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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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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10 章

    蕭元胤愣了一下, 随即勃然大怒:

    “沈逍!”

    他如今手握禪位诏書,就算尚不能以新帝自居,但至少也是妥妥的大乾儲君,哪能被如此羞辱!

    隊伍中的齊王部屬見主上動怒, 當即警戒起來。

    洛溦走上前, 安撫住齊王:“殿下稍安。”

    她看了眼沈逍, 又看向那口棺材,“太史令……是想讓齊王殿下藏身在裏面嗎?”

    跟着沈逍身後的扶熒,接過話道:

    “馬上要到長安了,神策軍又被驚動,誰知道還會碰見誰來搜?為防萬一,齊王殿下最好就待在棺材裏,到時我們只說是國公的随葬品,必然萬無一失!”

    蕭元胤胸膛起伏,半晌,突然想到什麽,側首看向洛溦:

    “你, 一早就知道是他?”

    看見沈逍出現,她一點兒驚訝也沒有, 顯然就是早有心理準備。

    再想起那個讓自己莫名厭煩的鬥笠男子,隐有所悟, 比之受辱還更心情難受:

    “你幫他瞞着我?”

    洛溦也有些愧疚。

    她曾發過誓, 不對齊王撒謊,雖然這不包括主動向他坦白真相。

    “那要不我……”

    她看了眼那棺材的尺寸,斟酌着折中的方案, “要不我陪殿下一起躺在裏面?”

    蕭元胤愣住,擰緊的眉頭随即舒展開了些, 有些不敢确信:

    “你認真的?”

    藏身棺內确實屈辱,但若能與喜歡的姑娘相伴同卧,且還是當着沈逍那厮的面,那他……也不是不能忍。

    洛溦點頭,“嗯。”

    眼下正事緊要,哪能容他們鬥氣争執?她雖向來有些小迷信,卻也認同用棺材打掩護的法子很有效,既然非得要有人讓步,那就由她來好了。

    她走到板車前,扶着棺沿,踩上了車。

    蕭元胤見狀,大步跟了過來。

    姑娘家都不介意,他一個大男人,豈有臉再計較什麽?

    他扶住洛溦,自己先跨步踏進棺材內,再轉身朝她伸出手:

    “小心點。”

    棺板高度不低,洛溦低頭攏住長裙,尋找着适合跨越的角度。

    一旁的沈逍仍舊端坐在馬背之上,視線在兩人身上一晃而過。

    “扶熒。”

    他撇開眼,淡聲示意。

    扶熒颌首領命,拔劍的同時已自馬上縱身而起,穩穩躍上板車。

    蕭元胤驟覺眼前黑影襲來,手還扶着洛溦,來不及拔刀,後臂和腿彎的兩處大穴即已遽麻,身形趔趄霎那,便被擊入了棺內。

    扶熒擡腳踢起棺蓋,收劍出掌,“咣”的一聲拍合上去,蓋住棺材,自己一屁股坐到了上面。

    “殿下!”

    周圍齊王部屬見狀驚喝出聲,紛紛拔出暗藏的兵刃。

    沈逍冷冷移目望去,“收起來。”

    神策軍還在附近,若起沖突,必會将人引過來。

    蕭元胤被偷襲關進棺裏,捶壁怒吼,卻也明白輕重,罵了片刻,強抑住情緒,令部屬退下,隔着棺板道:

    “沈逍,你給本王等着!有種就一輩子別讓本王出去!”

    沈逍面無表情,縱馬上前,伸出手,将板車上茫然失措的洛溦抱上馬背。

    吩咐左右:“走。”

    護送棺木柩車的隊伍調轉方向,重新向官道行去。

    洛溦被沈逍抱到了馬背上,回過神,這才反應過來他剛才到底做了什麽。

    存了心的,就是要故意羞辱齊王。

    明明她剛才都已經調停好了,雙方大可以相安無事,和平上路,他就非得這麽使壞……

    感覺到此刻沈逍握缰的雙臂攏在自己身側,洛溦縮了下胳膊,跟他拉開了距離。

    沈逍臂間驟然一空,意識到了女孩的躲避。

    無可避免的,又想到了別的什麽,握着缰繩的手指,微微攥緊。

    待隊伍重新上了官道,便把她重新送回了馬車,再無交談。

    有了沈逍出面護送靈柩,接下來一路過關入城,都沒再遇到過什麽太棘手的麻煩。

    進了長安,車隊直接駛至長公主府。

    沈氏在長安雖亦有府宅,但如今族人大多都居住在洛陽,唯獨祖墳還留在長安近郊。永徽帝逼迫國公簽下的和離書并不為外人所知,所以明面上沈國公還是大乾的驸馬,靈t堂設在長公主府無可厚非。

