目光就跟淬了毒一樣,那架勢恨不得親自動手把他沉湖。

    “我記得剛見雲總是在巴黎的展上。當時他就一個人站在我的雕塑前,就像畫一樣,比畫還要美好。身上滲出的那股子孤寂好似完全不屬于這個世間,那可真是讓我……一見鐘情。”謝安德帶着酒意沉浸在回憶中道,“一開始我要聯系方式,雲總還不願意給我,後來沒想到雲總剛好和我爸爸有合作,這叫什麽?千裏姻緣一線牽啊……”

    雲栖深吸了一口氣,主動給段星閣倒了杯酒,謝安德沒看見,而且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話鋒一轉道:“雲總當時還誇我做的木雕好看,我後來托人送了您一個來着,不知道現在那木雕——”

    段星閣聞言突然就笑了。

    謝安德一愣:“段總笑什麽?”

    “沒什麽。”段星閣抿了抿唇,端着雲栖親手給他倒的酒仰頭喝了一口,語氣中總算沒那麽游刃有餘了,帶上了一絲見血的嘲諷,“你那木雕恐怕是沒法登堂入室了,畢竟雲總其實喜歡醜的。”

    他演了這麽久終于演不下去了,雲栖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心中卻帶着些許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溺愛想到,不過能忍到現在,也算是有長進了。

    謝安德聞言匪夷所思:“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哪有人會喜歡醜的。”

    “愛屋及烏罷了。”雲栖并不想讓段星閣跟謝安德有任何交流,立刻打斷道,“喝酒。”

    言罷他親自擡手給段星閣倒了杯酒,謝安德剛剛沒看見,見狀露出了一個驚愕的表情。

    雲栖主動倒酒的動作不知道為何給了他格外大的沖擊,直到酒局結束時,謝安德也沒能緩過來,也因此後半場幾乎沒說什麽話。

    雲栖倒是松了口氣,只不過臨到酒局結束時,孫老板還是提及了續約的事。

    雲栖委婉道:“董事會那邊還在考慮新的代言人,考慮好後會聯系的。”

    在座的都是聰明人,孫老板聞言幾乎是立刻便聽出了他的意思,笑容一僵,卻也不好再說什麽,只能道:“……好。”

    回去時已經夜深了,路上的月光格外皎潔,雲栖看向窗外,段星閣卻支着下巴看着他。

    那目光實在太灼烈了,惹得雲栖忍不住回頭:“怎麽?”

    “沒什麽,看哥哥好看。”段星閣露出了一個笑容,“新的代言人有人選了嗎?”

    沒等雲栖回答,段星閣便自問自答道:“我有。”

    雲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誰?”

    段星閣但笑不語,就那麽透過月色看着他。

    雲栖一愣,驀然意識到了他的意思:“你瘋了?”

    星雲起家靠的就是段星閣本人的熱度,一旦他代言兩家,熱度勢必會一批兩半,不可避免的要受損。

    明雲不怎麽依靠流量倒是不怕這些,星雲卻不一樣了。

    雲栖回過神後當即道:“不行。”

    段星閣湊上來不依不饒:“哥哥——”

    雲栖一把推開了他的臉:“我已經有人選了。”

    段星閣一聽更警覺了:“誰?你還認識除我之外的娛樂圈的人,洛光還是白一鳴?男的女的?”

    可能是剛走了一個謝安德,此刻段星閣一聽到雲栖又要找什麽他不認識的人,一時間警報聲立刻拉滿了。

    月光下看着他如此緊張的樣子,雲栖抿了抿唇故意逗他道:“都不是,你不認識。”

    此話一出,段星閣果不其然睜大了眼睛,就差把“我要鬧了”幾個大字寫臉上了。

    但礙于車上有司機,他又怕雲栖生氣不敢真的幹什麽,雲栖噙着笑看向窗外,透過窗戶的倒影看着段星閣抓耳撓腮的樣子,心下好笑。

    不過這種逗小狗一樣的樂子只持續到回家,二人剛進了家門,雲栖便立刻想找借口去洗澡,然而他剛脫了外套,話還沒來得及出口,整個人便被段星閣摟着腰一把抱起,直接按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尚未來得及穿好的拖鞋随之跌落在了地上。

    有了前車之鑒,雲栖下意識擡手去擋,卻還是沒防住,被人攥着手腕強行拉開,鋪天蓋地的吻瞬間便壓了下來。

    雲栖無力地顫了一下,下意識想去抓沙發,卻被占有欲突然爆棚的人死死地攥在手裏,俨然一副除了他哪都不能碰的架勢。

    他手下的動作霸道得要命,嘴上卻有着和動作完全不同的語氣:“哥哥,告訴我嘛,你想找的到底是誰啊?”

