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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白
以為自己看錯了, 屏住呼吸的陸時硯,閉上眼睛又睜開。
牡丹花燈确實在陳熙手裏。
她甚至還笑着歪着頭打量手裏的花燈,沖送她花燈的人, 誇贊花燈好看。
人來人往, 物議如沸,陸時硯聽不到他們交談的聲音, 只是從神情和口型推測。
燈光璀璨, 與水面相映成輝, 連皓月都遜色不少。
兩人在燈光下言笑晏晏,刺的陸時硯眼眶都在隐隐作痛。
視線也慢慢模糊起來。
“快來快來……河燈在這邊放!”
一個孩童招呼同伴嬉笑着跑過來, 因為沒留意腳下臺階,又跑得太快,腳下一歪, 整個人都朝河邊的人群撞去。
就連陸時硯都被撞了一下。
“啊——”
那小孩大叫起來,被人一把拉住衣領在落水的瞬間給拉了回來。
雖然有驚無險,但現場還是混亂了起來。
陳熙聽到這邊的動靜,因為哥哥和明月去放河燈了,她怕兩人出什麽岔子, 一直留心着,聽到動靜就轉頭朝這邊看過來。
哪怕是被撞得差點摔倒, 陸時硯也沒有移開目光。
眼看陳熙朝這邊看過來, 陸時硯猶豫了一瞬, 後退一步,躲在了橋墩後面。
陳熙原本就是瞧出了什麽事, 有沒有哥哥和明月, 所以她第一眼去看的就是混亂當場。
見只是個小混亂,并沒有引起什麽亂子, 而且哥哥和明月也不在其中,她就又四處查看了下,尋找哥哥和明月的身影。
看到兩人放完了河燈,早就遠離裏河邊,正在亭子下欣賞一盞彩燈,這才放下心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嚴彬。
但,剛轉過頭,她就蹙起了眉頭,驀然轉頭朝橋墩的方向看去。
剛剛……她匆匆一瞥,似乎看到了陸時硯。
但再看過去,并沒有那一閃而逝的熟悉身影,只有來來往往形形色色的行人。
看錯了?
她眉心緊了緊,又朝兩邊看了看。
确實沒有那樣一個熟悉的身影。
也可能是身形相似,匆匆一瞥就覺得像,畢竟她也沒有看到正臉,只是一個一閃而逝的身影。
再者,陸時硯也不可能這個時辰出現在這裏。
“陳熙?”
見她一直盯着橋這邊,還四下查看,以為是出了什麽事,嚴彬喊了她一聲。
陳熙斂了心神,轉過頭。
“怎麽了?”見她眉頭還微微蹙着,嚴彬再次出聲詢問。
陳熙在心裏嘲笑了自己一下,明明是她不讓陸時硯出來吹風的,怎t麽反倒還覺得他今日出現也挺好?
“沒什麽,”陳熙笑了笑:“就是瞧瞧剛剛怎麽了。”
她并不知道,就在她再次轉頭查看時,陸時硯已經抱着懷裏的木盒逆着人流,走了。
嚴彬并沒有多想,時機正好,此時此刻,天時地利,人和。
他正要把心裏的情意訴諸于口,擡眼就見陳熙把花燈又遞給了他。
嚴彬一愣。
有些沒太明白陳熙此舉是何意,他眉頭微挑,面露疑惑。
陳熙笑了笑:“燈很好看,想必你是花了不少心血的,我收着就不合适了,你還是去送給合适的人吧。”
嚴彬臉色瞬變。
他看了看陳熙,又看了看被遞回來的花燈,并沒有接,急聲道:“你剛剛明明挺喜歡的。”
陳熙還是笑意盈盈:“我是說花燈很好看,喜歡是喜歡,但我收着不合适。”
花燈挺喜歡的,但不喜歡送花燈的人,所以,不收。
嚴彬并不愚鈍,一下就聽出來了她話裏的意思。
他是個聰明人,也有自己的氣節,并不是那等死纏爛打胡攪蠻纏的人。
陳熙都已經如此說了,他若再糾纏,倒顯得不大氣。
只是……
