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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專屬
◎那一腔孤勇的執着◎
上次和沈确聯系, 還是他們從岸上草原回來那晚，算一算，其實也有一個禮拜了。
“所以這段時間, 他一個電話也沒給你打啊？”
陸霁塵點頭的同時輕笑一聲：“可見他是有多忙。”
電話撥過去, 第一遍沒人接，剛要撥第二遍，江雨璇從客廳跑出來。
“舅舅，吃飯了！”
不能喊舅媽, 不想喊阿姨, 江雨璇索性什麽都不喊：“你們快點，筷子我都擺好啦！”
陸霁塵收起手機，将歲櫻的手牽在手裏：“先吃飯。”
飯桌上的菜很豐富，就像陸霁塵說的, 今天有歲櫻喜歡吃的孜然羊肉，當然，也是江雨璇的最愛。
“媽媽, ”江雨璇掩手在陸霁漣耳邊：“我能去歲櫻姐姐旁邊坐嗎？”
陸霁漣皺眉：“不是說不能再喊歲櫻姐姐了嗎, 又忘啦？”
江雨璇直搖頭：“沒忘, 但是歲櫻姐姐不讓我喊了。”
陸霁漣往對面看了眼：“那你也不能喊歲櫻姐姐呀，她現在是舅舅的女朋友。”
江雨璇耍起了小脾氣，輕輕哼了聲：“但我不喜歡阿姨這個詞！”
坐在主位的老爺子看過來一眼：“小孩子，她喜歡喊什麽随她, 童言無忌，無傷大雅。”
江雨璇驚喜的将兩只小手抱成拳抵在下巴：“真的嗎，那我可以繼續喊舅媽了嗎？”
老爺子不露聲色地給了縱容：“你不是從進門喊到現在了嗎？”
話剛一說完, 王阿姨又端了一盤剛炒好的孜然羊肉過來, 放在了歲櫻的面前。
上面灑的辣椒粉明顯要比江雨璇面前那盤要多。
歲櫻就坐在老爺子的右手邊, 整個人還有些無所适從，她沒有藏住的那些情緒，幾乎全都攤在了眼底。
就這麽盯着老爺子看。
把老爺子看得聲音都不自然了：“小王這次買的辣椒粉不辣，我就讓她多放了點。”
歲櫻眼裏光影跳躍着，全是驚喜：“所以這是爺爺特意讓王阿姨給我做的嗎？”她上半身無意識的就往老爺子那邊傾斜：“是我的專屬嗎？”
老爺子被她追問到面色拘謹：“都、都可以吃。”
的确都可以吃，但沒有一個人朝她面前那盤的自然羊肉伸去筷子。
因為在她和陸霁塵去到院子的時候，老爺子看見桌上那盤孜然羊肉被放在了離江雨璇最近的位置。
“小王。”
王阿姨從廚房小跑出來：“怎麽了陸老？”
老爺子往桌上睇了個眼神：“那個孜然羊肉，你再多炒一盤，口味可以重一點，那丫頭的腳現在好了，應該可以吃一點辣。”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也不用指名道姓了。
所以最後那盤獨屬于歲櫻的孜然羊肉被她吃了個精光，中途她還給老爺子夾了兩塊，還給江雨璇夾了一塊，帶着炫耀似的：“你嘗嘗我的，是不是比你那好吃？”
江雨璇不甘下風：“怎麽可能，我這個才是最好吃的。”
“你那個沒味兒。”
“你那個太辣了！”
“哪有，一點都不辣好不好？”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都争不出下句。
最後江雨璇噘嘴：“舅舅，舅媽欺負人！”
老爺子笑得手裏的筷子都在抖，看過去一眼，沒忍住：“告狀都不會？”
江雨璇沒占着便宜，不高興：“我要和舅媽絕交！”
歲櫻表情一呆：“為什麽？”
“因為、因為你說你的比我的好吃！”
剛一說完，陸霁漣就“咳”了聲：“有點不講理了啊！”
江雨璇：“......”