    那語氣像是在撒嬌,又近在咫尺,哪怕知道這小子的本性,雲栖還是一邊唾棄一邊忍不住頭皮發麻。

    最終他還是妥協了:“……我表姑父姓燕。”

    段星閣聞言想說表姑父姓燕跟這事有什麽關系,嘴張到一半突然愣住了:“姑父姓燕……咱表姑姓什麽來着?”

    雲栖被他口頭占了便宜也不惱,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似乎想看他能蠢到什麽時候。

    屋內寂靜了三秒,段星閣終于後知後覺道:“表姑姓雲,姑父姓燕……咱表哥不會叫燕雲……影帝啊?”

    雲栖挑了挑眉:“沒我想的那麽蠢。”

    段星閣非但不蠢,反而在這一刻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他的大腦間登時閃過出道以來的所有片段:“也就是說我剛出道那會,那些看似運氣不錯的機會其實都是……”

    他話說到這裏沒再說下去,似乎有些愣神。

    原來天底下從來沒有天上掉餡餅的事,那些所謂的好運,實際上是有人在看不見的地方為他尋來的。

    雲栖見他不說話,心下不由得一緊,一時間有些後悔就這麽沖動地告訴了他。

    段星閣裝的人五人六,骨子裏卻是個要強要到連命都能不要的人,要不然也不會那麽決絕地離開。

    眼下驟然得知那些機遇有不少都是雲栖給他謀來的,也不知道會是什麽感受。

    雲栖害怕他因此妄自菲薄,于是連忙道:“機會歸機會,能抓住則是你的本事,其他人……”

    然而他顯然是低估了段星閣的心理承受能力,他話還沒說完,段星閣便驀然扣着他的後腦,毫無征兆地發瘋般親了上來。

    雲栖被他親的猝不及防,嗚咽間推都推不開,只能在間隙道:“你突然又發什麽瘋……唔……”

    段星閣不答,一直等到這個吻結束,他才摟着人小聲道:“原來哥哥一直看着我……我好高興,我好喜歡哥哥啊,怎麽辦,喜歡到想把哥哥吃掉。”

    他的語氣溫柔得能掐住水來,內容聽起來像是情到濃時的愛語,可不知為何帶着些許認真,聽起來有點滲人。

    任其他人誰來了聽到,恐怕都會感到一絲毛骨悚然。

    然而雲栖不是一般人,往日罵人不眨眼的他,此刻聽這種情話卻跟要了他的命一樣,睫毛止不住地輕顫,縱然面上沒什麽反應,發燙的耳根卻暴露了他的現狀。

    也不知道是腦子被燒化了,還是被近在咫尺的人染上了相同的瘋,雲栖沒忍住道:“……那你吃的時候記得輕一點。”

    段星閣一愣,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麽說:“什麽?”

    雲栖驀然回神,抿了抿唇不答,段星閣立刻湊上來道:“哥哥,再說一遍好不好?”

    雲栖見狀面紅耳赤,擡手推他:“……起來。”

    段星閣卻死死地按着他,反手掏出了自己的手機,點開錄音親昵地蹭了蹭雲栖的鼻子:“哥哥再說一遍,求你了。”

    雲栖聽不得段星閣用這種方式求他,原本被哄得都快開口了,餘光卻瞟見了對方手機裏的文件夾,原本有些意亂情迷的理智登時回籠,立刻警覺道:“你這文件夾裏都是什麽?”

    段星閣挑了挑眉,把手機往背後一藏:“哥哥都不讓我看手機相冊,我的錄音自然也不能讓你看。”

    說着他便半真半假地要把手機關起來,可最終雲栖還是以壓倒性的威懾力把他手機奪了過來。

    他蹙着眉随手一點,手機中赫然響起了他自己的聲音:“老公。”

    雲栖一愣,驀然睜大了眼睛,反應了整整三秒才意識到這是他當時在節目上喊的那聲老公。

    然而到此還不算完,後面緊跟着便又是一句:“如果我和你結婚……你便是我的老公。”

    這兩句話原本并非一句,但也不知道剪輯者用了什麽黑科技,硬是把兩句話拼到了一起,聽得雲栖羞恥不已,只感覺整個手機都是燙的,差點把它扔出去。

    雲栖很想撬開這小混蛋的腦袋問問,難道他就一點不知道什麽叫羞恥嗎?

    然而沒等他開口,段星閣便惡人先告狀了。

    “我的手機可都對哥哥開放了。”段星閣的語氣無辜又可憐道,“不止是手機,別的什麽隐私也都被哥哥看光了,哥哥要是不對我負責,我之後可就沒臉見人了。”

    “……你要臉嗎?!”雲栖反應了三秒才意識到他所說的“別的什麽隐私”到底是什麽,當即臉色通紅,忍無可忍,“那是我想看的嗎?”

