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源去世了，你就算想弥补他，也没机会了，一切理应随赵家源的离世而烟消云散。”
“但是赵家源的养子赵州呢？他做错了什么？”
“难道因为他在你死的那天晚上，试图偷走你手上的翡翠扳指吗？可那本来就是赵家的啊。”
“就算赵州做错了，不该去偷东西，但是苗小树已经惩罚他了啊。”
“为什么，你们还不放过他？”
“赵家源去世之前，心里牵挂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赵州。”
“如果不是赵家源，赵州很可能早就死在垃圾堆里了，是赵家源救了赵州，但是他依旧觉得自己亏欠赵州的。”
“赵家源在捡到赵州的第二天，赵家源的亲戚就劝他把赵州给送走，送给有钱人养，因为赵家源还没有结婚，带着一个孩子，很难再娶到老婆，亲戚其实也是为了赵家源好，但是赵州没有听从亲戚的建议，他把他留了下来，为此，不惜跟所有的亲戚决裂。”
“因为赵家源认为，他这辈子不会结婚了，他为什么不结婚，就是跟你有关，因为他发过毒誓，他又是一个遵守诺言的人，因为他毁容了，因为毁容，他把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把他妈妈累垮了。”
“他不结婚，但是如果有一个孩子陪着他，他这辈子就不会再孤单了，也有人生的方向以及目标了。”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倒下了，为了救他，赵州拼了命地打工赚钱，为了他，他放弃了很多东西。”
“他人生最宝贵的十几年，都奉献给了赵家源。”
“人生本来就没有几个十几年，更别提还是最宝贵的黄金年龄。”
“赵家源很后悔，他后悔当初没有听亲戚的，将赵州送给有钱人养。”
“如果他被有钱人收养，他的人生不会是这样，就算被普通人家收养，他过得也会比跟他更好。”
“所以他一直觉得亏欠赵州的，哪怕他救过赵州的命。”
“直到闭眼的那一刻，他心里想的，依旧是赵州。”
“不！不对，赵家源到死都没有瞑目，因为他觉得他拖累了赵州，他很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把赵州留在他身边。”
“他为什么要那么自私？自己毁了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赵州毁了？”
“所以他死之后，其实心里只有一个愿望。”
“这个愿望，你知道是什么吗？”
李文吉说到这，可以顿了顿，仿佛他对面真的有人，真的有人会回答他。
但是什么也没有。
李文吉继续道：“你不知道，你不关心赵家源的死活，更不在乎赵州是死是活。”
“赵家源的愿望，其实很简单，他希望赵州没了负担之后，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活着，前半辈子，他都是为了赵家源而活，下半辈子，他希望他能为他自己而活。”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愿望，他也实现不了。”
“他这个要求真的很低很低了，为什么你不能成全他呢？”
“你不仅毁了赵家源，还毁了赵州。”
“我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已经八十岁了，也没多少年光景可活了，你去世之后，在阴间见到赵家源，你有脸见他吗？”
“你到时候又该怎么面对他呢？”
“赵家两父子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为什么要遇见你呢？”
“如果不是替你挡硫酸，什么事都不会有。”
“你…”
李文吉还准备继续呢，突然一声咳嗽声响了起来。
李文吉忙转身看向身后的陈晚星。
陈晚星摇了摇头，满脸激动，她指了指对面的墙壁，小声道：“不是我，是那里面传出来的，她…她好像在听，因为咳嗽声很近，她绝对在门后，起效果了，你继续骂…”
李文吉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真的是墙壁后传出来的。
不等他开口。
一个嘶哑的声音传了出来，“我毁他什么了？反倒是他，十年前差点把我的大拇指给拽断。”
门依旧没有打开，但是李文吉却变得很激动。
这声音，绝对是钟文秀的。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推论都是正确的。
虽然他们一直坚定以为他们的推论是正确的，但是推论毕竟是推论，钟文秀还活着的铁证就在眼前。
他更有底气了。
“没毁吗？看来你还不知道，你前几天见过赵州了吧？”
“我不知道你的宝贝孙子都跟你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出来见赵州。”
“我只知道，你把赵州给吓疯了，他现在正在精神病医院，他的病情很严重，很可能这辈子都是这样了。”
“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包括赵州也不例外。”
“因为你多年前，不小心被邻居发现了，你的宝贝孙子不得不在村子里散播谣言，说你变成了鬼。”
“村里人信不信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赵州肯定信了。”
“因为十年前，他就见过死而复生的你，明明已经死了，却还会动，还会说话。”
“赵州十年没回来过了，回来之后，又从村民们口中听到了一些传言，所以他见到你，肯定会以为是见到了鬼。”
“再加上你故弄玄虚，他就更加相信了。”
“那天晚上，你成功逼疯了他。”
“赵家源栽在了你手里，赵州如今也被你吓疯。”
“赵家两父子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被你给毁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但是你呢，连承认的勇气也没有。”
一声很沉闷的声音响起之后，李文吉面前那面墙壁缓缓动了。
不一会儿，一道昏黄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
一个满头白发，脸上满是皱纹的老奶奶出现在两人面前。
兴许是常年没有阳光的缘故，钟文秀的脸很白，那是一种不健康的白，好像脸上的血都被抽走了一般。
钟文秀脸上挂着两道泪痕，此时清晰可见，她颤声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赵州真的疯了吗？”
李文吉道：“我没骗你，他真的疯了。”
“你要我证明，其实也很简单，这件事，白兰村人尽皆知，但是你不能露脸。”
“你要是…”
陈晚星打断了李文吉，“我有办法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