飯桌上的「絕交」，下了飯桌就不作數了。
歲櫻剛一坐到沙發裏，江雨璇就噔噔噔地跑過來了：“舅媽，我們來玩躲貓貓好不好？”
歲櫻瞧了眼斜對面，沒動：“等下次好不好？”
江雨璇問為什麽。
歲櫻趴她耳朵邊：“我現在要好好表現，不然「舅媽」這頂帽子，風一吹，就刮跑了。”
小孩子哪懂她話裏的彎彎繞繞：“跑了再撿回來不就好了？”
歲櫻咯咯直笑：“那萬一被別人撿走了怎麽辦？”
“要回來呀！那本來就是你的東西，老師平時就教育我們，見到東西要物歸原主的。”
剛好陸霁塵端着一盤切好的哈密瓜過來。
江雨璇擡頭看他：“舅舅，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陸霁塵就只聽到她的後半句，點頭：“對。”
歲櫻笑得肩膀直抖，“但是現在也有好多人見到漂亮的東西就想着占為己有。”
江雨璇表示認同：“我們班有個叫馬曉帥的，他就是這樣，看見別人有好玩的玩具，他就搶，不給，他還打人家！”
陸霁塵用簽子叉了一塊哈密瓜，江雨璇條件反射的朝他張嘴，下一秒看見歲櫻也張了嘴，她又一秒把腦袋縮了回來。
陸霁塵笑了聲：“躲什麽，給你。”
江雨璇腦袋直搖：“舅媽會吃醋的！”
歲櫻臉一紅：“我哪有那麽小氣？”
江雨璇現在已經會看甜甜愛情劇了，她掩嘴小聲，朝舅舅傳遞她作為小女生特有的天性：“別信她，我小氣的時候也不會承認的。”
沙發對面，陸霁漣正在和老爺子閑聊：“您這是同意他倆了？”
老爺子瞥她一眼：“當初你和雨璇她爸談戀愛的時候，我反對過嗎？”
陸霁漣一愣：“那能一樣嗎？我和江銘可是同歲。”
老爺子好笑一聲：“你怎麽比我這個老頭子還要古板？”
陸霁漣：“......”
老爺子雙手交疊壓着拐杖，聲音是他這個年齡特有的滄桑：“路都是你們自己選的，陽關大道還是獨木小喬，都需要你們自己過，苦的甜的也都需要你們自己嘗。”
他看向斜對面的兩人，無奈卻也欣慰：“酸甜苦辣都嘗一遍，也算是沒有白來這世上走一趟。”
陸霁漣品了品他的話，“其實您并不看好他們，是嗎？”
老爺子的視線依舊停在自己孫兒的臉上，想着過去他面對異性總是下意識保持的距離，想着他這麽多年來對男女之情的淡漠，想着他在書房裏說起自己現如今的情感交付時，那爍亮的眼神，還有那一腔孤勇的執着......
老爺子笑了笑，“那就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陸霁漣往樓梯方向溜了眼：“這事我媽什麽态度？”
午飯的時候，陸霁漣就注意到施蓉話很少，飯後又一言不發的上了樓，雖然母親不是個話多的人，但今天的沉默尤為明顯。
老爺子朝陸霁漣睇了個眼神：“你上去看看。”
施蓉習慣飯後和丈夫通一個視頻電話，平時都是在樓下，今天樓下的人有點多，她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房門虛掩着，施蓉坐在沙發裏，手機開了視頻，被她立在沙發旁的矮幾上。
她看着手裏的那副簡約幽雅的羊脂白玉玉镯：“那我是今天給呢，還是另外找個時間？”
視頻裏是陸霁塵的父親陸成輝，眼角雖有歲月的痕跡，但絲毫不減那張臉的儒雅清俊。
“下次吧，下次等我回去。”
施蓉點了點頭：“不知道霁塵有沒有見過對方的父母。”
陸成輝說：“他又不是小孩子，你就別操心這些了。”
“如果是他工作上的事，我哪需要操心，這不是沒談過女朋友嗎，一點經驗都沒有，我怕他在這些禮節上做的不好，惹人家有看法。”
陸成輝笑了聲：“我怎麽感覺你在擔心那姑娘的家人看不上咱們兒子似的？”
真被他說中了。
施蓉嘆氣：“主要是這小姑娘太年輕了，而且長的也不是一般的漂亮，任哪個父母都是要捧在心尖上疼着的。”
陸成輝雖然沒見過小姑娘的模樣，但能被自己妻子這樣誇贊，可見相貌不是一般。
他配合着點了點頭：“所以你的顧慮是什麽？怕人家嫌咱們霁塵年紀大？”
本來不算大的，但和一個剛剛二十歲的小姑娘相比呢？
施蓉無奈嘆氣：“反正不小了。”
陸成輝笑了：“這麽多年，還第一次見你因為兒子發愁。”
“我也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天，”施蓉将镯子收回盒子裏：“上學的時候，學習不用咱們操心，長大了工作也不用操心——”
陸成輝接住她話：“這談女朋友了，開始讓你操心了。”
施蓉嗔他一眼。
“好啦，”陸成輝安慰道：“我不放心他的時候，你是怎麽說我的，要給他足夠的信任，現在，我把這句話再送給你。”
施蓉眉眼微垂：“我不是不相信他，我就是......擔心他們不能夠長久。”
“嗐，這你就更不要操心了，如果他們能夠長久，那就當是上天給的緣分，是他們的幸運，如果不能，我相信也會成為他們彼此一個珍貴的記憶。”
話鋒微轉，陸成輝說了但是，“咱們霁塵還是有他的魅力的，這一點，你這個做母親的會不知道？”
知道，但人家小姑娘的魅力也絲毫不遜色。
兩個都可謂拔尖的人在一塊......
施蓉也為自己的糾結感到無奈：“我們系的王教授，他兒子上個月結婚，可能那姑娘的模樣長得不夠俊俏，王教授話裏多多少少能聽出不甘，你說怎麽到了我這......”