    “我不管。”段星閣死皮不要臉道,“我對哥哥坦坦蕩蕩,哥哥對我不會有秘密吧?”

    他目光灼灼,雲栖聞言心下卻猛地一跳,陡然想起了重生的事和遺囑的事。

    于是他一下子做賊心虛起來,剛升起的怒意也偃旗息鼓起來。

    “……沒有。”雲栖裝作不耐煩地樣子推了推他,“一身酒氣,滾去洗澡。”

    似乎無論他說什麽對方都會相信。

    段星閣聞言低頭吻了吻他的嘴角,毫不掩飾眸底的情意:“那就好。”

    雲栖心虛地垂下了眸子,睫毛微微顫抖,動都不敢動任由對方親。

    第二天一早要去公證處,雲栖正在心下打鼓怎麽把段星閣支開,對方的經紀人便直接打來了電話,聽兩人聊的意思是讓段星閣上午準備一下,下午就去試鏡。

    段星閣接電話的時候人五人六的,語氣平靜地問完細節後便答應了。

    然而電話一挂,他便跟換了一個人一樣,扭頭湊到雲栖面前道:“我不想去試鏡,哥哥。”

    “你不是十三,更不是三歲。”雲栖無語道,“這不是上學也不是上幼兒園,不想去也得去,趕緊起來。”

    他心下緊張得心跳都快過速了,面上卻演得天衣無縫,連段星閣這個當演員的都沒看出來。

    “那導演出了名的吹毛求疵,我一個非科班出身的還接過一堆綜藝的,在他那肯定是食物鏈底層。”段星閣開始為自己的不想去找理由,“去了也是陪跑,還不如在家陪哥哥。”

    “我看你演正常人演的挺像的,演技這麽好,和科班的也不相上下。”雲栖發自內心地安慰道,“英雄不問出處,如果那導演只看實力,你肯定能過,別害怕。”

    他難得說了這麽長一串,段星閣聞言卻只聽見了一句,笑着湊上來:“哥哥的意思是……我不是正常人?”

    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到幾乎趨近于零,段星閣比他高一點,此刻故意俯身,鼻尖剛好相對。

    那是個很親近的距離,近到雲栖能清楚地看到段星閣眼底那股毫不掩飾的偏執。

    看來是真的養熟了,原本還演一演,現在卻是演都不帶演了。

    “你說呢。”雲栖卻面不改色,擡手敲了他一下,“小瘋子,起來。”

    最終段星閣不依不饒的哼咛總算換來了雲栖無可奈何的松口:“我會抽空去看你的,你到時候把地址發我就行……行了吧,起來,二十多歲的人了像個什麽樣子。”

    段星閣聞言立刻眉開眼笑,臨走時卻道:“我這兩天不知道為什麽老是夢見拍戲的時候哥哥說要來卻一直沒來,哥哥到時候可一定得去,不能食言。”

    雲栖做賊心虛,聞言差點顯露出來,好在最終還是穩住了:“夢是反的,你多大了還信這個,趕緊滾。”

    段星閣雖然挨了罵,卻像是被順了毛的小狗一樣,終于心滿意足地走了。

    一直等到他的車駛出視線,雲栖才收回了目光,神色淡淡地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今天去公證,之前跟你說的你當公證人,起床了沒。”

    到了公證處門口,被他一通電話打起來的雲皚已經站在了那裏,此刻正端着杯咖啡打哈欠連天,看到他過來時一頓,露出了些許複雜的神色,但還是擡手向他打了打招呼。

    雲栖擡腳走過去,見她穿了件長裙,愁容不展的樣子沒了往日那副咋呼感,威風吹起裙擺時看起來還是很有氣質的,有點女總監的感覺。

    “裙子不錯,國外新買的?”他把材料遞給了雲皚,“提前看看,省點時間。”

    雲皚接過材料後一眼便看見了“遺囑”兩個大字,只覺得刺眼又不吉利,但她還是忍着,蹙眉看了下去。

    “本人過世後,名下所有資産……”她一邊看一邊念,“全部……段星閣。”

    全部念完後她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緩了半晌她才回過神。

    “哥,有時候太機關算盡了,不是什麽好事。”雲皚難得正經了幾分,說了點掏心窩子的話,“你家小狗如果知道這事,瘋起來我可攔不住。”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然而雲栖決定的事沒人能左右,他聞言語氣平靜道,“這遺囑如果有一天真的落到他手裏,他瘋不瘋我也看不見了。如果我沒事,他自然不會看見。”

    雲皚一言難盡,但見他心思已決,還是嘆了口氣:“行吧,你說了算。但願事情敗露的那一天,你別把我供出來。你家狗咬起人來可是很疼的。”

    雲栖頭也不回地打開公證辦公室的門:“不可能敗露。”

    “我的好表哥,話別說那麽早。”雲皚拎着她新買的包和雲栖一起走了進去,“你什麽後路都想到了,也該想想你自己的,萬一一切都很順利,那狗日的私生子也順利去號子裏蹲着了,但遺囑因為某些非人力因素來不及銷毀,又恰巧被你家小狗發現了,到時候你該怎麽辦?”

