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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答案
◎我的都是她的◎
“羊脂白玉？”歲櫻一時沒懂他意思：“你怎麽突然問這個？”
陸霁塵停下手裏的動作, 轉過身來：“我母親那有一對羊脂白玉，是她嫁給我爸時，我奶奶給她的, 在我奶奶之前, 那對羊脂白玉已經傳了三代了，剛剛在樓下，我給我爸打電話，他問我, 是不是确定要把那對羊脂白玉傳到你手裏。”
原本黯然的一雙眼睛, 因為他的話，突然就糅了幾團色彩進去，折出了五彩斑斓的光。
“那你怎麽說？”
聽着她急切的語調，陸霁塵不免失笑：“你覺得呢？”
“哎呀, ”歲櫻急得抓住他手腕：“你就別賣關子了。”
這麽明顯的答案，怎麽能說是賣關子。
陸霁塵俯下腰，讓自己的目光與她平視：“兩個大閘蟹夠嗎？”
歲櫻擡手在他肩膀錘了一拳, 一副不聽到他答案不罷休的架勢, “你到底說不說？”
如果不是手上有水, 陸霁塵真想在她臉上捏一捏。
“你覺得我除了說确定還會說第二個答案嗎？”
這句話就像一罐子五顏六色的糖，嘩啦啦的從頭頂澆下來。
歲櫻第一反應就是飛奔到客廳。
“你知道羊脂白玉吧？”
廚房是開放式的，兩人說的話，歲齊霄不用豎着耳朵都能聽見。
本來想說恭喜的, 但她急于跑來自己面前炫耀的架勢......
歲齊霄睨她一眼：“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突然就變成羊脂白玉了？”
歲櫻才不管他的陰陽怪氣，“嘁”他一聲：“那點錢算什麽，我現在可是手握三套房子的大富婆。”
歲齊霄一愣：“還送你房子了？”
歲櫻用她的得意壓他一頭：“送我房子怎麽了, 不僅房子, 我們家陸教授還把他名下所有的錢都給我了。”
歲齊霄擡眼看向走過來的陸霁塵。
好奇, 真的太好奇了。
他這個妹妹到底是怎麽做到的，怎麽就能将各方面都比她優秀比她強的男人給拿捏在手裏，還拿捏得死死的。
帶着濃濃的好奇和不可思議，歲齊霄問陸霁塵：“你把錢都給她了？”
陸霁塵也沒想到歲櫻會拿這事跟他炫耀，意外之餘又覺得應該給她捧捧場。
“我的都是她的。”
歲齊霄上下打量了他兩眼，突然笑了聲：“你還挺會哄人。”
「哄」這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聽着就是沒那麽順耳。
陸霁塵不是一個喜歡怼人的性子，但面前這人實在沒個哥哥該有的樣子。
“你這性子，如果有可能，還是改改吧。”說完他轉身又回廚房。
歲齊霄怔怔地看着他背影，直到看不見人了，他才突然反應過來似的，氣笑一聲：“你男朋友勢頭可真正。”
自己被男朋友捧上了天，那當然也要把男朋友送到和自己，又或者比自己更高的高度。
歲櫻下巴一擡：“那當然了，他是教授诶，還是副高，”話鋒一轉：“你呢，區區一個博士研究生。”
被親妹的男朋友怼，還要被親妹再怼一次。
歲齊霄第二次被氣笑：“你一個大學沒畢業的好意思跟我說這話？”
被男朋友賦予了人生新高度，歲櫻現在滿腔的自信。
“你上完大三，學校就被你發畢業證了？”
歲齊霄：“......”
“再說了，你就知道我不會趕超你？”歲櫻撇着嘴看他：“你和我之間也不過一個碩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的差距。”
且不說碩士研究生，就博士研究生這最高的學歷層次竟然被她這麽輕飄飄的說了出來。
歲齊霄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這麽厲害呢？”
“不然呢？”歲櫻彎着大拇指往身後指：“不厲害能找到這麽厲害的男朋友？”
她要是真怼起人來，歲齊霄哪是她的對手。
沒等歲齊霄想好要怎麽怼回去——
歲櫻歪着腦袋看他：“倒是你。”
歲齊霄眉心都要擰出褶了：“我怎麽了？”
歲櫻笑陰陰地看着他：“你知道陰溝裏翻船這句話吧？”
這種話都能被她用在自己身上？歲齊霄眼角漸眯，等着聽她下文。
“雖然我的長相在你看來一般般，”歲櫻發自肺腑：“當然了，你在我眼裏也就那麽回事。”
歲齊霄挑着眉：“所以呢？”
“所以我非常好奇，像你這樣的人，能找着一個什麽樣的女朋友，你又沒什麽錢，房子也沒有，你也說過，咱家歲總的錢以後你一毛都不要，所以你拿什麽追女朋友呀？”
歲齊霄實在佩服她的想象力：“我還需要追？”
歲櫻“哦”他一聲：“那就是讓人家女孩子倒貼你的意思？”
歲齊霄：“......”