這一瞬間的失落難過,難以自抑,大腦空白的他,并沒有清醒地做出理智的反應。
他白着臉,愣愣地看着陳熙,悲傷,毫不掩飾。
陳熙在心裏嘆了口氣。
可,感情這種事,也不能強求。
別說她根本就沒有婚嫁的打算,就算有,嚴彬也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她一直也都是把他當做一個非常得力的員工,只得培養的人才,并沒有做過他想,哪怕是一瞬間都沒有。
這種事情,還是一次性說清楚比較好。
“你是個好人。”
陳熙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給人發好人卡。
“也是個很值得交的朋友。”她又道:“我是很看重你這個朋友的。”
言外之意,也就是當個朋友。
嚴彬整個人都快碎了,怔怔看着陳熙,靜靜聽着她溫聲笑語卻字字化作利劍的話。
她都這麽說了,他再不明白是什麽,就是不知好歹了。
他不是那等沒臉沒皮的人。
而且……
他沒有從她神色中瞧出一絲猶豫。
還是同平常一樣,笑意盈盈,神态平和。
剛剛還覺得暖心入肺,這會兒嚴彬才恍然,這不是暖心,這是……疏離。
他們原本就該保持的距離。
她對他的笑,從來都是如此,他以為的不同尋常,也都是他自以為是。
他在心裏苦笑了一聲,是他想當然了。
以為,她對陸時硯也不過尋常,那必是看重他一些的。
現在看來,他也是一樣,并非什麽例外,全都是他多情。
“嗯。”半晌,他扯起一抹苦笑點頭:“我知道了。”
話落,他又道:“這盞燈,你既然喜歡,就留着吧。”
本來就是做給她的,牡丹也很适合她。
主要是,她挺喜歡的。
“不了。”陳熙再次拒絕:“我本就是個俗人,這樣好看的東西欣賞一下就好了,還是物歸原主比較好。”
她不是俗人,她是清醒。
嚴彬心裏清楚陳熙的意思,她都這麽說了,他只得接過花燈。
“小妹和三弟在等你的吧?”陳熙朝一邊看了看,對嚴彬道:“難得今天這麽熱鬧,帶他們好好玩玩吧。”
嚴彬心裏已經沒了玩樂的意思,但聽陳熙這麽說,他還是點了點頭:“嗯。”
“他們倆平日裏給你添麻煩了。”他又說道。
陳熙笑了:“那倒是真沒有,他們倆又聰明又機靈,嘴還甜,平日裏沒少幫着招呼可是,我是打心底裏喜歡他們,快去吧,時辰也不早了,等會兒他們就該困了。”
嚴彬知道自己不得不告辭了。
就算……沒成,他還是想在陳熙面前留個體面,他後退一步沖陳熙抱拳:“但還是要多謝陳老板給機會。”
陳熙倒是沒再客套,笑着道:“你都這麽說了,那我也只能接受了。”
嚴彬也笑了,笑得比剛剛好看了些,至少不再那麽苦澀:“應該的。”
說完,他不再耽擱,道:“那我去帶小妹他們倆玩,陳老板也好好過個節。”
陳熙剛要點頭,想到什麽,開口道:“還有一件事……”
嚴彬都要轉身了,聞言立馬站定,直勾勾看着她。
陳熙想了想道:“我還是覺得你應該繼續讀書。”
嚴彬:“……”
陳熙又道:“陳記依然給你提供便利,你課餘過來就成,小妹和三弟還跟現在一樣,在陳記做工,我是覺得你有天分,就這麽中斷,可惜了。”
嚴彬先是一愣,而後兩眼微微發亮。
“我……我回去會好好考慮一下的。”他道。
陳熙笑着點頭,這種事,她當然只是作為旁觀者,提個建議,最終如何決定,還是要當事人自己拍板,不過……
“若是有什麽難處,”她慷慨且仗義地道:“作為朋友,我必然會盡力相助,你到時候可別跟我客氣才是,否則就是覺得我不配當你的朋友了。”
嚴彬忙道:“怎麽會!”