    “世界上哪有那麽多湊巧。”雲栖故作鎮定,“他就算知道了,也是對他好的事。他難道還能把我吃了?”

    雲栖說的篤定,實際上會如何兩人心知肚明。

    段星閣要是知道雲栖給了他這麽大一樁“好處”還不告訴他,估計能把天戳個窟窿。

    雲皚一眼看出了雲栖的色厲內荏,拆穿道:“行行行,你現在是鎮定自若了,到時候哭的時候,別被你家瘋狗錄音又錄像,然後二十四小時在你眼前循環播放,你要是不願意他就開始掉眼淚拿那遺囑轄制你。我勸你到時候可千萬守住底線,心別那麽軟說不定下場還沒那麽慘。”

    這屬實是段星閣能做出來的事,雲栖卻扭頭瞪了雲皚一眼:“少看點小說。”

    雲皚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聞言只能閉嘴。

    兩人進了公證處,雲栖作為當事人被邀請到公證人員的對面坐下。

    雲皚上前把遺囑遞了過去,公證人員詳細閱讀完內容後開口道:“段先生不在您的法定繼承人行列中,您這份不屬于遺囑只能屬于遺贈。”

    雲栖還沒說話,雲皚忍不住道:“遺囑和遺贈有什麽區別?”

    “遺囑只能立給法定繼承人,以立囑人去世前的最後一份有法律效力的遺囑為準,不需要繼承人知曉。”公證人員解釋道,“需要将遺産贈予非法定繼承人的,只能立遺贈,而且在公證後告知對方,對方在得知遺贈後需要在六十天內做出答複。”

    此話一出,屋內陷入了安靜,雲皚下意識看向雲栖。

    她當然清楚雲栖兜兜轉轉這麽多,就是不想讓段星閣知道這事,不然對方說什麽也不會答應。

    事情似乎卡死在了這一處,雲栖沉默了三秒道:“多謝,我知道了。”

    雲皚原本以為雲栖打算就此作罷,或者回去通知段星閣,未曾想他詢問道:“如果我和他有婚姻關系後,他算我的法定繼承人嗎?”

    雲皚一下子睜大了眼睛,公證人點了點頭:“當然,夫妻是第一順位繼承人,繼承順序排在你之前詢問的可能存在的異母弟之前。不過保險起見,縱然有婚姻關系,也還是寫一份遺囑更穩妥一些。”

    雲栖點了點頭直接站起來道:“我知道了,多謝,過幾天我再來。”

    說着他拿起桌子上的資料,雲皚在這一刻終于意識到了這人想做什麽,她驀然回神,震驚地拉住雲栖:“你瘋了?!你真打算這麽做?段星閣要是知道你和他結婚只是為了把遺産全部給他,他肯定會瘋的!”

    雲栖卻好整以暇道:“所以我不會讓他知道。”

    言罷他擡腳就走,雲皚一噎,回過神後立刻跟了上去:“可是你突然跟他提結婚的事,沒頭沒尾的也太可疑了,他不會答應——”

    “他會。”雲栖腳步一頓,逆着光側臉打斷道,“而且會欣喜若狂地答應。”

    他的語氣十分平靜,卻透着十成十的把握。

    他輕描淡寫地相信只要他開口,哪怕前面是岩漿段星閣也願意跳,更何況只是一個可能會有問題的婚約。

    哪怕明知道這婚姻來得古怪,很可能是個陷阱,最壞甚至可能會傾家蕩産,段星閣也會眼都不眨的簽下去。

    甚至會如雲栖說的那樣,欣喜若狂地簽下去。

    只不過他不可能會想到,這婚傾的是他的家,蕩的卻是雲栖的全部産業。

    雲皚震驚地看着雲栖,但很快她便意識到對方說的對,說的簡直太對了。

    段星閣怎麽可能會拒絕他呢?就算雲栖給他倒杯毒酒說是糖水,他恐怕也會面不改色地喝下去,更何況這還不是毒酒,而是和他心心念念的人結婚的機會,段星閣難道會拒絕?

    當然不可能。

    原來從始至終,所有的事都在雲栖的計算之內。

    雲皚張了張嘴,憋出一句:“……你把他的真心乃至他的一切都算進去了,就沒想過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嗎?”

    雲栖聞言睫毛似乎顫了一下,他扭頭看着外面的日光,不答。

    雲皚深吸了一口氣道:

    “你們倆簡直是天造地設的瘋子……我只能祝你好運,別把自己玩進去了,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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