歲櫻一副可惜的語氣：“反正要是我，我是不會倒貼你這樣的。”
怼人的話都要被她說出花來了：“你說就我這樣的，都不願倒貼你......”她又 “啧”了兩聲。
歲齊霄瞪着她那雙能說會道的小嘴：“你這樣的，倒貼我也不要。”
歲櫻擡手拍在他肩上：“話別說太滿，想想我最開始說的那句。”
歲齊霄都要被她氣的不能思考了：“哪句？”
歲櫻雙手壓膝站起身：“陰什麽溝來着？”
廚房裏的人沒忍住，非常不禮貌的笑出了聲。
歲齊霄咬牙看着那截一蹦一跳恨不得蹿上天的小身板，氣的實在找不着話了：“能不能管管你女朋友！”
歲櫻突然轉身看他：“歲齊霄同學，驕傲使人退步，所以從今天開始，我每天都會幫助你進步的。”
陸霁塵是聽她說完這句話才後知後覺她剛剛那些話的真正用意。
“你該不會是想讓你哥——”
歲櫻朝他做了個“噓”的手勢，而後從籃子裏捏了一個比她手掌還要大的大閘蟹出來，就這麽怼到陸霁塵的面前。
“陸教授這麽聰明，你說等下我們要怎麽獎勵他呀？”
對陸霁塵的獎勵就是對歲齊霄的折磨。
整個客廳全是大閘蟹煮熟後的香，四面八方朝歲齊霄鼻息間席卷。
光是這也就算了，重點是，他一個母胎單身二十七年的大男人，還要被親妹妹強塞狗糧。
歲齊霄一雙眼在對面兩張臉上來回掃射，“沒有餐桌還是怎麽着，非得在這吃？”
歲櫻沒聽見似的，又将一條雪白的蟹腿剝離了出來，遞到男朋友嘴邊的時候，她還“啊”了一聲說：“寶寶，張嘴。”
歲齊霄差點沒吐出來：“你惡不惡心？”
歲櫻所有的關注力都在男朋友身上：“好吃嗎，寶寶？”
陸霁塵也實屬被逼無奈，點了點頭，當做回應。
偏偏某人不滿意，“好不好吃嘛？”
那調子掐的，歲齊霄實在沒忍住，抽了張紙巾揉成團砸她臉上：“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歲櫻一點也不生氣，兩手抱住男朋友的胳膊，一邊晃着，一邊告狀：“寶寶，他又兇我！”
見過她撒嬌，但沒見過她這麽矯揉造作的撒嬌。
陸霁塵将差點嗆出的那聲咳忍了下去。
但是歲齊霄就不一樣，所有的嫌棄都擺在了臉上，“他比你大這麽多，你能不能換個稱呼？”
被說年齡大的人，一雙眼，不冷不熱地看過去。
剛好歲齊霄的眼神也落到他臉上：“你說你一個馬上三十的大男人，聽得下去嗎？”
本來聽不下去的，但這跟年齡有關系？
陸霁塵笑了笑：“情侶之間，這種稱呼不是很正常嗎？”
放別人身上正常，放他身上，歲齊霄只覺得怪異，而且越品越割裂的那種。
他像是譏笑：“要是被你那些學生聽見，你覺得他們會怎麽想你？”
話音一落，剛剛砸到歲櫻臉上的那團紙巾就砸回到了他臉上。
“你怎麽這麽會操心呢？”
歲齊霄：“......”