    府中仆人迎了車駕,搭建靈堂,安置靈柩,對外只說國公是因急病而亡。

    京中聽聞此事的故交親朋,自是少不了登門吊唁,太後亦召了沈逍入宮觐見,詢問始末。

    自去年打壓完張氏新黨,舊黨重掌朝堂,如今更是風頭正盛,皇陵事變之後,太後以皇帝病重禪位為由,接了五皇子回京登基,朝中亦無人敢置喙。

    只是叛軍突襲商州,皇帝生死不明,太後到底不是十足安穩。

    此刻忽聞外孫從洛下扶靈而歸,心中難免有疑。

    “不是說你前些日子去了安慶的知汛署處理公務嗎?怎麽突然從洛下回來了?”

    太後讓沈逍在身邊坐下,示意女官奉茶。

    沈逍道:“我每年春天都會去洛下探望國公,既已出京,就順路過去。”

    太後記起是有此事,也不再多問。

    緩緩靠到憑幾上,嘆了口氣,“少瞻的年紀也不大,竟走得這般突然。”

    忽又意識到什麽,擡眼看着沈逍:“你如今,怎地那般稱呼他?”

    沈逍目光從茶盞上擡起,眉目疏淡:

    “不然我該如何稱呼他?”

    太後沉默下來,轉着手裏的佛珠,良久無言。

    半晌,緩緩開口:

    “其實這皇位,哀家一直就想着由你來坐最為合适,可惜你志不在此。”

    沈逍道:“外祖母是可惜我志不在此,還是可惜我不肯與王家聯姻?”

    太後盯着他,抑着情緒呼出一口氣:

    “哀家知道你心裏有怨。”

    “當年你親眼看見你母親死在馬車裏,自己也丢了半條命,可哀家顧及社稷與顏面,沒肯為你母親作主。”

    “哀家實話跟你說,此番叛軍偷襲洛下的時候,皇帝他……多半已經死在了皇陵裏,你也算出了氣,不該再有什麽怨恨了。”

    太後看着沈逍,恍然間,想到了或許也已命喪皇陵的景辰,心緒一瞬複雜。

    “其實這麽多孩子裏,只有你,是哀家親自撫養長大,真心的疼愛。”

    “現下繼位的雖是小五郎,但将來,哀家還是想着能由你執權攝政。”

    “過幾日在東林苑的慶典,你也記得要去。朝內外都把你的谶語奉如圭臬,你肯去,小五郎的這個帝位也坐得穩些。”

    沈逍垂目撫着盞沿,“蕭佑會去嗎?”

    歸京之後,潛在颍川王府的暗衛便送來消息,說蕭佑三日前被召去了宮中,自此再未返回。

    太後轉着佛珠的動作頓了頓:

    “你問他做什麽?”

    沈逍神色淡淡,“我一向不喜人多的場合,蕭佑若在,能擋下不少人,我便也自在些。”

    太後想起外孫一向與那遺腹子交好,沉默半晌:

    “那便也讓他去吧。”

    ~

    沈逍告辭離宮,回了長公主府。

    扶熒上前禀報:“宋姑娘上午讓齊王的人送她去了趟懷寧坊,現在已經回來了,在密室裏。”

    密室裏,蕭元胤正與幾名部屬商議軍情。洛溦則坐在旁邊的桌案後,執筆幫他們補畫皇城輿圖上的幾處變更。

    此番被齊王召來的幾名部将,皆是他從前執掌骁騎營時培植的心腹。後來骁騎營轉交到了豫王手中,齊王的舊部全都多多少少受到了些打壓,但在軍中的影響力仍在。

    部将們商議完軍情,又谏言道:

    “骁騎營自萬壽節後,半數叛逃,半數受責,此時正如一盤散沙,以殿下威望,重整召集并非難事。只是王家把持朝堂多年,擁趸甚多,如今又手握神策軍兵力,或許殿下可以考慮與新黨的人接觸一下,也能多一份助力?”

    蕭元胤負手正色道:

    “新黨雖因本王母族而生,卻絕非本王所求之果。諸位出身寒門軍旅,當知大乾治軍治國的方式腐朽已久,本王既然志在鼎故革新,就是要打破世家當政的陳舊鄙習,因此寧可背水一戰,也絕不會再扶植任何黨羽派系!諸位若有所懼,此刻便即可退出,本王必不追究責備。”

    幾位将領,都是靠着軍功實打實起家的寒門子弟,聞言既慚愧又激動,忙跪地請罪,齊聲道:

    “末将等誓死追随殿下,絕無異志!”