他心緒複雜,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合适,最後只認真道:“陳老板的好意,我記下了,回去定然認真考慮。”
“嗯。”陳熙點頭:“好好考慮,別誤了前途。”
雖然會讓陳記失去一個得力的人才,但看着一個本該有更好發展,又對生活積極,本性純良的人,因為客觀原因,錯失了機會,她還是挺惋惜的。
賬房先生也好,掌櫃的也好,她都可以再找,但讀書也就這麽幾年關鍵時候,耽誤了就是一輩子。
嚴家三兄妹,都待她至誠,她也應回以真誠。
和嚴彬告辭後,陳熙朝亭子下還湊在一起嘻嘻哈哈觀賞花燈的哥哥和明月喊了一聲:“走了,去東邊看看去。”
再不去,等會兒燈會就要結束了。
明月和陳曜聽到喊聲,忙從亭子出來。
“咦?”一靠近,明月就奇怪地四處看了看。
“你找什麽呢?”陳熙哭笑不得。
明月又找了找:“花燈呢?”
陳熙:“什麽花燈?”
明月:“剛剛嚴大哥送的牡丹花燈啊,好漂亮的,我還沒見過那麽好看的牡丹花燈呢,就說等會兒就好好觀賞觀賞呢,怎麽沒了?”
“那是嚴大哥給嚴小妹買的,正好碰上了,我也瞧着好看,就拿過來欣賞了會兒。”陳熙解釋道。
明月:“?”
她怎麽覺得似乎不太是這樣子?
“我們再去逛逛,”陳熙道:“興許咱們也能碰上賣家,也買一個。”
明月眼睛一亮:“好啊!”
那個牡丹花燈,實在是太漂亮了。
逛了這麽久,她都沒有看到那麽好看的,東家說再逛逛,碰上了就買,她當然開心。
“給我也買一個!”陳耀道:“我喜歡大馬!”
“這就給你買。”陳熙爽快答應,說着就帶着人去不遠的攤上買駿馬燈。
剛剛哥哥圍着看了許久,她早就看出來了,只是沒等她說買呢,哥哥就主動要了。
買下駿馬燈後,陳耀整個人開心都快飛起來。
雖然還沒有買到那樣好看的牡丹花燈,只四處游逛,明月也開心。
而且陳耀還同她一起分享駿馬燈,她也玩了許久。
三人又逛了許久,各式各樣的花燈看了不少,還猜了燈謎,只是直到回去,都沒有碰到那樣好看的牡丹花燈。
但,她也吃了不少小吃,還買了好多別的小玩意,就算沒買到牡丹花燈,她也已經非常非常滿足了。
更何況,東家還給她買了一盞可愛的兔子燈。
三人滿載而歸,出了城隍廟,就往鋪子走。
燈會街上人多,三人沒有坐馬車,步行出來逛的,現在要回家了,宅子離的遠,得先回鋪子牽馬車。
還沒走到鋪子門口,提着駿馬燈走在最前面主動給兩人照路的陳耀就大聲‘咦’了一聲。
陳熙擡頭看過去。
就看到鋪子門口陰影處,站了一個人。
許是聽到了陳耀的驚疑聲,那人從黑暗中走出來,走到了月光下。
“陸時硯?”陳熙瞪大了眼睛,不自覺驚呼出聲。
陸時硯披着一身清冷月光,沖她淺淺一笑:“還以為等不到你們了呢,真巧,我剛到這裏,你們就回來了。”
陳熙有些懵,一時間都忘了先斥責陸時硯大冷天跑這麽遠出來,還這麽大半夜了在外面晃悠。
“你怎麽在這裏?”她下意識問道t。
陸時硯示意了下手裏的東西。
陳熙這才注意到,他兩手抱了不少東西。
少說也有四五盞花燈。
“你……”陳熙皺眉,臉色也沉了下來:“出來賣花燈了?”
他瘋了嗎!
“不不,”陸時硯忙解釋:“不是,我是去逛了會兒燈會,覺得這幾盞燈挺不錯,就買了幾個給你們送過來。”
說着他就拿了一個葫蘆燈遞給明月:“這是給你的,沒想到你已經有花燈了。”
明月是真的愣住了,她沒想到除了東家會有人送自己花燈,而且還是當着東家的面,第一個送給她的。
她沒動。
陸時硯笑得一臉和煦:“不喜歡葫蘆燈?那這還有青蛙燈,原本這個青蛙燈是打算送給嚴三的。”
嚴三就是嚴家小弟。
明月忙接過:“喜歡!喜歡的!葫蘆燈好看!我喜歡葫蘆燈!謝謝!謝謝!”