視頻那頭傳來好一陣的笑聲：“你啊......”
聽到這裏，陸霁漣蹑手蹑腳下了樓。
客廳裏，江雨璇坐在陸霁塵和歲櫻中間，正在和他們一起看手機裏。
陸霁漣輕“咳”一聲，江雨璇頓時一個激靈的蹦了下來：“媽媽，我就只看了一小會兒！”
見歲櫻掩嘴在笑，陸霁漣說：“你倆不許慣着她啊，小小年紀，一看到手機就走不動路了。”
說完，江雨璇被她帶去了對面的沙發裏坐着了。
老爺子問：“你媽在樓上幹嘛呢？”
“在跟我爸視頻。”
聽到這句話，歲櫻湊到陸霁塵耳邊：“你爸爸兇嗎？”
陸霁塵想了想，做了一個很全面的總結：“工作中很嚴肅，生活裏很随和。”
歲櫻對這個未來公公很是好奇，“那你有他照片嗎？”
陸霁塵朝對面電視櫃上的一個相框擡了擡下巴，歲櫻看過去一眼，距離不算近，她又不好意思湊近。
“你手機裏沒有嗎？”
陸霁塵笑着搖頭：“還真沒有。”說完，他走過去，直接将相框拿了過來。
照片裏三世同堂，所有人都在裏面。
而陸霁塵就站在老爺子的身後，最中間的位置，歲櫻垂眸看了好久，想用手摸一摸，又怕沾上指紋，最後她小着聲兒問：“這張合照是什麽時候拍的？”
“前年。”
歲櫻又問：“那去年呢，有沒有拍？”
陸霁塵點頭：“去年拍的那張在爺爺的書房。”
那就是每年都會拍一張全家福喽？
歲櫻抿了抿唇，心裏揣起了小九九。
明明藏心裏呢，不知怎的就被旁邊的人看了出來。
“今年過年再拍全家福的話，就會多一個人了。”
歲櫻眨着她那雙漂亮的眼睛看他，明知故問：“多誰呀？”
陸霁塵看着她笑，卻不說話。
歲櫻最怕被他那種眼神盯着看了，會把她心裏的很多小澀澀拽出來。
她往斜對面沙發看了眼，然後問他：“我們下午什麽時候走啊？”
似乎從午飯後，她就開始了各種的小心翼翼，講話不敢大聲，坐姿也特別端正，與其說拘謹，倒不如說是故作乖巧。
陸霁塵牽起她手，将她領到爺爺身前，沒等他開口，老爺子就看出來了。
“是要現在走嗎？”
握在手心裏的那只手正在撓他，陸霁塵緊了緊，朝老爺子點頭：“下周一她們學校就開學了。”
老爺子自然聽得出他的言下之意。
手輕輕一揮：“去吧。”
歲櫻立馬賣乖：“爺爺，下周六我還想過來，可以嗎？”
老爺子笑了聲：“那咱們可說好了，下周過來可是要陪爺爺下棋的。”
“那肯定的呀，到時候我一定輸的一點破綻都沒有。”
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哪怕不說話，光是看那雙漂亮的大眼睛，都讓人忍不住開懷。
老爺子也沒送他們，等兩人走，他無奈失笑：“和這樣一個小姑娘住一個屋檐下......”換做是誰，怕是都由不得自己的心。
*
中午未能撥通的電話，在車子駛出小區大門的時候回撥了過來。
電話一接通就傳來了一道哈欠聲。
“找我有事？”
調子懶得，一聽就是剛睡醒，又或者還沒睡醒。
陸霁塵問：“明天有時間嗎？”
沈确打了第二個哈欠：“沒有，我這三天加起來都沒睡到十二個小時。”
陸霁塵皺了皺眉，“那什麽時候能忙完？”
電話那頭，沈确眼角還泛着生理眼淚：“有什麽事你說不就完了？”
這時候要說了，肯定會分他的心，而且這事在電話裏也說不清楚。
“就是找你吃個飯，等你忙完吧。”
“找我吃飯？”沈确噙笑打趣：“我來看看，今天這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
陸霁塵不理他的揶揄：“你先忙吧，我在開車——”
“等等，”沈确喊住他：“那丫頭最近怎麽樣？”
陸霁塵扭頭看向窩在副駕駛，像只小鹌鹑的人，嘴角不禁擡笑：“挺好的。”
“好就行，那先這麽說，我再睡一會兒。”
電話挂斷，陸霁塵把右手伸過去。
歲櫻看了眼，沒懂：“幹嘛？”
“牽着。”
歲櫻故作嫌棄地拍掉他手：“好好開車！”
下一秒，她人就湊了過來，“吧唧”一口親在了陸霁塵的臉上，然後問他：“我們現在幹嘛去？”
那只不願給他的手還是被陸霁塵逮到了手裏。
“約會。”
【作者有話說】
沈确：膽子這麽大的嗎，就不怕被我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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