上一秒還兇巴巴，下一秒，歲櫻又得意了起來：“不過呢，以後慢慢你就習慣了。”
習慣？
歲齊霄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放心，這輩子都習慣不了。”
說完，他才感覺到不對勁。
“怎麽，你還想讓你男朋友三天兩頭往這跑？”
“no no no，”歲櫻伸出一根食指擺了擺：“不是三天兩頭，是天天。”
她笑得一股子壞：“是天天哦~”
歲齊霄凝眸看她，烏黑的瞳孔沉了沉，不相信似的：“你這是要讓他住這？”
“對呀！”歲櫻抱着男朋友的胳膊，炫耀起來不償命：“明天他就會把行李拿來，以後就跟我們住一塊啦！”
想得可真美。
歲齊霄右眉梢一挑：“睡哪？”
“睡你的房間啊！”
她聲音一出，愣住的不止歲齊霄，還有陸霁塵。
歲齊霄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那不然呢？”歲櫻一臉無辜：“不睡你房間，還能睡我房間嗎？”
歲齊霄黑沉着臉看向陸霁塵：“你确定？”
不确定，且極度不樂意。
哪怕會惹歲櫻不高興。
所以陸霁塵搖頭：“我不習慣和男人睡。”
這話不能細品，歲齊霄皮笑肉不笑的看他：“習慣和女人睡？”
陸霁塵一雙眼古井無波的和他對視着：“你習慣和男人睡？”
歲齊霄：“......”
在他被陸霁塵狠狠噎住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時候，歲櫻被陸霁塵從小凳子上拉起來帶去了房間。
門剛一虛掩上，他就皺眉發問了：“你怎麽讓我跟你哥住一個房間？”
歲櫻也是突然改的主意，就像剛剛她說讓陸霁塵住在這，歲齊霄第一反應就是問他住哪個房間，她總不能說住自己這吧，歲齊霄肯定不會同意，開始就失去了完全的主動權，那後面就是做再多的努力都于事無補。
與其這樣，那不如孤注一擲。
歲櫻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放心吧，他不會同意的。”
陸霁塵可不這麽想：“就你那點小心思，你以為他識不破？”
肯定能識破啊，所以歲櫻說：“放心吧，我還有第二方案。”
陸霁塵被她滿腦子的鬼心思弄的忐忑。
“就按我之前說的，明天我去附近的中介看看，你別——”
“不要！”歲櫻打斷他：“就算讓你找到又怎麽樣，就算是隔壁又怎麽樣？”
歲櫻伸手抱住他腰：“我晚上依舊還是不能抱着你睡。”
可憐兮兮的表情，委屈吧啦的聲音，讓人完全沒有抵抗力。
但陸霁塵還是覺得：“我覺得這樣對你哥不太好。”
的确是不太好。
歲櫻扁了扁嘴：“但你也看到啦，他損起人來，一點餘地都不留。”
陸霁塵也看出來了，“他以前也這麽對你？”
歲櫻點頭：“初中的時候比現在更狠呢！”
別人家的哥哥不都很疼妹妹的嗎？
陸霁塵想不通：“為什麽？”
虛掩着的門很沒有禮貌地被推開，吓得歲櫻一秒松了手。
“因為她整天在學校惹事。”
歲齊霄兩手插兜，站在門口。
這個理由，歲櫻已經聽了無數遍，她也解釋了無數遍。
“我再跟你說最後一遍，我那不是惹事，是為同學打抱不平！”
歲齊霄還是以前的态度：“跟你有關？”
歲櫻兩步跨到他面前：“那我的事又跟你有關？”
“有本事——”
陸霁塵一把将歲櫻拉到身後。
“別吵。”他看向歲齊霄：“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你說的這種自保沒有錯，但這是很多成年人才會有的冷漠，她當時才上初中，你是要用一個成年人的自保抹殺掉她年少時本該有的純善嗎？”
“或許她當時的行為過激，但你不能全盤否定她的做法，你有沒有試過耐心引導她？”
但凡換個人，歲齊霄都勢必會怼回去。
但他卻聽怔在原地。
不是因為陸霁塵的話戳中他心窩，而是他想不通，自己在面對他的時候，心底為什麽總能生出那麽幾分怵意。
上了這麽多年的學，那麽多的代課老師，他一個都沒怕過，怎麽就......
這個問題，直到他在陽臺抽完兩根煙才理出一點頭緒。
是自卑。
但是為什麽會自卑，他卻想不通。
畢竟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
幾乎沒有交集的兩個專業，他想不通自己的自卑從何而來。
身後的陽臺移門被拉開，歲齊霄扭頭看了眼，下一秒，他條件反射的将手裏的煙蒂擰進煙灰缸底。
指尖壓下再旋轉的那一秒，他被自己的莫名其妙氣笑一聲。
陸霁塵瞥他一眼略讓人捉摸不透的表情，說：“放心，我沒打算真在這住。”
剛剛歲櫻被陸霁塵叫回房間的時候，歲齊霄就猜到了他那個妹妹的鬼心思。
“我壓根也沒打算同意。”
陸霁塵笑了笑：“不過我準備把她帶我那去。”
【作者有話說】
沈确：聽說下章就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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