雖然東家已經給她買了個兔子燈,可,有人記得她這個人,給她買了別的燈,她當然開心,當然喜歡!
見她接了,陸時硯又笑了笑,對陳耀道:“我給你買了個西瓜燈,沒想到你也已經有駿馬燈了啊。”
陳耀也學着明月上前,拿了西瓜燈就跑:“我喜歡吃西瓜,這個西瓜燈,我也喜歡!謝謝謝謝!”
陸時硯便把青蛙燈和蝴蝶燈沖他們示意了一下:“這是買給嚴小妹和嚴三的。”
陳熙覺得陸時硯有點奇怪。
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剛把花燈點上,正在賞玩自己新的的花燈的陳耀和明月兩人。
“他們應該已經回家了,”陸時硯又道:“明天一早我就要回村了,怕是顧不上送過來,這樣吧,你替他們拿着,明天給他們好了。”
“我拿着吧,”明月主動接過那兩個花燈,開心道:“陸哥兒你可真是個好人!”
居然給他們都買了一盞花燈,真的太貼心了!
陳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欸?妹妹沒有花燈啊,那我有兩個,我把我的……”
“有的。”陸時硯打斷他要分給妹妹一個花燈的話,道:“這盞是給陳熙你的。”
話音落,他已經把手裏最後一盞花燈遞到了陳熙面前。
是盞活靈活現的螃蟹燈。
陳熙看了看面前的螃蟹燈,又看了看陸時硯。
那種詭異的感覺,更濃烈了。
她盯着陸時硯。
月光下,陸時硯清隽的一張臉,越發溫潤卓絕,如頭上好的玉石一般。
眉眼還蘊着淺淺的笑意,整個人都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
見她盯着自己,陸時硯嘴角又彎了彎,似随意似調侃地笑着道:“他們倆都有花燈了,你怎麽沒有啊?”
他看得真切,嚴彬分明送了她一盞。
陳熙:“我沒看到喜歡的,就沒買。”
陸時硯眨了眨眼,壓着心頭的窒澀,繼續笑着道:“這樣啊,我還以為會有人給你買個,害怕自己買多了呢。”
陳熙眉心微動,再次盯上陸時硯雙眼。
陸時硯眸色清亮,笑吟吟和她對視。
“沒有。”陳熙看着他的眼睛道:“沒人給我買。”
陸時硯:“?”
沒等他問,陳曜就主動道:“妹妹今天居然沒有花燈,我才發現欸!陸哥兒你來得可太及時了!都是我的錯!我都沒注意到,妹妹沒有花燈!”
說着他就要把自己的花燈都給妹妹。
陳熙還沒反應呢,陸時硯就攔住了陳曜:“我這不是正好買了麽,現在就有了。”
陳曜一時沒明白怎麽個情況,看着妹妹。
陳熙正看着陸時硯。
陸時硯心跳幾乎到了嗓子眼,但還是保持神色不便,一臉淺笑的和她對視。
“這盞螃蟹燈,我瞧着挺有趣的,你拿着玩吧。”他道。
又和他對視片刻,陳熙這才看向他手裏的螃蟹燈。
确實挺有趣的。
似乎是可以動的。
“怎麽玩的?”鬼使神差的,她問了一句。
陸時硯氣息窒了一瞬:“這樣子,你看……”
他飛快把蠟燭點燃,然後挑着手裏的木棍,示意給陳熙看:“這樣子,兩只手上下來回挑動就可以了……”
點燃蠟燭後,那盞螃蟹燈,宛若一只鮮活的螃蟹一般,八只爪子跑來跑去,明月和陳耀都看呆了。
陳熙也被逗笑。
“我試試。”她道。
陸時硯把螃蟹燈遞給她。
陳熙試着自己玩了一會兒,這才擡頭對陸時硯道:“确實有點意思,多謝你。”
陸時硯提着的一顆心,總算落了下來。
“客氣了。”他道。
陳熙又玩了一會兒,這才想起來正事:“你今天怎麽又進城了,這都什麽時辰,還在外面?夜裏這麽冷,你也不怕着涼?”
許是拿了人家的螃蟹燈,嘴軟,質問的話都不再那麽生硬。
“一年一次,難得的燈會兒,就想過來看看,而且,我都好了,今天村裏進城的人很多,我跟着大家一塊來的,不會着涼。”陸時硯解釋。
過節,又是燈會這樣的熱鬧時候,陳熙倒也不好太嚴苛。
只是……
“這麽晚了,你住哪裏?”