    這時,密室的屋門開啓,沈逍緩步踏入。

    衆将起身向太史令行禮,随即躬身退了出去。

    蕭元胤一看到沈逍,臉色就難看起來,撩袍坐到洛溦的案側,把玩着手裏的軍棋,一幅愛搭不理的模樣。

    入京途中受了莫大的侮辱,他自是咽不下氣。

    但靜下心來後,想起父皇毒殺沈國公、以及之前要求與姑母合葬的荒唐要求,又有些心情複雜。

    想要暴揍沈逍一頓的打算,也開始岌岌動搖。

    洛溦擡頭看見沈逍進來,踯躅一瞬,放下筆,想要起身行禮,卻被蕭元胤扯住衣袖制止住。

    蕭元胤睨向走到密室另一邊、拆看密函的沈逍,開口道:

    “兵部已經下了調令,讓南三州的駐軍北上,時間緊迫,過幾日皇室準備繼位慶典,要去東林苑春獵,我打算趁那時動手。神策軍定會跟着皇祖母和五郎去東林苑,我手上有足夠兵力控制住皇城,周旌略和褚修也會同時分兩路進京。”

    他抛玩着手裏的軍棋,乜着沈逍,“你怎麽看?”

    沈逍垂目讀着手裏的密函:

    “控制住皇城,你也未必坐得穩,最好的辦法還是讓外祖母自己放棄。”

    蕭元胤冷笑,“她老人家恨不得我早死,能為我放棄?”

    沈逍眼也沒擡,“你早點跟王五娘完婚,或有可能。”

    蕭元胤下颌線緊繃,想也沒想,手裏的軍棋就朝沈逍砸了過去。

    “咣”的一聲!

    沈逍面無表情地側身避開,任由軍棋落到一旁,擡起眼,眸色幽冷,卻見對面洛溦似吓了一跳,望着蕭元胤道:“殿下。”

    從他的角度看去,竟有幾分眉眼含嗔的意味。

    沈逍垂了眼,盯着手裏的密函。

    蕭元胤被洛溦喚了聲,移目向她:

    “怎麽,被某人的無恥陰險震驚到了?”

    洛溦滿腔無語。

    也不知這兩人是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緣故,每次碰面就跟小孩掐架似的,眼下再看齊王,哪兒還有半點剛才正義凜然、揮斥方遒的主君模樣?

    她低聲勸道:“殿下,眼下關心大事要緊。”

    洛溦上午去了趟懷寧坊,按照景辰的交代,找到他藏人的宅院。

    看守的護衛曾在萬壽節那晚護送過她,也領過景辰的吩咐,沒有隐瞞,把慶老六和一些證物都交給了洛溦。

    慶老六是當初給齊王定罪的洛水案人證,洛溦思慮再三,還是決定把人交給蕭元胤。只因先前擔心景辰身世被洩露,必須自己先接了人,叮囑一番,方才轉交齊王。

    此刻蕭元胤被洛溦提醒大事要緊,有了種與她共享秘密的得意感,也懶得再理會沈逍,坐直了些身,對洛溦道:

    “你說得對,我聽你的。”

    沈逍合起手裏密函,扔進了旁邊的香爐裏,擊起騰飛的煙塵。

    “密室門口有機關。”

    他轉身離去,視線往蕭元胤的方向輕掃了一下,“若想要出去,記得提前搖鈴通知扶熒,撤去門口機關。”

    蕭元胤循着沈逍的目光斜了一眼,靠到身後的牆壁上,似笑非笑:

    “提醒我?那就不必了,姑母的這座長公主府,本王小時候就逛過無數次,沒必要再出去參觀,待在這密室裏就挺好,我倆都挺習慣的。”

    扭頭看向洛溦,“咱們六年前第一次見面,不就是在這長公主府,對吧?”

    洛溦手裏握着的筆,在紙面上頓了一頓。

    蕭元胤以前就跟她提過,六年前在長公主府裏見過她,可那時她剛換用了霧藥,解毒劑量大,之後散藥發燒,什麽都不記得了。

    只是聽蕭元胤的意思,自己那時應是跟他說了些話,且态度還不怎麽好,所以才被他誤以為是沈國公的私生女。

    現在又翻出來講……

    洛溦下意識擡起頭,朝沈逍看了一眼。

    他也正看着她,眼神沉沉,像是想起了什麽舊事,瞳仁裏郁色一閃而過。

    一旁的蕭元胤還在繼續,朝着洛溦的方向微垂着眼,勾起嘴角:

    “那晚也不知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害你哭得那麽傷心,連後來我說要替你殺了他,你也沒介意,是吧?”

    洛溦回過神,扭頭看向蕭元胤,反應過來他到底在說什麽,差點兒想拿輿圖去堵他的嘴。

    沈逍卻已轉身離開,啓開密室門口的機括,一語不發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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