陸時硯朝西邊指了指:“我今天也是來找同窗的,都說好了,今天住在他家,就離這不遠,鷹頭巷子裏。”
陳熙看了一眼,道:“那我先送你過去罷。”
陸時硯笑了笑:“好。”
陳熙假裝沒看出來他發現了自己不信任他的話。
明月去趕了馬車過來,幾人就往鷹頭巷子去,剛轉進巷子,就看到一個書生模樣的人沖陸時硯招手。
陸時硯便停下來對陳熙道:“我到了,別送了,你們也早點回去休息。”
其實陸時硯答應讓送的時候,陳熙就知道他沒有騙自己了。
但話都出了口,也不能收回。
既然都把人送到了,陳熙便沒再往前走。
“嗯,不着急的回去的話,明天可以去店裏坐坐。”收了人家的燈,總不能一點兒表示也沒有。
陸時硯也沒有客套:“好,明天我看看的。”
“那我走了,你也去吧。”陳熙示意了下手裏的螃蟹燈:“這個,謝謝你了。”
陸時硯笑了,示意她先走。
知道他是倔脾氣又上來,陳熙也不想這樣送來送去耽誤時間,畢竟夜是真的涼。
馬車掉了頭,她正要上車的時候,陸時硯突然道:“陳熙……”
陳熙站在馬車旁看着他。
“嗯?”
陸時硯臉上的笑緊了緊,很艱難地問道:“你今天,沒有收到花燈麽?”
陳熙覺得他這話問的十分奇怪:“收到了啊。”
陸時硯:“……”
他臉色登時慘白。
只是巷子窄,沒有月光落在他臉上,沒有看到他神色這一瞬間的變化。
陳熙擡起手,笑着道:“這不是麽,我收到了一盞螃蟹燈啊。”
陸時硯:“……除了螃蟹燈呢?”
他心跳都停住,幾乎從胸腔裏往外擠字般問。
陳熙搖頭:“就這一個,所以要多謝你。”
陸時硯感覺似有暖風拂過,他整個人都從冰窟中活過來。
她沒有收到花燈。
她說她沒有收到……
只有他送的這盞螃蟹燈。
可他明明看到嚴彬送了她一盞牡丹花燈,她也接了,現在又說沒有收到?
她、她沒有收?
陳熙已經坐上馬車,消失在了巷子盡頭。
陸時硯看着早就沒了馬車影子的盡頭,眸子亮得吓人。
深夜。
回到家,匆匆洗漱後,陳熙就準備睡了,逛這麽久确實累了,而且明天還要早起去鋪子裏,不能再耽擱。
剛洗漱完進屋就看到明月還在規整花燈。
她哭笑不得:“別弄了,快睡吧,都什麽時辰了。”
明月并不是再玩,她只是珍惜這幾盞燈,怕放不好摔壞了,聞言道:“馬上就睡。”
話落,她看到什麽,咦了一聲。
“又怎麽了?”陳熙已經上了床,正要放床帳,聞言,笑起來。
明月拿着螃蟹燈:“東家,你的這盞燈上,有字!”
陳熙沒太在意:“什麽字啊?”
花燈上刻字,可正常。
“我的這盞就沒有字。”明月又道。
陳熙:“?”
明月又拿起她用兔子燈給陳耀換着玩的西瓜燈,道:“我和耀哥的,上面都沒有字。”
說着她又去看嚴小妹姐弟倆的花燈:“這兩盞也沒有,只有東家這盞有欸。”
陳熙眉頭微動,快步走過來:“我看看。”
明月忙指給她看:“這裏。”
陳熙看了一眼,便愣了下。
上面确實有字,很簡單的四個字:喜樂,安康。
但字跡瞧着有點眼熟。
她快步走到案子旁,從抽屜裏拿出陸時硯讓t李山給她捎過來的紙條。
仔細比對了一番。
她嘴角就抿了起來。
是陸時硯的字跡。
愣了一會兒,她視線落到那盞活靈活現到她都覺得驚奇的螃蟹燈上。
這盞燈,是陸時硯親手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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